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猝不及防的告別

林燦只是解開了覓兒一個人身上的三日睡。

他們一行能不能找到楚淮安和凌貳帶他們一起離開，就靠這幾個月亮族的人了，排除了固執的老頭和長着連心眉的暴脾氣，剩下的覓兒和三個打醬油的，肯定就選覓兒了。

覓兒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笑眯眯的林燦，之前的她還會臉紅，現在卻只是臉色發白。

“不要害怕，本王不是什麼好人，啊呸，本王是好人。你看，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像我這麼平易近人的國主，怎麼可能是壞人呢，對吧。”大家都默默退遠一步，替他覺得丟人。

還不知道自己在不靠譜的路上越走越遠的林燦看着被逗笑的覓兒，做了一個鬼臉，繼續問道：“你是個善良的姑娘，不然也不會多次警告我們。你的族人這麼多年來也隱世不出，和外界一直相安無事，目前為止我們之間並沒有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所以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們要抓那麼多人嗎？”

覓兒別過臉，繼續保持沉默。

“當然，如果你不說，可能我們之間就會有不死不休的仇恨了。”林燦手一指，守着昏迷的月亮族人的暗衛擺出來了一個拔刀的架勢。

“別傷害長老！”覓兒相信面前這個男人會真的下令殺掉族人的，她索性把事情原委全部道了出來。

“我們一族世代住在古林中，守護者封印地眼的結界。地眼是虛無大陸形成時留下的一道縫隙，另外一面住着可怕的黑暗生物，我們一族受到神的指派，守護這一處的結界。神也賦予了我們不懼瘴氣的身體和擁有啟動神所傳授的陣法的力量。”

“不久之前，上任族長覺察到結界在鬆動，於是派了族人前去查看，結果只跑回來一個重傷的族人。結界上突然出現了一直遠古時期便生活在這裏的觸手怪，原本這些遠古生物與我們和平相處到現在，卻不知道為什麼，這隻觸手怪開始瘋狂的嘗試撕裂結界。”

“我們嘗試了很多陣法都無法鎮壓住它，眼看結界已經搖搖欲墜，已經有黑暗氣息散逸出來。如果再不想辦法移開觸手怪修補好結界，一旦結界完全消失，那些黑暗生物爬過來，虛無大陸的所有生物面臨的就是滅頂之災。”

“上任族長以性命為代價求神告訴我們辦法，然後神告訴了我們一個可以殺掉那個觸手怪的陣法。”

覓兒的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她苦澀的繼續說到：

“那個陣法極為強大，需要一百八十個人獻祭靈魂才能啟動。我們上下全族，除掉維持陣法需要的八十人，加上剛出生的嬰兒也只有不到一百人。”

“所以你們抓這些尋寶人來充數。”

林燦說出了答案，本來以為這一趟只是打打怪獸救救美人，結果是事關整個大陸存亡的事件。早知道他就直接離開遊戲就好了，現在這個境況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失蹤了八十九人，除去確認無事的楚淮安，還有八十八人，還需要九十二人。

一直沒有做聲的楚錚問道：“為什麼不想辦法弄一些死囚來？”

“沒時間了。你們官家哪裏又是那麼容易打交道的。”覓兒搖搖頭，苦笑一聲道：“陣法開始了獻祭以後是一個接一人依次投入的，中途不允許中斷。我們抓到的那些尋寶人，都是迷暈了去獻祭的，如果抓到的尋寶人用完了，我們就抽籤選出族人獻祭。我一共放走了四個人，選出替補的四個族人里有一個是我的弟弟。”

“那你們現在還需要多少人？”林燦明白了少女為什麼一邊勸他們回去，卻又一路帶他們來到了設伏地。

覓兒忍住眼淚，吸了幾下鼻子，答道：“還差十五人，因為失蹤太多人了，現在已經沒有尋寶人會進林子了。”

也就說，月亮族內部也已經填了七十多條命進去，林燦自己這一行總共十三人。

覓兒繼續說著：“我想好了，和東方姐姐一起自願獻祭。如果再加上你們，就夠了。”

林燦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姓氏：“東方姐姐？東方倩？”

東方倩就是凌貳的真名。

“她湊什麼熱鬧？”

“我們的迷藥對東方姐姐沒有作用，但是她逃不出我們在林子入口佈下的結界，還在無意中找到了地眼的所在之處。她居然可以安撫躁動的觸手怪，這樣我們就可以更順利的完成獻祭。她知道緣由以後便主動留下幫忙，只要求我們不能傷害她的弟子楚淮安。”

林燦不知道說什麼好，怪這月亮族用外人填命吧，人家自己人也填進去七十多個人，更何況是為了整個大陸的安寧，說他們高尚吧，死去的那些尋寶人又冤得慌。

這時候，大地突然晃動了幾下，眾人都清楚的聽到一聲尖利的嘶鳴，聽到的人都覺得一陣眩暈，耳鳴不已。

“糟了！那隻觸手怪失去控制了！”覓兒面無血色的站起來，不管不顧的朝着密林深處跑去。

林燦毫不猶豫的跟了過去，楚錚帶着裂雲稍慢一步也跟了上去。

剩下的暗衛回過神來已經看不到三人的身影了，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去尋找，剩下一部分人守着昏迷的幾個月亮族人。

因為慌張，覓兒跑着跑着被一條伸出地面的樹根絆倒，想要站起來繼續跑卻發現腳踝位置痛得根本無法行走。

緊跟在她後面的林燦直接把覓兒背了起來："你指路！”

背着覓兒的林燦行進速度比之前更快了，楚錚緊跟在後，三個人在覓兒的指引下迅速的朝着古林中一大片空地而去。

遠遠看那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地方，近看才知道那裏是一個巨大的坑，深不見底。從裏面正傳出一聲厲過一聲的怪獸哀嚎，同時伴隨着巨物掙扎帶來的地動。

深坑之中，一個巨大的紅色法陣漂浮半空若隱若現。

分散在這個巨坑邊緣的眾人正在努力穩住身體維持住法陣，但是那怪獸的哀嚎聲像爪子一樣攻擊着每一個人心靈，試圖摧毀他們的意志。

陣眼位置站着一小群人，正在依次跳下深坑，這些人本來也是維持法陣的月亮族人，因為事發突然沒人可以獻祭，他們便站了出來，也意味着剩下維持法陣的人要承擔更大的壓力。

一個不慎，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費。

林燦他們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覓兒指着一個老婦人，說道：“快帶我去族長那兒！旁邊那是東方姐姐！”

老婦人身邊站着的正是凌貳，她緊閉雙眼，張開雙手似乎在感知什麼，但是她很快就睜開雙眼，睜開滿是淚水的雙眼。

“東方姐姐！”覓兒大喊。

凌貳沒想到自己在這兒能看到林燦背着覓兒朝自己跑來的畫面，她本能的翻了一個白眼。

等林燦他們趕到近前，凌貳已經擦掉了眼淚，告訴覓兒：“這隻觸手怪它臨近生產，需要靠吞噬黑暗能亮滋養胎兒，所以才攻擊結界。之前我還能安撫它保證陣法可以順利結成，現在它馬上要生產已經控制不住了。”

“族長？”覓兒發現族長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小聲的叫了一聲。

獻祭隊伍最後剩下的那名族人哭道：“為了加快獻祭過程，族長已經燃燒生命。我們不能讓她白白犧牲，阿葉他們都已經獻祭，接下來就是我了。”

“不！”覓兒難以接受，她從身上掏出一張符咒，哀求林燦道：“我已經準備好符咒了，只要帶着這個符咒，就是祭品，快把我丟下去，快呀！”

林燦當然不可能把她丟下去，不管覓兒怎麼哭喊哀求。

正在這時，地坑深處那不見真面目的怪獸好像知道危險臨近了，它發出了比之前都要猛烈的嘶鳴。

東方倩吶吶道：“它知道自己快死了。”

一截巨大的觸手突然沿着坑邊探了出來，扭動着又抽又掃，無數人被擊飛，那個本來已經準備好要獻祭的最後一名族人被觸手高高捲起重重的砸下，瞬間殞命。

觸手掃來時，林燦背着覓兒全力跳開，堪堪躲過了這一輪襲擊，回頭看到東方倩被觸手抓住拋向了高空，如果就這樣掉落地面，不死也要重傷。

來不及多想，林燦只能把覓兒一放，朝着東方倩落下的地方跑過去，卻注意到又有一隻觸手自坑中冒了出來，正好衝著他們過來。

眼看觸手就要來到面前，林燦還是選擇了去救東方倩，甩出抓鉤勾住了觸手，仰面躲過了掃擊，利用抓鉤藉著觸手的力量朝着東方倩飛去，順利攬人入懷。

巨大的傘布打開，減緩了兩個人下落的速度。林燦心裏在滴血，這次真的是把老底都掏光了。

沒等他高興多久，觸手像是有眼睛一樣再次朝着林燦兩人襲來，他們這時候還在空中，來不及躲避了。

楚錚終於出手，一道疾光劃過，他高高躍起擋在了林燦身前，裂雲帶着破空之聲朝着觸手劈了過去，一聲巨響之後，觸手被砸落在地，飛塵土四處飛濺。

一擊得手后，楚錚臨空向前一個空翻朝着觸手落地之處而去，毫不猶豫的以槍做釘，借下落之勢把觸手緊緊釘在了地面上。

看着觸手暫時被釘住無法再傷人，楚錚鬆了一口氣。

但是還有一隻觸手。

“我們支持不住了！”沒被攻擊的月亮族人仍在苦苦維持法陣，鮮血從他們的七竅中流出來他們也渾然不知。

楚錚意識到繼續下去，這裏所有人都得死，就算自己能仗着身手逃離這兒，如果月亮族說言屬實，那麼早晚這個大陸也會被毀滅。

那麼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林燦看到楚錚從那名月亮族最後獻祭人的屍體上拿起了符咒。

“楚錚！不要！”

楚錚連頭也沒回，跳下了深坑。

法陣終於完成了，原本若隱若現的紅光迸發出耀眼的光芒，沒人可以看到深坑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怪獸的嘶鳴和掙扎都消失了。

良久，光芒也消失了，天地恢復寧靜，還活着的人忍不住抱住身邊的人哭泣，不是是悲是喜。

林燦走到裂雲槍邊，被它釘住的觸手已經消失，只剩下失去主人的它孤零零的立在那裏。雙手握住裂雲的槍身，似乎還可以感覺到楚錚的溫度。

他雙手用力想要拔出裂雲，卻沒有拔得動，他紅着眼罵道：“連你也欺負我！”站穩了身體再次用盡全力，才把裂雲從地上拔了出來，因為慣性，林燦踉蹌退了幾步坐倒在地。

“楚錚啊，楚錚。”林燦想過很多種自己離開遊戲前和楚錚帥氣告別的情景，就是沒想到這個人根本就不給自己告別的機會。

就在林燦抱着裂雲坐在地方發獃的時候，槍頭上一個小小的黑點順着槍身蠕動着到了他的身上。

“是否離開遊戲？”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走吧。”林燦現在特別想回去。

視線變黑，系統開始結算。

“玩家林燦，完成任務：獲得大陸第一美人。獎勵積分一千，獲得一次抽卡機會。完成隱藏劇情，獎勵積分五千，機緣巧合獲得金色隨從卡：幼年觸手怪。”

隨即就是五張一模一樣的卡片背面出現在他面前，沒心思抽獎的林燦隨便點了第一張。

“獲得金色隨從卡：楚淮安。”

原本聽到楚字精神一振的林燦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至於楚錚，跳下深坑不久之後，他的身體就開始分析離散，隨之收到意料之中的任務失敗提示——不過現在的他也無所謂了。

林燦肯定會看在自己救他一次的份上照顧好楚淮安的，所以不必擔心弟弟以後的日子。

就這樣，離開遊戲的林燦收穫了大量積分和兩個金色隨從，卻完全開心不起來。楚錚雖然還是沒有積分，但是想通的他反而輕鬆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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