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已過凌晨,街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少數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還開着門。
和帝都星相比,這裏房屋陳舊,街道狹窄,沒有任何空中軌道,也看不到懸浮車的影子,好在規劃得不錯。
夜空一路向東走,憑着記憶避開路上所有的監控。
獸神殿不單指一座建築物,而是一個龐大的建築群,依山傍水,亭台樓閣融合在山水之間。
山腳下有一片湖,湖中心有三座小島,以拱橋相連,中心的島嶼上有一座氣派的建築,那就是獸神殿主殿所在。
*
將獵物上交后,左輔又回自己的辦公室處理囤積下來的公務,可他眼前總是時不時浮現夜空那雙眼。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放下文件,起身往外走。
剛走幾步,遠遠看到一穿白色祭司服的男子匆匆走過,他急忙追上去。
“天魁,等等!”
被叫天魁的男人朝這邊看過來,他看起來三十歲上下,中等身材,面容清秀,是一看就很好說話的類型。
看到左輔,天魁有些驚訝,“這麼晚了還沒回去啊?”
“今天出任務回來晚了,後天要開賽還有好多事要處理。”左輔看到他手裏拿的祭司服問:“你這是要去祭祀台嗎?”
天魁好脾氣地笑笑,“是啊,他今天回來。”
左輔猶豫了一下,“我跟你一起去,有個事得去跟他彙報。”
天魁示意他邊走邊說,“什麼事這麼緊急?”
左輔嘆了口氣,“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兩人沿着走廊往山上走,在半山腰有個很大的平台,這裏是舉辦祭祀活動時用的祭祀台,平時不會對外開放。
天魁走上檯子,將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兩人一起背對着祭祀台,坐在台階上。
直到夜深,兩人無聊到開始數星星,突然起風了。
左輔本能地緊張,以前都是天魁過來接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這場面。
大風帶着周圍的樹木沙沙作響,過了片刻,風停了,台上傳來了輕微的動靜。
左輔眼神一閃,沒有轉過頭。
身後傳來腳步聲和衣物摩擦的聲音。
“今天兩個人?”低沉的男聲像低音炮,聽得人耳朵都酥了。
左輔這才轉過去,原本空無一物的祭祀台上出現了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此刻背對着他們,還沒收攏的衣襟下露出一片肩背,深藍的鱗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很快消失在視線里。
他繫上衣帶,偏過頭,高挺的鼻樑,刀削的下巴,長而直的睫毛下藏着一雙深邃的眼,像是沒出鞘的利劍,就算不露鋒芒也不會減低半分殺傷性。
他光着腳,脊背筆直,優雅而冷峻,彷彿能和這山間的青松融為一體。
同樣的祭司服,在他和天魁身上穿出了完全不同的風格。
左輔愣在那裏。
看到這雙眼,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對夜空的那個眼神揮之不去了。
在他愣神的空隙,天魁已經迎了過去。
“天白閣下,歡迎您回來。”
天白穿戴整齊后往山下走,“最近情況怎麼樣?”
天魁打開平板開始彙報工作,“從各分殿彙報的消息來看,沒有出現大規模的獸潮,目前活動的異獸數量不多,現有的獵巡隊足夠應付。”
天白眉頭輕蹙,“不夠,繼續招募。”
天魁從善如流地應下,“好,明天我就安排下去。另外,這屆侍女選拔賽的籌備工作已經進入尾聲,後天可以準時開賽,您這邊有什麼要求嗎?”
聽到這裏,天白的臉色冷了幾分,連聲音都很凍人,“照常舉辦就行了。”
“是。”
天魁的工作已經彙報完畢,他收好平板,笑盈盈地看向左輔,“左輔,你不是有事要彙報嗎?”
“我……”左輔還在猶豫要不要彙報,這事說到底只是他自己的感覺而已。
天魁見他猶豫不決的,揶揄了一句,“很少見你這樣,難道是有艷遇?”
左輔心一橫,“我今天在獵區遇到一個女……”
說到一半,走在前面的天白突然抬手打斷他。
兩人順着天白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主殿的方向。
天白眯眼看了片刻,低聲問:“今天主殿安排了人員值班?”
天魁立刻理解了這句的意思,他眼神一變,“沒有,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不用。”天白攔住他,“我自己去,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看着天白走遠,天魁拍拍左輔的肩膀,“你到底怎麼了,支支吾吾的,都不像你了。”
“算了。”左輔嘆了口氣,轉而問起另外一件事,“你覺不覺得天白閣下每次聽到侍女大賽的事,心情就會變得很差?”
天魁摸了摸下巴,點點頭,“確實,而且從來不露面。”
左輔:“不喜歡的話不辦不就好了?我們也不缺人啊。”
天魁攤手,“閣下有自己的考量吧,我們只要執行就好了。”
*
翻了幾堵牆,夜空輕而易舉地潛進了獸神殿。
他一路走到主殿,站在台階下,這裏大門緊鎖,主路兩旁亮着兩排昏黃的路燈,周圍靜謐得可怕。
他慢條斯理地繞着主殿走,同時查看周圍的監控。
找到監控死角后,他借力一跳,抓住房梁幾步翻進了二樓的迴廊,動作乾脆利落,相當熟練。
從一個小門進去,裏面一片漆黑,不過黑暗對他的視力不會造成太多影響。
從樓梯走下去,經過一個幽深的過道,大廳里的神像逐漸進入他的視線。
神像高約十米,龍首,鹿角,麋身,馬尾,脊背有鬃毛,通體覆蓋幽藍色的鱗片,昂首垂眸,凜若冰霜,睥睨眾生。
它還是像記憶里的那樣,漂亮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夜空有一瞬間的晃神,聽到獵巡隊提到獸神的時候,他就等不及想來確認了。
時隔16年,終於回來了。
夜空站在神像腳邊,手指撫過神像上的鱗片,生出幾分懷念,“我來接你了,天天。”
突然,他手指一頓,迅速側身藏到了神像後面。
沒多久,大門從外面打開。
夜空從縫隙中往外看,漂亮的雙眼亮得驚人。
進來的年輕男子看起來只比他大兩三歲,繃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夜空的心撲通撲通地跳,指尖都麻了。
這小哥的長相太可了!好想嗷嗚一口吃掉!
天白冷着臉站在門前,對着大廳沉聲低喝:“自己出來。”
夜空:不行了!連聲音都是我最喜歡的!
天白耐着性子等了一分鐘,結果只等到咽口水的聲音。
他眉頭蹙得更緊,直接朝神像走過去。
等夜空從美色中回過神,人離他只有兩三步遠了。
他撿回所剩不多的理智,從手邊摸到一樣東西,在對方的手伸到他眼前時,迅速側身,幾步甩開。
天白立刻跟上。
兩人圍着巨大的神像玩起了追逐遊戲。
天白逼近幾步,一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一轉,卻在看到他的臉時眼神一變。
此時夜空的臉上戴着一個誇張的圖騰面具,上面有不知用什麼做成的假髮,就跟頭套似的,將他整個頭給包了進去。
他使了個巧勁閃開,嘴上調笑,“小哥哥,你追我幹嘛呀?”
天白直接伸手去撕他的面具,“你是誰?”
夜空不斷側身躲開他的手,靈活的在各種雜物中穿梭,面具下勾起一抹壞壞的笑,“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訴你我是誰,怎麼樣?”
這調戲的語氣讓天白的臉色更差了,“不請自來的傢伙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結果兩人從神像這頭打到了那頭。
眼看着對方越來越生氣,夜空想着要不要挽回點印象分,可不知觸動了什麼,警報系統突然響了。
這東西一旦響起,很快就會有人趕過來。
他可不想被當成猴子圍觀。
正當天白即將抓到夜空的手時,夜空一個疾步,從大門口溜走了。
天白急忙追出去,可已經沒了人影。
只要動用精神力,想把人找出來很簡單,不過……
“小哥哥……”
聽到聲音,天白猛地看過去。
夜空站在拱橋上,和天白遙遙對望,他一腳踩在欄杆的鐵索上,豪放不羈的站姿透着骨子裏藏不住的囂張。
“我就拿你一個面具而已,不要這麼生氣嘛。”夜空的聲音透着濃重的笑意,對他揮揮手,“今天太晚了,下次再找你玩叭。”
等天魁帶着人趕過來的時候,夜空已經消失在夜幕里。
“閣下,要追嗎?”
天白收回視線,“不用,你們對付不了,留意監控,有發現立刻彙報給我。”
*
第二天一早,小七半夢半醒間聽到特別好聽的歌聲,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第一眼看到一條筆直的大長腿。
他瞬間就驚醒了。
夜空聽到動靜,拆開包裝將襪子拿出來,隨口打了個招呼,哼着歌,熟練地把過膝襪套到了自己腿上。
小七坐起,頂着睡翹的呆毛,看傻了。
夜空此時穿着寬鬆的白色襯衣,半高的立領邊緣點綴着花邊,衣袖是很有設計感的燈籠袖,袖口處的抽繩打了個低調的蝴蝶結,衣擺收攏進黑色百褶短裙里,下面配着一雙黑色過膝襪,床邊還放着一雙小皮鞋。
動作間,他及腰的長發從肩頭垂落,發梢微卷。
一覺睡醒,陛下就把自己整成了小仙女。
小七抖着手,指指他的衣服又指指那鞋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陛下,這些是、是哪來的啊?”
夜空彎腰穿上小皮鞋,試了試腳感,很滿意,“昨晚回來的時候順手拿的。”
“拿、拿的?!”小七嚇得聲音劈叉了,“給錢了沒啊?”
夜空看看他那張凄慘的臉,不忍心再欺負下去,笑着揉揉他的呆毛,“當然給了,我是那種順手牽羊的人嗎?”
您可不就是那種人嗎?小七腹誹了一句,不敢說。
夜空站起身,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儀態和站姿,少年人瞬間變成了少女。
他理了理長發,看向小七,“醒了就起床吧,一會兒把我的名字加到侍女選拔賽的名單里。”
小七回過神,蹙眉不解,“您真要參加啊?”
想到昨晚遇到的那個人,夜空的唇邊盪起笑意,“這麼有意思的比賽,當然要參加。”
等兩人下樓吃飯,鎮裏商業街的業主群里突然消息不斷。
AAA妹妹鞋鋪:“夭壽了!我家那雙鎮店的44碼小皮鞋被偷了。”
A-HG潮流女裝:“我家也是!我還以為只有我這裏進小偷了!”
哎嘿嘿雜貨鋪:“我不知道我這有沒有被偷,不過收銀台上放着一張紙條,還有一顆鑽石,應該是假的,我給扔了,反正一雙襪子不值幾個錢,算了。”
AAA妹妹鞋鋪:“別扔!我拿去檢測了,是真的!”
A-HG潮流女裝:“我去!真鑽石?我這也有,還以為是惡作劇呢!”
哎嘿嘿雜貨鋪:“……我去追垃圾車,回聊。”
街角男裝:“別走!你們是用什麼方法吸引小偷的,快教教我,我也想用衣服換鑽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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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第一次見面后——
天天: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被小流氓調戲,就很氣。
空空:歪?爸爸?……不,我沒買小裙子,就是你很快要多一個兒媳婦了,聘禮準備一下,就醬。
空空的這身女裝,半立領藏住喉結,寬鬆的上衣遮掩比一般女孩子寬厚的肩背,燈籠袖和過膝襪藏住手臂和腿部肌肉,百褶裙可以藏住……你們懂得,就是這雙大腳藏不住,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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