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021

天草四郎坐在花園裏，享受難得悠閑的下午茶時光。

自從源純開啟妹控模式，為了送櫻回家瘋狂搜刮材料造房子，從者們就跟着忙成了旋風小陀螺。

這樣的忙碌令天草頗為唏噓——為了蓋房子努力賺錢打工，活成了996的社畜，類似的經歷他也有過，還堅持不懈地幹了快六十年呢。

天草正追憶往昔，突然接到了醫生的通訊。

“怎麼了？”賽米拉米斯睜開假寐的雙眼，目光灼灼地望過來。

天草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打開公放。

醫生清清嗓子，以公事公辦的口吻發佈了任務，“是這樣的……”

聽完醫生的話，天草差點兒把剛喝進嘴裏的茶水噴出來，他咳嗽着勉強咽了下去，確保自己沒有表現得太過失禮。

賽米拉米斯關切地遞出一塊手帕。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天草哭笑不得地接過帕子，抵在唇邊，無奈地嘆了口氣：“告訴master，我知道了，六天就六天吧。”

天草能怎麼辦呢，他也很絕望啊，可那是他自己選的御主，怎樣都要滿足她的小願望。

“麻煩你了！”醫生誠懇道。他也覺得有點坑，雖然這個坑有一半是他挖的，“小純說她回來給你帶蛋糕。”

然後良心不太|安的醫生迅速掛斷電話，溜之大吉。

“六天，這是不可能的事吧？”賽米拉米斯單手托腮，好看的眉微微皺起，“有沒有覺得master最近越來越奇怪了。”

作為寶具的主人，賽米拉米斯並不認為天草一個人能在六天之內收集齊建造“虛榮的空中庭園”的全部材料，要知道他當年可是花了快六十年呢！就算重來一次，經驗豐富，材料也不會因此減少半分。

召集整個迦勒底的從者們共同出力還靠譜點。

“其實……是可以的。”天草目光閃爍，“我大概猜到了master在打什麼主意。”

賽米拉米斯驚訝地眨眨眼，“嗯？”

“也就只有她敢這麼想。”天草的聲音帶了點不自覺的笑意，他站起身，“六天的時間已經很充裕了，順利的話，一天就夠了。走吧。”

賽米拉米斯滿頭霧水地跟在後面，“真的嗎？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說，不要賣關子了……”

###

穿過空間門，天草和賽米拉米斯進入了某個平行宇宙的羅馬尼亞。

夜色靜謐，亮閃閃的星星灑了滿天。

賽米拉米斯環顧四周，感覺眼前的場景分外眼熟，“這裏是……千界樹家的城堡外？來這兒做什麼？”

天草看了看錶，“時間剛剛好。”

賽米拉米斯：“嗯？”

“我們抵達的時間點，是亞種聖杯戰爭正式打響的時候，”天草辨認了一下方向，朝着森林所在的位置走過去，“再過一會兒，這個世界的你就會發動寶具了。”

賽米拉米斯似乎有點明白了，她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你——”

“老老實實搜集材料，確實需要花費很久的時間，”天草輕描淡寫地說，“既然master等不及，那就直接搶現成的好了。你能辦到吧？”

賽米拉米斯：“………”

漫長的沉默后，亞述女帝無奈扶額，“可以，但是……”

天草：“嗯？”

“我們搶了這個世界的我的寶具，這個世界的你要怎麼辦？”賽米拉米斯有點擔心地問，“說不定直接就失敗了。”

天草微笑道：“有寶具，我也沒成功呢。”

賽米拉米斯：“………”扎心了。

“相信這個世界的我會想辦法解決麻煩的，”天草用柔和的語氣說，“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

異能戰爭結束后，森鷗外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眼睜睜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不死軍團徹底失敗，橫濱淪為各國異能者勢力狂歡的樂園，政府勢弱，普通民眾的安全竟然需要靠黑|道來維護……毫不誇張地說，理想破滅的打擊就像迎面而來的海嘯將他吞沒。

不管森鷗外日後如何牛逼——什麼“橫濱的暗夜之王”，“森先生跺一腳，橫濱抖三抖”，“變|態蘿莉控”（好像有奇怪的頭銜混進去了）——此刻的他只是個失意的年輕人。

和其他失意年輕人唯一的區別在於，森鷗外有個牛逼的金大腿兼老師，名叫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找到森鷗外，對他提出了“三刻構想”。

戰敗已是既定事實，不可更改，眼下最要緊的事，是想辦法先穩住一團混亂的橫濱租界，然後再慢慢治理。

“白天交給軍警和異能特務科，夜晚讓黑|道來把守，而黃昏時刻，則由處於二者之間的勢力去維護。”

“這個想法，你覺得如何？”夏目漱石微笑着詢問森鷗外。

森鷗外沉思着，原本灰暗的眼睛逐漸亮起燭火般的光。

雖然微弱，但也是被點燃的希望。

黑|道本就肆無忌憚，藐視法律，自成規則，引導他們去對付不懷好意的他國異能者，再合適不過了；

政府雖無法插手橫濱租界，但對本國|黑|幫，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至於那個平衡並制約兩者、處於交界點的勢力……

“暫時還沒有合適的人選，”夏目漱石嘆了口氣，“但急不得，慢慢找吧，總能找到值得託付的人。”

不管是森鷗外，還是夏目漱石，都沒考慮過讓森鷗外去擔任“黃昏”的角色。

看看這個男人在軍隊裏干過的那些破事吧，他自有一套正義與善惡的觀念，瘋狂就掩藏在微笑之下，比起偏向光明的一方，顯然更適合混|黑。

橫濱黑|道歷史悠久，大大小小的幫派瓜分了每個角落，這種情況下，建立新組織難度有點高，不如接收已有的進行改造。

森鷗外把目前有點名頭的黑|幫數了一遍，心想要干就干票大的。

“港口黑|手|黨，”黑髮男人薄唇輕啟，吐出魔鬼般的低語，“老師，您看這個……怎麼樣？”

夏目漱石雙腿交疊，手中木杖輕輕點地，淡定地坐在晚香堂的講台上。他的視線穿過彩繪的玻璃窗，看向窗外五彩斑斕的世界。

“詹姆斯·莫里亞蒂，東大數學系新來的教授，很受學生歡迎。”夏目漱石說著看似毫不相關的話題，“過兩天正好要舉辦校友聯誼會，你去參加吧，就當是……放鬆一下。”

老師下了指示，森鷗外就去了。

見到莫里亞蒂的第一眼，森鷗外就知道這個外表風騷的老男人不是善茬。

他嗅到了同類的味道，且遠遠要比他成熟。

兩人相談甚歡。周圍人在看熱鬧，而那些言語下掩藏的機鋒，他們互相get到了。

森鷗外感覺莫里亞蒂對港黑的興趣，與金錢、權勢等都無關，有種“反正閑得無聊，不如找點事去做”的隨意感。

莫里亞蒂則覺察出了森鷗外對橫濱這座城市的深愛，為了這份愛，他做出什麼瘋事都不足為奇。

有意思——兩人在心裏不約而同地用同一個詞評價對方。

既然沒有利益衝突，看着也順眼，那就暫且達成了合作的共識。

幾天之後，森鷗外接到了莫里亞蒂發給他的疑似拉家常的消息：XXX街有家口碑不錯的童裝店，賣的都是好看的LO裙，很適合愛麗絲穿。正好今天天氣不錯，建議去逛逛。

“愛麗絲，你想要新衣服嗎？”森鷗外說，“我們去逛街吧！”

作為一位被設定為“個性十足”的人形異能，愛麗絲的回答當然是毫不留情的“不去”。森鷗外低聲下氣地許諾了超多美味小蛋糕，才勉強讓可愛的愛麗絲點了頭。

再然後……

森鷗外在貨架後站了一會兒，聽對面的庫丘林和燕青爭論master到底適合哪種風格的小裙子。

“master”這個稱呼，令森鷗外想起了不知何時起，橫濱街頭巷尾路邊社興起的傳言——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有個特別寵愛的親女兒，為了安全養在外面，手下有一堆兇殘的騎士護衛。

怪不得第一次見面時，莫里亞蒂有意無意地注視着愛麗絲，像是透過她在看別的什麼人。

原·來·如·此。

“在煩惱選哪件裙子嗎？”森鷗外牽着愛麗絲站了出來，“我可以提供幫助哦。”

###

源純完全不知道莫里亞蒂謀划的細節，也沒有探究的興趣，在她的觀念里，決定把事情交給莫里亞蒂負責的同時，她也把對他的信任一併託付了，具體表現就是不指手畫腳，他主動彙報她就聽，他不主動彙報她也不追問，只偶爾正常地詢問一下進度。

如果最後莫里亞蒂背着源純搞事，鬧出不可收拾的爛攤子，源純也不會生莫里亞蒂的氣，因為這完全是她自己識人不清的錯。

雖然不生氣，但也不會再給予信任就是了。

這裏的莫里亞蒂，可以換成任何一位從者，迦勒底海王之所以能盡情衝浪不翻船，除了自身的人格魅力外，還仰仗她出神入化的端水技術。

幾百碗水端得平平整整，管你是神明還是弒神者，罪犯還是大英雄，全部一視同仁，嚴禁搞特殊。

如果從者私下搞不被發現也行，全憑本事。

“我來了，”陰暗的小巷裏，源純背手挺胸，慢條斯理地散步，“讓我聽聽，他給我安了什麼人設。”

“特別能吃？”中也猜測道。

源純：“……那不是你嗎？”

七、八歲的小孩子，一頓要吃五個飯糰、五哥壽司、兩條魚、蔬菜若干和一杯果汁，簡直嚇死人，源純和櫻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他一個。

中也的臉頰微微漲紅，他辯解道：“衛宮大哥說了，多吃飯，長得高！”

源純摸着下巴打量了中也一會兒，恍然大悟，她鼓勵地拍了拍中也的肩膀，“原來是這樣。別擔心，你能長高的，你還小呢。”

中也握緊拳頭，“當然！”

櫻欲言又止，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中也應該無法長到他期望的一米九。

三個孩子邊笑鬧，邊在小巷裏繞圈子，哪裏出了名的亂，他們就往哪裏跑，就像不鎖門的保險柜在囂張地招手說“來搶我呀”。奇怪的是他們走了很久，平時潛藏在黑暗裏默默觀察的心懷惡意之人，這次竟然一個都沒撞上。

“怎麼回事？”源純困惑地猜測，“橫濱政|府開展了打|黑行動嗎？”

中也撇撇嘴，“他們才沒那個能力管被黑|幫統轄的區域。”

“那就是出了什麼事……”源純若有所思，“我們再轉轉。”

【master，】莫德雷德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前面拐彎，過兩條街。】

源純目光一閃，【小莫？】

【有點麻煩，要管嗎？】莫德雷德問，【你磕的CP。】

源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莫德雷德說的“你磕的CP”指的是什麼。【之前救過我們的港黑小姐姐？尾崎紅葉？】

莫德雷德：【對，她好像跟人私奔，但是被發現了——】

“什麼！”源純驚得跳了起來，她一手拉中也，一手拉櫻，拽着他們迅速往事發地跑去。

“怎麼了？”中也緊張地問。他聽不到莫德雷德和源純之間的心靈交流。

“有人要拆我CP！”源純氣勢洶洶地說，“拆我CP，天打雷劈！都給我等着！”

中也＆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