第一百五十一章 藐視規則

第一百五十一章 藐視規則

“有罪之人秦鍾叩見壽哥。”秦鍾伏地不住的叩頭,額頭撞擊坑窪土道發出咚咚的聲響。

朱壽沉默了片刻,溫柔的笑道:“你先進去吧,但可記住了,不許欺負人。”

劉春華猶豫了一下,不屑的撇了一下嘴,邁動蓮步來到院門,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院內傳來胡琴兒客氣的問話:“請問這位姑娘你找誰?”

朱壽微笑揚聲道:“告訴兩位主母,她們的大姐來了,出來迎接。”

院內隨即一片靜寂,緊接着傳來孟小菊和李嫣然慌亂顫抖的聲音:“孟小菊(李嫣然)拜見大姐。”

“奴婢胡琴兒(楊瑟兒)叩見大主母。”聲音落下,院內又是一片靜悄悄,朱壽有些疑惑的看向虛掩的院門,猶豫着是不是進院瞧瞧。

院門拉開一角,胡琴兒飛快探頭瞧了一眼院外的朱壽,妖媚的小臉全是緊張之色,緊接着院門被緊緊關上了。

朱壽一愣,臉上浮起淡淡的怪異笑意,春華這丫頭這是唱的哪一出?壓抑下好奇,轉而淡淡看向依舊在叩頭的秦鍾:“這麼快就得着信了?”

秦鍾邊叩頭邊回道:“是。”

朱壽微微一笑:“錦衣衛傳遞消息的手段竟這麼快,還真讓我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覺,好了,不必磕了。”

“罪人謝壽哥,是罪人的消息才傳出去不到兩個時辰,天還沒亮,鎮撫司的一名掌刑百戶就親自趕了過來。”

朱壽瞧着秦鍾雙手奉着的短刀,眉梢一挑:“錢寧來了。”

“是,不過聽胡玉成,就是那名掌刑百戶說,大皇子人已到了雞鳴驛,又接到旨意,返回京城了。”

“哦?京城出了什麼事?”

“這、這罪人沒敢問。”

朱壽沉默了片刻,過去拿起自己的短刀,微笑瞧着依舊腫脹紫青,眼已能睜開一條細縫的秦鍾:“罪人?這稱呼不錯。看起來你不需要在挨揍中成長了。”

秦鍾急忙伏地:“罪人秦鍾懇請壽哥治罪。”

嘴角輕微抽搐,兩條細縫的眼內射出恐懼之色,腦中電光石火,黎明前掌刑百戶口述錢寧厲聲呵斥,從錢寧毫不留情幾近破口大罵險險殃及祖宗先人的痛斥中,秦鍾才徹底知曉了朱壽真實情況。

也清楚這位未謀面的新任鎮撫司老十三,之所以連一絲情面都不給自己這曾經的鎮撫司七爺,其實是讓自己將這番痛斥轉述給朱壽,希望能救自己一命。

秦鍾呆若木雞片刻,終於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后脊梁骨一陣陣的冒着徹骨的陰寒,也明白過來,自己接到的旨意是有意反着說的,不消問這是劉瑾暗中授意那名傳旨少監的,他是想借朱壽的手宰了自己。

短刀在手裏挽了個刀花,插回錦袍內的腰間,朱壽似笑非笑看着秦鍾:“我的那位寧侄兒想必這回將皇兄的真正意圖告訴你了吧。”

伏地的秦鍾眼光一閃,聽出朱壽話里隱含的意思,冷汗瞬間從鬢角髮絲內滲出,暗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朱壽笑了一下,淡淡道:“死到臨頭,還能有這份硬骨忠心,很好。”

秦鐘身軀微顫了一下,聲音透出嘶啞,苦笑道:“罪人深知所犯之罪,罪不可赦,也不敢乞求活命,但斗膽懇請壽哥能讓罪人自裁,給罪人留點體面。”

沉默了片刻,朱壽輕吁了口氣,悠然道:“我這個人最討厭別人利用我,既然動了這個心思,這份情誼我會好好討要一份滿意的回報的。”

秦鍾一愣,猛地抬起頭看向朱壽,“你不用這麼看着我,我跟王岳沒交情,他的死活,跟我沒一錢銀子關係,不要動不該動的念頭,不然我不介意繼續讓你在挨揍中獲得清醒的成長。”

秦鍾腫成細縫的雙目露出哀求之色,低聲求懇道:“壽哥真的不能發慈悲救王公公一命。”

朱壽靜靜地看着秦鍾:“現在看來劉瑾還真沒看錯你,你給我說句實話,王岳的死活,劉瑾真能做得了主嗎?”

秦鍾雙目內的哀求慢慢變做了死灰般的悲傷,喃喃道:“王公公已是一無所有風燭殘年之人,皇上真的就不能給他一條生路嗎?”

朱壽淡淡道:“你若是沒活膩歪,這種話以及這心思情緒都給我淹死在心裏。”

秦鐘身子微顫,醒過神來,忙伏地道:“罪人失言,壽哥的教誨罪人須臾不敢忘懷。”

“好好跟老子說話,再他娘的給我弄這一套,我不介意現在就讓你嘗嘗新一輪皮肉受苦的滋味,給老子滾起來。”朱壽沒好氣的說道。

秦鍾急忙站起身,躬身肅立着。朱壽看着他:“三件事,一,皇上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不會也不屑於理會這些。這話你可以密奏給皇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兄喜歡這些小動作,那就接着喜歡吧,我不介意,一點都不介意。我這人幹什麼都擺在明處,真想揪我的錯處,沒那麼麻煩。”

秦鍾驚得急忙道:“卑職不敢。”

朱壽冷笑道:“原話回奏,再告訴皇兄,我也不能在這真當了睜眼瞎,京里朝局能讓我知道的,也應該給我透個信,不然我在下面悶頭幹着,萬一上面有人要弄死我了,我都不知道,最起碼讓我反咬一口申訴的權力總得給我吧。我這麼做說白了,就是不想落得忠良沒下場,還有就是不給皇兄卸磨殺驢的刀子。”

秦鍾眼角輕顫,這話換做誰說,都是實打實真金不換的大逆不道之言,可是眼前這位卻是毫無顧忌張嘴就來,自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滿臉苦澀,沉默不語。

“這二嘛,不要想着利用我對付劉瑾,我說過,我最討厭有人利用我,還有你幹了這麼多年錦衣衛狗腿子,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皇上在做什麼,在侍君忠心上,王岳才是奸臣,沖這一點,他就是死有餘辜。”

朱壽擺手止住秦鐘的辯解:“你給我記住了,拿私恩和君恩相提並論,永遠是死無葬身之地的蠢豬念頭。至於忠狗劉瑾能不能完成皇上的宏圖大志,那是另一個說辭,一句話,他不惹我,我就不去招惹他。”

秦鍾覷眼,低聲插了一句道:“那他萬一要是惹到了您呢?”

朱壽微笑道:“那就要看他的旗號是什麼了,若是堂堂之師,又不關係到我的核心利益,我可以到皇上那去掰扯掰扯。”

秦鍾猶豫道:“若是私利呢。”

朱壽笑容猛地一收,瞪眼囂張道:“那我就揍得他連他姥姥都認不出他是誰,老子是武夫,惹了我道理就是拳頭。”

秦鍾覷眼瞧着朱壽,從他與朱壽因查案相識到昨晚被打以及今早錢寧的嚴斥,他從沒停下用他那顆在錦衣衛鎮撫司受過刑偵間諜等專業訓練出類拔萃的腦子反覆揣摩朱壽這個人。

心裏非常清醒的知道,朱壽這番粗野好像有勇無謀的德行純屬是在表演,這倒不是他不信朱壽真能動手毆打劉瑾,相反他非常確信,若是劉瑾真惹到了他,結果一定比自己現在這副德行還要慘。

秦鍾心裏暗嘆,作為他的敵人或是他要對付的人,心裏若真的認為他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自己現在就可以非常確定的說,他們死定了。

這位自己要跟隨並暗中監視收集他一切的,名義上的主公,秦鍾心裏清楚得很,他是一個心思狡詐甚至可以很負責的說他是個心思陰險歹毒的傢伙。

他之所以利用有勇無謀這件偽裝的外衣,是因為這傢伙骨子裏實際上是在藐視,藐視這世上除皇權至上外一切公認的道理。

秦鐘不知道有個詞,其實能更準確,那就是規則。

朱壽是個藐視這個時代一切公認規則,並敢於打破這個時代所有他看不順眼的規則的人。

沒有皇帝之名,卻掌握皇帝殺人權力之實的人會有多麼恐怖可怕?!秦鍾心裏慢慢湧起毛骨悚然,不受控制的暗打了個激靈。

朱壽微笑道:“記住我今兒對你說的話,對於劉瑾你必須死了報私仇的念頭,不過若是這私仇能和那所謂的公義連在了一起,這事嘛,就要兩說了。”

心裏驚恐的秦鍾恍然了片刻,才將朱壽的話從耳朵傳進大腦,細縫內的雙眸瞬間亮了。

朱壽笑了一下,淡淡道:“接下來該說這第三了,上頭究竟打算讓我在這破堡子裏待到什麼時候?”

上頭?!眼神還沒下意識瞧向多雲碧藍的高天,腦子就先一步反應過來,朱壽所說的上頭指的是皇上,秦鍾急忙躬身回道:“回壽哥,卑職接到的旨意,皇上的意思,是您車馬勞頓,想讓您好好歇幾天,等您身子骨養過精神來,再……”

自己去保安州要做什麼,正德是心知肚明的,讓自己多歇幾天,養養精神,看來皇上是真想指着自己發財啊。只是這表面浮財是怎麼也要分他一半了,朱壽有點牙疼的吧嗒了一下嘴,隨即嘴角綻起一抹玩味詭異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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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朱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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