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當年江予辰拿同門試煉傀儡亡魂,被他人揭露告發,無極觀觀主牟輕風在縛影台召集各大仙門宗派首領想要將他就地正法,卻不想黎清於萬人之中一劍刺進了牟輕風的心口,趁人群混亂之際,黎清與江予辰召喚出禁術邪影,殺害無數仙門修士逃佚而去。
可這黎清分明現已身死,怎會還能召喚出邪惡之影?
湛嶼自思慮中俊顏愕然,大道不好,手中的瀚雪劍登時靈流暴漲,颯若流星般向著邪影刺去。
而眼前的黎清則提劍狂奔,速度之快眨眼就以閃至了雅蘅跟前,面無表情的一劍刺穿了少女纖細的小腹。
雅蘅的眼中只有見到思念之人的熱切,她顫巍巍的伸出手來,想要摸一摸師父冰冷的臉頰,可黎清卻無情的抽劍回閃,靜穆的立在江予辰身後,宛若一尊絕艷精緻的偶人。
雅蘅的眼前逐漸蒙上了一層酸澀的水霧,凄楚的目光盈盈注視着黎清鬢邊飄搖的碎發,身姿踉蹌,戀戀不捨的軟倒下去。
隨即趕來的湛嶼一把攬住少女如紙鳶破碎的身體,交給緊隨其後,惶然無措的姜雲懷中,姜雲紅着眼眶低緩而輕柔的喚着雅蘅的名字,千分心疼萬分恐懼。
”你還真是喪心病狂,黎清救你於縛影高台,你卻將她練成亡魂傀儡,還讓她親手殘害自己的徒弟,你真是畜生!“湛嶼嘶吼的咬牙切齒,他恨極了江予辰的殘忍,又悲極了他的無情,握着劍的手顫抖不止。
“做個畜生也挺好。”江予辰理了理衣擺,與湛嶼遙遙對望,他的眸子裏一片冰冷,“我們終不是一路人,你又何必執着於我。”
湛嶼道:“好,很好!”他仰面長笑,深邃的眉眼噙着支離破碎的光斑,三尺青鋒隔着颯颯的微風直指江予辰,“從今往後,我與你再無情分,鏡破釵分,恩斷義絕!”此話一出,湛嶼抖着眉峰甩劍轉身,筆直的脊背此刻顫慄微傾,似是極力隱忍着透骨而出的悲愴絕望。
江予辰注視着湛嶼頎長的背影,沉寂的鳳眸中掠過一泓輕淺的漣漪。
湛嶼將喉中的酸澀強硬的咽下,沙啞着嗓音說道:“我們走吧。”
凌羽驚疑的回過頭去,滿懷不平的嚷道:“就這麼放過這叛徒?”
湛嶼道:“我們殺不死他的。”說罷便率先走了出去。
那三個劍閣小輩互相凝望了一眼,護着姜雲背上的雅蘅緊隨其後。
凌羽抬眸凝視着月下孤傲孑立的江予辰,不甘心的憤恨而去。
一行人於幽寂長路漸漸消失了蹤影,江予辰依舊立在原地,手指一下復一下的點着劍柄。
”哼!我怎麼看你有點失落啊!“一道女聲陰惻惻的自身後響起,江予辰又恢復了往日的邪魅微笑,”說的你好像多了解我似的,我有什麼好失落的。“
江予辰轉過身來,背對着湛嶼離去的方向,邁着閑庭信步的優雅在前面走着,隨手在荼蘼的花架上扯下一株盛到妖嬈的白色薔薇,那伸出的修指珏白,溫柔的將花枝插在黎清的鬢髮間,為這容顏肅冷的美人平添了一絲嬌俏。
”我們都在一起十年了,你不穿衣服的樣子我都見過,你說我了不了解你啊。“女聲邊說邊笑的歡快,全然不知江予辰此刻竟黑了臉色,那佩在身側的鴆影劍隨即出鞘,眨眼間將一團黑炎濃霧牢牢的釘在牆上,厲聲道:”再廢話,撕了你的嘴!“
”好!好!好!我嘴賤,我再也不敢啦!快把我放下來,被你這把破劍插着可真不好受。“黑霧中的女聲嬌柔的抱怨着,釘在劍下的靈體掙扎的好似一團扭曲的火焰,裹挾的煙氣中迸濺着橙紅的星子碎光,筋骨脆裂的悶響如摧枯拉朽之下的廢墟,炸的耳鼓震顫嗡鳴。
鴆影在濁氣的激蕩下應召回鞘,紅色的穗子自風中輕輕搖晃,那黑霧自劍下撿回了膽寒瑟瑟的小命,貼在粉白的牆壁上緩慢而謹慎的向前蠕動着。
在這清冷幽僻的街道上,一人一屍一魔魂不緊不慢的行走着,彷彿暗夜出沒的魂靈,凄冷的月色將兩具實體的暗影拉的斜長,孤零零的拖拽在地上。
那團黑霧終是忍不住嘰喳她那張閑不住的嘴,雀躍道:“我給你唱首歌吧,要不太冷清了!“
江予辰雖有想將她丟出去的衝動,但還是忍了忍,由她去的無奈道:“隨你!
玥綉鎮,鎮如其名,因織錦刺繡名廣天下,地理又屬在富庶的魚米之鄉江南,是以往來客商絡繹不絕.
然而兩年前,江予辰攜一修為深厚的魔,一路從中原,巴蜀,燕北至江南,沿途用幻術操控修士屠殺正義之輩,次年三月,江予辰與魔物聯手破壞城郊御魔結界,引妖魔大軍反攻,不消三日,玥綉鎮覆滅,妖魔軍一路勢如破竹,江南迅速淪陷.
廟堂之上,昏庸無道的懷光帝,不顧水深火熱的黎民百姓,帶領王親宦臣逃到邊陲之地的煙平行宮,命令王朝軍撤離中原皇城,中原除了仙門宗派組成的起義軍還在苦苦堅持,等於變相將中原拱手相讓.
起義軍以巴蜀聽雨閣為首,閣主沈傲帶領門下弟子駐紮玥綉鎮,廝殺半年也只是堪堪收復了玥綉,水玲兩座重鎮。
鎮中府衙,議事大廳.
“閣主,這王朝軍遲遲不來,我們怕是要抵禦不住了,現門下弟子死傷過半,再無援軍,只怕......“後面的話不用詳說,在坐的各位都以明明白白,除了力竭而死沒有第二條出路.
“沒有援軍怕什麼,我等走到如今這步,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大不了就是散盡修為戰死,不枉塵世顛簸幾十載!“此言雖豪情壯志,卻沒有起到多少熱血的作用.
坐與高堂之上的就是聽雨閣閣主沈傲,此人劍眉星目,儒雅秀致,白皙俊逸的模樣看起來倒像個執卷的書生,一身水墨遠山的白袍,袖口刺着聽雨閣的派徽北斗七星陣.
疲憊的俊容眉宇凝川,白玉般的手自沉檀黑木的扶手上握緊了拳頭。
眾人見他一言不發,互相看看彼此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出來打破着凝重的僵局.
此時立於沈傲左手位的湛嶼,朗聲道:“各位,王朝軍不來,我們亦不能心生退意,除魔衛道乃是仙門立派之根本,亂世之中拋卻生死,哪怕敗了,我們也是死得其所。“
“對,我們起義軍沒有孬種,他懷光帝不要這大好河山,我們守着!“
“是啊,怕什麼.“
“對,有什麼可怕的.開弓沒有回頭箭.“
“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眾人七嘴八舌的高漲叫嚷。沈傲望着修士們強撐的熱忱眼裏隱憂頗多,需要思考的事也太多,做這起義軍的首領真是比一閣之主要累上千萬倍。好在這湛嶼回來了,若是沒有這個大弟子的協助,自己恐怕早以在亂世中的爾虞我詐支撐不住了吧!
江南清雲渡,
清雲渡建在泗水河畔,本在妖魔反攻之時毀於戰火,一年前起義軍進駐江南,阻擋了妖魔北攻的步伐,這清雲渡徘徊肆虐的妖魔皆被起義軍屠滅殆盡,一些流民又紛紛返回此地安居,現如今房屋修善,街道平整,流民商販人來人往,沿街叫賣好不熱鬧,繁盛不減當年.
“熱騰騰的餛飩,薄皮大餡的餛飩,客官,來碗餛飩歇歇腳吧!“一處賣餛飩的小攤前,消瘦的老闆在路中央揚情媚笑的攬着客,粗布麻衣的老闆娘利索的包着一隻只飽滿圓潤的餛飩,一口黑黝黝的鍋咕嚕嚕的冒着泡,裊裊的水汽雲蒸霧騰.
江予辰的面前擺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身邊坐着一語不發的黎清,她的臉被大半垂落的碎發遮擋,只露出丹赤的嘴唇,雙手隱藏在寬大的衣袖之中,正襟危坐的好似一具人形木偶.
坐在江予辰對面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明眸皓齒,古靈精怪,一身淡紫色的長裙,廣袖翩翩,丱發簪着淡紫色的珍珠,塗著丹蔻的手指捏着白瓷的勺子,一下一下的攪着碗中的浮着金黃蛋絲的餛飩.
“真沒意思,該玩的地方都玩遍了.還有沒有好玩的地方了啊.“嵐音一手托腮,撅着櫻桃小唇,懨懨的嘟囔道.
“暫時,還沒想到.“江予辰舀起一隻餛飩送人口中,湯汁鮮美,餡料清爽不膩,勁道的麵皮撩撥在唇齒間,簡簡單單滋味尚可.
“唉!你們人間的東西真不怎麼好吃.“嵐音很是厭煩無趣,一把扔了指尖的勺子,落入碗中湯汁飛濺,有幾滴落在江予辰的碗中,頓時嫌惡的皺起了好看的眉.
這時餛飩攤前走過幾個妙齡少女,蹙圍在一處賣針頭線腦的小販前,小販見生意上門熱情洋溢的推薦着自家的綉線,可這些少女哪裏聽的進去這些,時不時的側目向著江予辰端坐的地方瞄來,臉紅的像飽滿多汁的水靈蜜桃,嫵媚嬌羞的久久不肯離去.
嵐音對此早以見怪不怪,這兩年跟隨江予辰走南闖北,被他這張臉迷倒的雌性無數,不光女人,男人見了也是驚為天人,曾經在燕北,有個世家公子出言猥褻,當場就被撕了個身骨粉碎。跟他站在一起,自己就像他腳下倒伏的薇草,總也引不來旁人的注意,他還真是無論走到哪裏都能招來一群驚嘆矚目。.
“你看,又有女人走不動道兒了.“嵐音努着嘴,點了點江予辰側後方.
江予辰不為所動,繼續攪動着碗中清泠的湯水,說道:“你若是看不慣,將她們趕走便是.“
“趕走了一批又來一批,我又不是你家彈灰的拂塵,就讓她們這樣痴痴的看着吧!等回去害了相思病,那才好玩呢!“
“無聊至極.“
“怎麼就無聊了,我最喜歡看別人痛苦了,越痛苦越開心!“嵐音說完歡快的拍起了手掌.
“你們這些個北冥妖魔,真是一點慈悲心都沒有.“江予辰言語譏諷,面上卻是寵溺的微笑。
嵐音驚呼道:“我要那慈悲心腸作甚?我一鬼蜮冥河裏凝結的魔物,又不修身成仙,大慈大悲那是正道口中虛偽造作的詞調,這三界神,人,魔皆有執念私心,能做到凈土一片的,我可一個都沒瞧見!“搓了搓柔嫩的指尖,嵐音將視線投入到那條喧鬧如織的人流中,繼續道:“六根皆不靜,也沒有什麼不妥,活的清心寡欲,冷冷淡淡,還不如舍了這身五感敏銳的神識,做那披着華裘的金娃娃來的清靜些!”
江予辰略有一絲遲疑,腦海閃現許多往昔的記憶,不由的心下讚賞的點了點頭.
嵐音的眼睛骨碌碌的轉來轉去,不多時人群中走來一個扛着插滿糖葫蘆草把子的年輕人,高聲的叫喝道:“冰糖葫蘆.“
嵐音豁然站起,眸光精亮,隨手一指,嚷道:“我吃那個,拿錢!“
江予辰茫然的回過頭來,帶起一片抽氣的心悸驚嘆,只見一隻只紅彤彤的的果子裹着剔透瑩潤的糖殼,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閃亮。
嵐音吞下口中微酸的津液,催促道:“快拿錢,一會走遠啦!“
江予辰伸手入懷,抹出一隻綉線斷裂的藍色錢袋,從中摸出幾個寒酸的銅板遞了過去.
嵐音墊了墊手裏的銅板,挑着眉罵道:“你他娘的真摳門!“說完向著糖葫蘆跑去。
江予辰一記眼殺射向嵐音奔跑的背影,肅殺的狠厲嚇的偷窺他的幾名少女作鳥獸般潰散.
這時餛飩攤的老闆搓着手走上前來,扭捏憨笑道:“客官,可還用的可口啊“
江予辰收回目光,立馬換上了邪魅舒然的微笑,暈的老闆是站立不穩,心跳狂亂。這老闆活了這麼些年,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能美成這樣,獃滯的沉溺在他的笑容之中,自己竟有了動心的妄念.
江予辰看到老闆這種摻欲的眼神就倍感噁心,但還是裝出一副和煦的面容,說道:“味道不錯.“
聽見被誇了,老闆別提有多欣喜,手足無措的囁嚅着嘴唇,似乎還想要說點什麼,但就是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來.
這時嵐音噘着糖葫蘆跑了回來,小巧的腮幫子被嫣麗的紅果塞的鼓起一顆誇張的肉包,秀潤的檀口被拉扯的變了形。嵐音一把扯過江予辰手中的錢袋子,摸出一粒碎銀,丟在桌子上,拉起江予辰便走,含糊不清道:“走吧,這麼難吃的東西你還誇,你這又裝給誰看呢!“
江予辰起身,黎清也豁然站起,這時老闆才將目光投在這紅衣女子身上,只見她跟在美男子的身後,除了腳步穩健,上半身挺的僵硬筆直,就像一具行走的屍體.老闆盯着她漸遠的背影,倒吸一口涼氣,背後的冷汗涓流如瀑,哆嗦的收拾起桌子來,不慎摔碎了一隻粗瓷海碗,惹來老闆娘一通腌臢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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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上線了!!
依舊附贈人物小簡介:
江予辰
字:依舊沒有!
職業:召喚師,法師,傀儡師。(喜歡改良或自創一些稀奇古怪的禁忌之術)
社會面貌:無極觀驚世鬼才,剛升上導師就犯事被開除。(畢業證沒拿到,先記大過十條!)
最愛的人:年方十八的湛嶼!(攻成年病嬌腹黑,人格分裂嚴重還殘忍無情!)
最喜歡的食物:白米粥!
最討厭的人:玄鶴真!
最憎惡的事:謾罵,猥褻!
身高:184(這孩子不好好吃飯,長不高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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