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壇私藏酒,五人共分之
清晨醒來,正是事宜趕路的好日子。昨夜也是輪班看着,雖說這是太平地界,可好歹是要有人看這些才心裏踏實。
此處地界,其實就是申康年的一些固有“棋路”,就是這地方也都是在無數次的押鏢下,設計好的路線與位置。就連一些微小的人心也都設計在內了。
初日行進,精神狀態飽滿,對周圍有興趣都屬於正常操作。第一日的進程其實是遠超預期的,這露營地點也是提前定好的,雖說路上只要不是幾個地段,其實想要住客棧,都是可以的。只是不好一開始就都是好日子,要不然總怕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華少德這已經算是習慣早起的少年了,就是起來了也是發現自己並不算起得早的。應池遠遠離去,可見是盤坐在一個還算平整的石頭上打坐吐納,華少德還是有些好奇的,可惜畢竟真是不熟,也不打算特意去客絡。
遲國是早就等在了溪邊,似乎在打水準備着什麼。申康年見華少德醒了,點頭招呼,就去喚高茂雲。其實都是起得早的,甚至還能感覺到清晨的一些特有清冷。
剩下就是喬庸奄則最是亮眼,早早就收拾好了行頭,一身裝束更是素淡,一身灰色裝束,頭別木簪,要不是氣度不凡,面容不錯,可真撐不起來這裝束。手捧一卷書,細細閱覽。
足足各有所司了一個時辰,這才都收拾完,吃完早食出發。路上依舊是熙熙攘攘的聊着,或是不經意的有人打着哈切。
沒出北遼,對申幫主來說簡直太熟悉了。這山水,悉數掌觀於手之感。介紹了周邊的山水,甚至就連河岔路支流都能講出個當地人的叫法。
華少德就難免想起來和痕狼走的一路,看了一路版刻粗糙的鞠王朝疆域圖。憑藉著上面的話走了一路,也算是吃了不少虧。
估摸着寫書人,當初走着路時候多半也是當地誰狠下心來掏出些錢來,書中就能多些筆墨的路子。
也是因為如此聽着申幫主細細講着,不斷證實着,這寫書人是真沒有良心,良心都被小魚叼走了。
遠在..呃,不遠的清城。小魚是連打兩個噴嚏。
“呵,指不定是誰背後咒你早點橫死在路上。”仙姿玉貌的長明正幫着小魚整理着什麼東西,也不耽誤她吐槽一句,身邊多名紅紋白衣也是忙碌的就連貓的手也要用一下。
小魚其實內心也是這種想法,只是嘴上念叨:“美嬌娘,美嬌娘,日日思君莫怪君,君心粹然隨卿心。”也是不耽誤手上動作。
這句話說完,讓長明眉頭一皺,險些感覺噁心。
悠哉游哉,又是一日行程。路上還是有些行人,其實也少見是像申幫主一行這種規格的,多是行人打算入城,或打算做些生意的行腳商人。
真要像是遇見了兩個幫派一大波人遠遠瞧見,就是行有行規,家有家法。有旗號的打起旗號,熟絡的最好,就是迎面打個招呼,寒暄幾句都屬於正常。
要是不熟悉的,互相打個起手,也就是各退一步讓一讓最好。真要是有些矛盾的相互遇見,如果是都在押鏢、有些正事的,也不至於說是就要動手,但陰陽怪氣就很能體現出來文化底蘊了。
民風淳樸的相互問候,對對方家人報以關心都是最劣等的。那得是軟綿綿的一句話讓人噁心的幾天過後都後悔當初沒給他一棍才是最好。
又是原本預計好的一處地方,竟然有人早就在此佔據。一行人靠近了一看,是個古怪造型的方士,一身紅衣,綁了條黑色頭帶,頭上草草扎了個鬏,中年面貌,留了個八字鬍。最重點是身邊足足放了八柄劍,形制全部一樣,劍尾都是鏤空的葫蘆形制,特殊在劍鉻都刻着八卦圖案,坎與巽有特殊的紅色。
那人見申康年一行人過來,起身,輕輕提起一把劍,行了一個道門起手。
申康年自然是早已準備好了拿出象徵清城鏢局的一匹布料,這也是華少德第一次見到難免好奇,映着火光看的出是像水波一樣的圖案。
“清城鏢局,鏢頭申康年。可還方便歇腳一夜?”申康年見方士友善,自然也是報以了善意。清城鏢局因為有着洛水街隱性的扶持,其實在附近勢力還算大,名聲自然也是不錯,否則王家與喬家自然不會選擇清城鏢局做事。
或是真入申康年所想,方士似乎也是知道清城鏢局是這一代名聲還不錯的,自然是也不那麼警惕,開口:“方士,全千傑。萍水相逢,便是緣分,自然不必拘束。”
眾人也是收拾得去,又是圍坐吃飯。也是邀請了全千傑一同吃上一口熱飯。除了喬庸奄與王安君,剩下可都算是江湖中摸爬滾打的慣了,也是沒什麼忌諱不忌諱。
就是不認識的都能聊上幾句的江湖兒女,要真有社恐怎麼混得開呢?也不只是華少德內心覺得方士古怪,單憑一個人拿着八柄劍就是放在哪都博人眼球。
見是無人開口,王志虎還是沉不下氣了,內心都抱怨:你們就真不好奇嗎?
“啊,仙長啊。你這是打哪來要往哪去啊?”太經典了,標準的開頭。一天一個小知識,管看着像道士的叫個仙長總不犯忌諱。也不問做什麼,問問從哪來,到哪去。這一問不就四捨五入又成了老鄉了嘛。
“哈哈,不是仙長。只是小道,小道。”全千傑笑着解釋,之後回答了疑問:“貧道山中來,往邪祟妖魔處去。”
這眾人是面面相覷,華少德頓時感覺是逼格滿滿啊,但又見道長是面色如常,絲毫看不出問題,也就是信了七分。真是印證了陸筱在書上寫的遇見高人了?
喬庸奄等不混江湖的,可皆是感覺這莫非是真的山中隱士,如此瀟洒脫俗,出口便是這般魚不驚人死不休?
也是這時申康年不知道翻檢出了一壺酒,用布包着幾隻酒碗。先倒了兩碗,自己喝了一口,把另一隻推給方士:“全老哥,走一個?”
全千傑是看着遞來的酒碗,似乎內心堅定了什麼,這才接來。正當兩人要舉碗小抿一口時。“我陪一個。”一直沒說話的應池也是靠近,自己倒上一碗。
這眼見着酒碗還有剩,申康年先是看了看老遲,老遲也是擺擺手,之後扒了一口飯。在看向喬庸奄,喬庸奄也是擺擺手,簡單示意。又舉着碗對王安君示意一下,王安君搖搖頭,示意不喝。
最後跳過幾人,招呼了兩位車夫。那王安君的車夫是眯着眼,搓着手小跑着過去:“小老兒我就好這一口兒。”
另一個車夫搖搖手,示意不參合了。其實王志虎和鳶鴻是想參合的,可是這鳶鴻是感覺到了好像什麼不太對,打消了想法。王志虎就是在審視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這老申平日看着和自己挺不錯的啊,怎麼就不叫自己喝酒呢。
這五人又坐了一小堆,剩下的就開始互相閑聊了。
喬庸奄率先開口,這一圈下來,似乎還是自己開口最是合適。也不好聊些書上道理,卻又一下想不出來聊些什麼。就胡亂扯起了申幫主這一路上講起的見聞,可能是真的難以聊起這些,只有鳶鴻附和幾句就要冷場了。
“咳。”喬庸奄也是無奈,輕咳一聲,只好再說起了書上道理:“昨日見王小姐與華小兄弟,提及了同讀一事。不妨這一路上再添我一人可還方便..”
遠觀另一堆酒友就要融洽一些,總得試着聊一聊嘛。有好酒沒好菜,自然要講些有的沒的佐酒才有意思。申康年也是為此想着打探一下這方士的底細,可又不能太直接。
就這江湖人,最不缺的就是故事:“其實最近還真有一事,算得上是有些意思的。說是附近村子一家富戶不知道是怎得犯了什麼忌諱,招了厲鬼,家裏被逼死了一個人。這才找了兩個多月的道士起壇做法,高僧誦經講法都沒效果,甚至反倒被厲鬼嚇退。實在是沒法子出重金也沒人敢接這事,甚至都把神武門的白衣調動來了也是被逼退打算求援去了。這一下更不敢有人接手了。”申康年是環視一圈觀察眾人反應。
應池似乎是見慣了這類事,倒是沒什麼反應。方士表情似乎有些複雜,為了掩飾端起酒碗,下去了一大口。
倒是這老車夫最給面子是眯着的眼睛瞪圓:“哎呦呦,這老話可說不能晚上說鬼的。指不定黑暗裏有東西聽着。”
這一句話倒是把眾人都逗樂了,紛紛是舉起酒碗,磕碰一下。
方士也是做好了準備,打算髮言了:“啊,小道也是有所耳聞。這才到了這處山水。”
話一出口,眾人也是紛紛看來。“那道長打算如何對付那厲鬼?”申幫主是好奇發問,舉着酒碗的幾人也都是好奇起來。
老車夫也是連忙招呼:“哎哎哎,你不最愛聽神鬼志怪了嘛。正講着呢。”邊說是一邊示意另一個車夫過來。
這說是車夫其實就是當日華少德初次見到喬庸奄的侍衛,其實歲數不大,也就三十多歲。就是不愛說話,一直不出眾罷了。見招呼自己兩次了,看了看喬庸奄,見自家公子示意隨意。也是終於過來了。
最終還是接過了酒碗。是一壇私藏酒,五人共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