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喬侍衛,我有必要跟你說一下你的身體。”喬湛的傷口查看完畢,蘇澤恩沉吟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你最近除了暈眩,腹部疼痛,有無噁心,嗜睡的癥狀?”
“有的。難道這些不是中毒的正常反應么?”喬湛合上衣襟坐直身體詢問蘇澤恩,“難道我有什麼重病么蘇先生?”
“我懷疑你……”蘇澤恩摳着手指糾結不已,“你……”
“蘇先生您說吧,不管什麼病,我都受的住,”喬湛嘴上說著,心裏還是難免揪了起來,“……死士都是無懼死亡的。”
“你似乎有兩個月的身孕……”蘇澤恩把頭轉向門口,尷尬不已。
“……”
“……”
“蘇先生此話當真?”喬湛從震驚中找回自己的聲調,不可置信地低頭盯着自己平坦的肚子。
這句話不該問的,蘇先生的醫術在這當世,無人能望其項背,何況是已經問診了數次得出的結論。可……
“你的內力,就是腹中的胎兒吸收的,他只能通過吸收你的內力來保護自己,所以你每次提起內力的時候,他都會抗議。就導致了你的腹痛和暈眩。”蘇澤恩細細地解釋起來,“如今他一直在生長,會吸收你更多的內力,所以在……那個……分娩之前,你都不能再動用內功了,否則你和胎兒都會有危險。”
“……”喬湛摳着手指發獃起來。
這不完犢子了么,一個連自己的生死都掌握不了的死士,竟然懷孕了。先不說主子會不會處死他這種怪異體質的死士,就算真的有這孩子,等生下來的那天,又當如何處置?有這樣怪誕不經的屬下,傳出去會給主子蒙羞的。
可是這孩子,他是真的很想留下,他從有意識起就是孤兒,一個人在山林吃野果野菜長大。五歲那年遇到了上山打獵的鎮北將軍,從此有了居所,雖然成為了一名死士,以保護小主子的生命安全為己任,但也算活出了自己的意義。閣里的死士雖然大都是被家人賣進來的,但是進閣之前都或多或少地感受過家的溫暖,見到過自己的爹娘。
喬湛摸着自己腹中還未成型的胎兒,細細去感受着他的存在。如果真的生下來,這孩子的宿命,也許會跟自己一樣吧。
“蘇先生,我該怎麼辦?”喬湛抿着嘴唇,無助地看向蘇澤恩。
“他跟着你上竄下跳地折騰了兩個月,受刑受傷,即便生出來,也不一定是健康的。”
“您的意思是,他一定要死對么?”喬湛眼角發紅隱約泛起淚光。
蘇澤恩不忍地看着面前這個清瘦的少年,其實他的年紀,和沈慕懷中十九歲的喬禮幾乎相差無兩。只不過是死士的身份,令人覺得他的肩膀可以扛起更多的責任。醫者仁心,他這一生都在治病救人,雙手從未沾過一滴血。讓他殺死一個還未出世的嬰孩,他也做不到。
“如果你真的想把他生下來,你就要離開桃花閣。”
“離開?”
死士怎麼可能活着離開主人的身邊?
似乎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蘇澤恩搖搖頭,“不是徹底脫離桃花閣,而是換一個地方,去北疆。我會時常去為你診脈,幫你生下這個孩子。”
“謝謝您蘇先生!”喬湛不顧蘇澤恩的阻攔,執意爬下床,跪在地上朝蘇澤恩磕了三個頭,“喬湛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
“停,你要感謝我,就好好養身體,別辜負我。”蘇澤恩扶起虛弱的少年,“你可以向國公爺申請去北疆暗中相助將軍,想來主子會同意的。但事成之後怎麼也要一兩個月,不必擔憂,因為即便那時也才四個月,你不會顯懷。這期間,我會幫你安胎。”
水木清華。
“主子,屬下喬湛求見。”喬湛屈膝跪地,等着門內那人的指示。
“進來。”
沈慕正忙着站在案前寫寫畫畫,喬湛進來之後就安靜地跪在地上,也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真實反映,跪在這裏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腹部就開始刺痛,胃裏也是翻江倒海的噁心起來。實在是噁心的忍不住,喬湛動了動膝蓋,手藏在衣襟里摸了摸肚子。乖孩兒,別折磨你爹了,爹太難了。
突然動了一下的死士引起了沈慕的注意,讓他養病還養出小動作來了?
“身體怎麼樣了?”
“內力還未恢復,蘇先生說不可動用內力,否則毒性會攻心。”喬湛照着蘇澤恩教他的話一字一句地複述出來。
“起來吧,別跪着了,”沈慕點點頭繞回桌案,“來看看我的畫。”
畫上的少年一雙含情的瑞鳳眼,眼神中都是驕傲,手中握着的劍高高舉起,另一隻手拎着一條魚,薄薄的嘴唇牽出肆意陽光的笑容。喬湛羨慕地看着畫上的少年,是喬禮公子沒錯了,“主子畫的真好。”喬湛細細地欣賞,發出了出自內心的讚歎。
沈慕擰着眉毛看着流連忘返的小死士,這小死士的額頭只到自己的嘴唇,高度剛剛好。鬼使神差的,沈慕湊上前輕吻了一下那光潔的額頭。
“?……”
“……?”
“主……主子?”喬湛震驚地滿臉通紅,雙手捂着腦門後退數步,以為自己看畫忘情,不小心碰到了主子的嘴唇,迅速跪在地上,“請主子責罰!”
看着呆萌可愛的小死士如此模樣,沈慕上前一步撈起喬湛,一把摟住腰,等到喬湛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壓在桌案上,雙手被扣在頭頂。主子的臉已經貼到了自己頸邊,淡淡的蘇合香伴隨着呼出的溫熱氣息讓喬湛難耐地動了動脖子。嘴唇被吻住的時候,喬湛大睜着一雙眼,驚得險些暈過去,主子的嘴唇貼在自己的上面?
“閉眼。”沈慕貼着喬湛的嘴唇輕聲呢喃,聲音慵懶性感,稍稍拉開距離,看了看已經傻掉的死士,修長手指捏上了喬湛的腰側,還在琢磨着主子命令的喬湛猛地揚起脖頸短促地驚喘了一聲,按照主子的吩咐緊閉雙眼。沈慕對小侍衛的青澀反應感到非常滿意,復又貼上嘴唇,細細碾磨起來。
沈慕一路向下,吻上喬湛的喉結,輕咬慢吮,手也不老實地游移在身下的清瘦身體上,喬湛這個雛兒哪受得了這個?
“嗯……”喉嚨溢出了一絲低吟,喬湛驚異於自己竟會發出這樣的聲音,而沈大盟主被他這生澀的一聲,叫的身體發熱起來。本想着逗弄一下這小死士,沒想到反倒折磨了自己。
生命的大和諧……
死士胸前是沈府家徽的烙疤和上次穿胸而過的劍痕,胸腹上有着半個巴掌大的青紫色疤痕,整個身體遍佈着大大小小的舊傷,但肌理煞是好看。手剛要下移,突然喬湛像是中風一般大力抖動了一下,竟然猛地推開了自己。
沈慕不可思議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自己,又難以置信地抬頭看着床上把自己抱成一團的喬湛,“你是瘋了么?敢推我?現在也能輪到你這下賤胚子拒絕本盟主了?”
“主子,屬下一介死士,恐污了主子!”沈慕坐在床下的地面,喬湛撲通一聲跪在床前叩首認錯,心有餘悸地按着自己的腹部,“請主子治罪!”
“治罪!治你媽的罪!”沈慕站起來一腳踹向喬湛的肩膀,床后的面積不大,喬湛後背撞到尖利的裝飾物,疼得皺緊眉頭,又因碰到這障礙而彈了回來。喉中腥甜,口中瞬間嘔出一口鮮血,主子這一腳只用了近三成的內力,但沒有內力的自己根本扛不住。
“請主子賜死屬下。”跟着孩子一起死,也不算孤單了。只是對不起還未出世的孩兒,還沒讓他看到這世界。
“滾,滾遠點!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沈慕氣急敗壞地又踹了喬湛幾腳,同時也跟自己生氣,這死士屢次招惹自己,屢次犯錯,自己卻從來都不忍心弄死他。
“是。屬下告退。”喬湛靜默地爬起來,用手臂胡亂抹抹嘴角的血,彎腰撿起自己的衣服,輕聲開門離去。
蘇澤恩又被沐十三急匆匆地請到清心居。進門就看到躺在榻上臉色潮紅的喬湛,又發燒了!
“快去燒點熱水來。”蘇澤恩一邊吩咐沐十三,一邊動作利落地打開藥包,抽出數根銀針,依次刺在喬湛的各個穴位上,按住喬湛痛的痙攣的身體,這個為了獨自藏起秘密即將遠走他鄉的瘦弱少年真是讓蘇澤恩心疼極了。
申月初秋。墨寧城。
“拜見將軍。”喬湛跪在坐於主位上的沈江塵面前,“侍衛喬湛奉國公爺之命,前來保護將軍與長公主的安全。”
“起來吧阿湛,”沈江塵笑呵呵地撫摸喬湛的頭,“慕兒讓父親派你來也是有心了。今後,你就跟着我這些將士們,做一個站在陽光下的人吧。”
陽光下的人,像主子一樣生活么?一直在內心深處期盼的事,如今竟真的觸手可及了。站在陽光下的人,可以觸碰到主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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