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字曲雙妙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字曲雙妙

兩章一起傳。

錢寧和烏力黛急忙收拾着桌上的早膳,錢寧飛快的偷瞟了一眼坐在正德身旁滿臉陪笑的朱壽,心裏一陣激動。

一定要將堂叔交代的事辦的漂漂亮亮,讓他從心裏認可我這個侄子,只要牢牢抓住這叔侄關係,有他相助,我這一生位極人臣享盡榮華富貴就指日可待了。

朱壽覷着眼瞧着正德面無表情瞧着房外的臉,伸手拿起桌上的泥金摺扇,打開,滿臉堆笑的輕輕為正德扇着風,細聲慢語道:“這天又開始上熱了,這秋燥總是會讓人心裏煩躁的,皇兄您可千萬要當心別生了內熱,傷了萬金之軀。”

正德乜眼瞧向為自己扇風,滿臉小意討好的朱壽,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沒接朱壽的話,突然問道:“朕發覺你的那兩個女人睡意很沉啊,朕剛才這麼大聲,竟然還在睡着。”

朱壽邊扇着風,邊陪笑道:“臣弟估摸着自然是被嚇醒了,可又被皇兄您的天子雷霆之怒嚇得不敢有一絲動靜。”

“既然醒了,那就出來讓朕瞧瞧吧。”

朱壽心裏一緊,目露警惕的看着嘴角那抹笑意越來越詭異的正德,小心翼翼陪笑道:“剛睡醒蓬頭垢面的,若出來見皇兄,會君前失儀,嚇着皇兄就是臣弟的罪過了,依臣弟看還是不見了吧。”

正德嘿嘿笑道:“不不不,這美人剛睡醒,可是別有一番滋味的,在朕看來,那是芙蓉海棠面,杏梨搖曳姿,端得勾動心魂。”

朱壽停住扇風,滿臉堆笑道:“皇上那可是臣弟的女人,你這番話可不像是明君說的話。”

正德冷笑了一聲:“這套說辭對朕沒什麼作用,怎麼,你想抗旨嗎?”

朱壽苦着臉道:“臣不敢,臣知曉臣剛才放肆,臣知罪,臣保證決不敢有下一次。”

正德微笑道:“你大逆狂悖之舉,豈是放肆那麼簡單,不過你還是很聰明的,其實朕很希望你有下次,這樣朕不止讓你回東八里堡去種田,與大、糞、為伍,你的女人朕同樣也會收回的。”

“臣弟一定會銘記在心,須臾不敢忘記。”朱壽心裏暗顫道,這不僅僅是威脅,未來他可是真搶了不少臣民的妻妾。

正德伸手從朱壽僵住的手裏拿過摺扇,反過來給朱壽扇着風,微笑瞧着朱壽額頭上滲出的幾滴汗珠,微笑道:“朕知道你現在之所以敢對朕這麼說話,是因為你從生下來就與草民走卒為伍,混到如今也不過是個最下等的小旗,雖然朕給了你天子之權,可你畢竟還沒真正嘗到這權力帶給你的好處。”

正德抬袖很仔細的擦去朱壽額頭上,越來越多的細密汗珠,笑得越發有大灰狼的味道:“可當你真正嘗到了這權力帶給你的富貴榮華錦衣玉食,也擁有了讓無數人羨煞流口水的嬌妻美妾時,朕今日這番話,你一定會體會到骨子裏的。在這人世上,要想得到些權力,那真可謂艱辛無比啊,可得到權力再失去,那就不只是艱辛,而是摘心挖肝,生不如死了。”

朱壽沉默了片刻,慢慢抬起頭,靜靜地看着正德,慢慢笑了:“臣弟一定不會讓皇兄動這個心思的,臣弟為了皇上或許真會成為朝野臣民唾罵的奸佞,但臣弟不在乎,任千夫所指,吾往矣,因為臣的心裏只有皇上一個人,臣弟願為皇兄刀山火海哪怕萬劫不復。”

正德神情微動,深深的瞧着朱壽,眼眸內慢慢閃過溫情之色,慢慢綻顏笑了,這一次的笑容透出了幾許開心。

烏力黛端着盛着文房四寶的托盤邁步進入房內,將托盤放在桌上,躬身要退,正德一把攥住手腕,攬入懷內,毫不顧忌的又將手探進蟬翼長衫內:“朕說你寫。”

朱壽一愣,微抬眼疑惑的看向正德。

正德鼻息微有些粗,險峻雄奇的雪峰隨着力道快速的變化着形狀,烏力黛雖俏臉含春,但一雙美眸卻直直的瞧着朱壽,隱隱露出哀求之色。

眼神餘光瞟到,朱壽心裏一跳,腦子飛快轉動,你***,你想害我,倒在皇上懷裏也敢用眼神、勾、搭、你朱爺,咦,不對,這眼神不像是、勾、引。

朱壽下意識的對視了過去,“哎哎哎,往哪看呢,朕很是懷疑,你小子真是雛?”正德一愣,怪笑道。

朱壽臉色一紅,忙躬身尷尬道:“臣失儀,但臣只是下意識瞧、瞧了一眼,臣敢對天發誓,心裏並無、褻、瀆、的心思,懇請皇兄明察。”

“不用明察,都是男人朕明白的,朕不是小氣之人,既然喜歡,朕可以送給你,不過你……”

朱壽急忙乾脆利落的拒絕道:“臣弟不換,臣弟也不喜歡。”

烏力黛美眸剛露出驚喜,聽聞朱壽的話瞬間化作死灰之色。

正德鬱悶的吐了口長氣,沒好氣道:“愣着幹什麼,寫啊。”

“不知皇兄讓臣弟寫什麼?”

正德沒好氣道:“朕總不至於什麼事都讓人傳話吧,遇到重要之事,朕還是需要看到你的請奏或是解釋,因此朕要瞧瞧你的筆跡,不能讓別有用心之人蒙了朕。”

朱壽恍然,瞧着桌上犀角桿白玉筆套的毛筆,白的一塵不染的箋紙和一方橢圓形鏤刻秋水長天圖案的天青硯台,以及在圖案旁,斜放着的一塊透着淡淡墨香,烏黑透亮的蟠龍松煙墨錠,眼中露出喜愛之色。

正德嘲諷的話語送到耳邊:“瞧不出來,你一個行伍的小旗竟也懂得欣賞文人之物,附庸風雅。”

朱壽嘿嘿笑道:“臣弟雖是武人,但平時也很喜歡寫上幾個字,今兒在皇兄這瞧到御用之物,自然難掩喜愛之色,倒也不全是附庸風雅。”

正德微露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朱壽:“要是寫的不算難看,這套文房就送給你了。”

朱壽驚喜,躬身道:“臣弟謝皇上。”

“皇上,奴婢去給朱公子研磨。”

正德瞥了一眼烏力黛,無言點點頭,手從蟬翼長衫內探出。

烏力黛輕扭腰肢,邁動蓮步來到桌旁,蹲身施了一禮,抬頭之際偷瞟了一眼朱壽,美眸內全是濃濃的哀怨悲傷之色。

朱壽微躬身還禮,面色平靜故作不知,心裏卻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片刻,墨汁研好,烏力黛蹲身退下。

正德嘴角閃過一絲玩味,但稍顯即逝,淡淡道:“寫吧。”

“還是請皇上賞臣弟幾句,臣弟照寫可好。”

正德沉吟了一下,轉而微笑道:“昨晚朕聽了一段小令,是喬吉的山坡羊·寓興,覺着很有些味道,就它吧。鵬摶九萬,腰纏十萬,揚州鶴背騎來慣……”

朱壽手握紫紅狼毫蘸飽了墨,沉肩懸腕,凝神靜氣,書寫起來。

正德站起身,邁步走了過去,瞧着字跡俊逸卻不流於嫵媚,相反透顯着剛勁之力,提頓撇捺間鬆緊張弛有度,筆勢大開大合間頗有金戈鐵馬之勢的行楷,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點頭道:“看得過去,沒想到堂弟這字還真有些看頭,字裏行間沒有文人軟弱之勢,執銳殺伐之氣倒是躍然紙上,有氣魄,朕很喜歡,這字朕收了,放在御案上,每日瞧着會很提神的。”

朱壽矜持的微垂首,停筆道:“謝皇上誇獎,臣弟受寵若驚。”

“別停啊,把這首小令寫完它。”正德興奮道。

朱壽麵色一僵,目露艱澀瞧着正德,白凈清秀的臉很緩慢的從皮內滲出淡淡的羞澀,憋了片刻,沉聲道:“臣弟不會。”

正德一怔,轉而放聲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最後竟笑的按住肚子了。

朱壽雖羞澀未消,但一直很皮厚無恥的唇角綻着微笑,平靜的看着正德。

愁雲鎖於眉間的烏力黛聽聞朱壽的話,再瞧着朱壽無恥的神情,也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但瞬間醒悟,急忙低垂下頭,妖媚的俏臉露出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的懊惱和悔懼之色。

而在一旁躬身肅立的錢寧的面色竟沒有絲毫變化,一直沉靜如水,微垂雙目,恍若真化作了一株盆景立於房內。

正德喘着粗氣,沖朱壽伸出大拇指,呼哧着費力說道:“這字賣相還是不錯的,朕沖字了。烏力黛,給這段小令唱給朕的大字堂弟聽聽,讓他寫完它。”

“是。”烏力黛急忙將煩亂繁雜的心思壓下,定了定神,清脆婉轉又透着股濃濃的異域味道的崑山腔在正廳房內響起:“鵬摶九萬,腰纏十萬,揚州鶴背騎來慣。事間關,景闌珊,黃金不富英雄漢。一片世情天地間。白,也是眼;青,也是眼。”

聞曲提筆書寫的朱壽眼中閃過讚歎之色,好嗓,好腔,好韻,真稱得上天籟之音。

朱壽停筆,正德伸手拿起箋紙,笑道:“曲也妙,這字更妙。”

朱壽和烏力黛齊聲道:“臣弟(民女)謝皇兄(皇上)誇獎。”

朱壽微抬眼瞧了一眼施禮起身烏力黛,不想烏力黛那雙透着哀求的美眸也恰好偷瞧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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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朱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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