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猛懷裏的小籃子，猝不及防之下，被婭一把奪過，並緊緊抱住，防備地看着程揚與猛，生怕他們來搶。
懷裏空空如也，失去籃子的猛，表情和兩隻小雛鳥如同一撤，難過至極，頓時“哇”的一聲哭出來。
這聲音簡直是魔音貫耳，程揚感到頭疼，連忙哄道，“別哭，別哭了，我還可以給你再做一個。”
“真的？”猛的臉上掛着兩行眼淚，整個人還沉浸在失去心愛之物的悲傷難過。
見他不相信，程揚連忙下保證，“真的，那籃子本就是我編出的，只要有藤蔓，我就可以再編一個！”
藤蔓是密林里再常見不過的東西，數量多不勝數。
猛黑乎乎的臉上糊滿眼淚，看上去狼狽至極，此刻聞言，吸溜一下鼻涕，破涕而笑。
“我還要兩個！”
“我也要兩個！”
搶到小籃子的婭，這時也不甘下風，急忙說道，她看向程揚，臉上滿是急切渴望。
婭雖說是個女孩子，但比猛和程揚高出很多，胳膊和腿上皆是結實的肌肉，平時她又爭強好勝，時不時和人比斗兩下，部落里的孩子見了她都是害怕的。
此刻，面對她的要求，程揚沒有立即應承，而是仰起頭，盯着她的眼睛，神情嚴肅，說道，“你應該向猛道歉。”
“道歉？”婭不解地問道。
“嗯。”程揚認真地點點頭，“你不應該搶他的東西。”
他一向不喜歡小孩子，這和他哥哥家的那個侄子有莫大關係。
有些熊孩子看上自己喜歡的東西，就非要搶到手，也不管是否是有主之物，非常地惹人討厭，而熊孩子身後的家長更是讓人反感。
眼睫低垂，程揚思緒飄遠，彷彿看到前世的嫂子，想到那個女人，他身邊的氣壓驟然下降，一旁的婭突然感到有些冷，下意識抖一下身子，隨即又很是委屈。
以往她向別人要東西，別人早就給了。
她比猛厲害，猛打不過她，就該將小籃子給她，是猛守不住自己的東西，怎麼能怪她？
這個世界本來就屬於強者，弱者就是被征服，這是叢林法則。
婭不服氣，倔強地挺直身子，嗆聲道，“我沒錯！我可比他厲害多了，這個籃子就該歸我！”
部落狩獵隊的男人們總是能得到更多的肉，這就是規矩，強者就是能比弱者獲得更多。
即使阿爸知道此事，也不會說什麼的。因為她比猛強！
婭堅信自己沒錯。
猛見二人對峙，心生害怕，伸手戳戳程揚，示意他不要和婭爭執。
他覺得婭說得有道理，這的確是部落里的一貫準則，弱者是守不住自己的東西。
他現在還小，等大長大了，他會成為勇士，到時便可以守住自己的東西！
程揚不贊同叢林法則，人類能從萬千物種中脫穎而出，從來不在於武力。
“用武力征服敵人，為強者，征服弱者，是懦夫所為。”
“武力從來不是用來對付族人的。”程揚的聲音透着孩子的稚嫩，卻鏗鏘有力，令人生畏。
婭仗着年齡之差，欺負比自己小的猛，難道不是弱者所為？
密林里一片靜寂，唯有風吹樹葉時發出的沙沙聲。
先前回去送野果的族人正巧剛來，入耳的便是這鏗鏘有力的話語。
武力不是用來對付族人的……
用武力征服敵人，為強者……
征服弱者，是懦夫所為……
從未有人對他們這般說過，一時間，內心彷彿波濤浪涌，久久不能平靜。
部落里負責采野果的族人，大多數是女人以及體力弱小的男人，雖然每天要勤勤勉勉地採集野果，心中卻總覺得虧欠部落，尤其是那些男人們，不能為部落而戰，簡直就是他們的恥辱。
每次面對狩獵隊勇士們，他們都不自覺氣短，從不敢與其鋒爭，內心又何嘗不酸楚？
然而強肉弱食，身為弱者，他們從不敢提出心中的異議。
但今日，意外聽聞程揚的一番話，卻能感受到自己壓抑已久的情緒在翻騰。
婭久久不語，最終將手中的籃子，一把扔給猛，轉身便走向密林深處。
在場之人很是擔心，這密林深處野獸可不少。
“婭，你等等我們……”
“哎，你小心些，小心有山王！”
一群人哄哄而散，片刻后，只剩猛和程揚待在原地。兩人相視一眼，轉身離開此地。
“成羊，剛剛謝謝你！”
“謝我什麼？”
猛撓撓腦袋，心情頗好，語氣輕快地說道，“謝謝你幫我從婭那裏奪回籃子。”
“我不是在幫你，換個人，我也會這般說。”程揚歪過頭，看向身旁的猛，眼裏滿是認真，“如果是你搶別人東西，我同樣會出言幫對方。”
猛臉上一愣，吶吶說道，“我、我不會搶別人東西……”
程揚不說話，拿起石刀，彎下腰去，將這路上的藤蔓砍下來。
見此，猛也學他蹲下身，撥弄藤蔓。
“我來幫你……”
“不用，你在旁邊收好蛋就行，別打碎了。”
程揚趕緊制止，讓他在一旁帶着。
這砍藤蔓需要石刀，他是提前備好的，而猛什麼都沒有帶，光靠手的話，效率太低，還不如再旁邊安生待着。
再者，猛那裏還有一籃子的蛋和兩隻雛鳥，要是冒失些，那可真是要雞飛蛋打。
程揚動作利索地砍好一捆藤蔓，像先前那般，先給它們削皮，手指靈活地編織。
沒花多長的時間，又有兩個精緻的小籃子編成。
程揚和猛二人，足足撿了三籃子的蛋，才返回部落。
一路上，猛都很高興，小心翼翼地抱着籃子，看着裏面堆得滿滿的蛋，心裏很是滿足。
此時太陽西墜，族人都陸陸續續地從密林歸來。
程揚抱着兩隻雛鳥回到自己的帳篷。
部落里的帳篷都是用獸皮搭成，程揚現在住的這個是原身父母留下來的，用時已久，不少地方都發生破損。
程揚將雛鳥放在一旁的地上，用帶回的藤蔓編織成一個窩，再放一些輕柔地樹葉，一個鳥窩便形成。
他滿意地看着鳥窩裏的兩隻小雛鳥，心裏盤算着自己的養殖大業。
等它們長大便可以生蛋，到時候蛋生雞，雞生蛋，蛋和雞都無窮盡！
還可以拔了它們的毛做衣裳！
不行，還是太少了，程揚覺得光靠兩隻雛鳥哪夠，還是要再抓幾隻來才行。
至於它們是鳥還是雞，將翅膀上的羽毛剪了，還有什麼區別，反正是不能飛的。
他摸摸自己破舊的帳篷，心裏發愁，當務之急是解決房子的事。
帳篷已經破成這樣，到了冬日，怎能擋得了風寒，不僅僅是他的帳篷，部落里好些人家都是這樣。
而目前部落里正缺獸皮，想要拿獸皮縫補帳篷，是不大可行的。
看來，還是得另尋他法。
“成羊，山雀回來了！”
“他找着你要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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