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高就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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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彥昀並無不敬之意,”沐彥卿低聲說道,確實如祖母所說,彥昀這些年來在讀書上表現確實資質平平,在家中兄弟的對比下就更是如此,尤其他自己小几歲的親生兄弟表現出超高天賦的情況下,彥昀就更令人忽視,但這並不代表他什麼資格都沒有,祖母這話委實不像是一個長輩該說的。

沐彥卿這話是提醒,他在表達自己心中所想,他不喜這話。

“這是皇爺對我們沐家的恩典,豈可不重視?行了,行了,你們小孩子家家的就是心大。”鄭氏頗不以為意,她現在處於極度興奮之中,並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她現在心心念念的就是把這件大事告訴族人。

沐彥卿皺皺眉,想開口說話,被旁邊的沐彥昀阻止了,“兄長,算了。”

沐彥昀和沐彥卿說這話的時候是笑着的,不過比哭還難看。

旁邊的薛氏心裏也不好受,明明家中人都知道,二房彥昀這些年過的不易,二弟妹偏寵老二,說話做事一直都不能一碗水端平,明明小時候那麼活潑的性子,長大了卻有些怯懦,現在就連婆母也不注意這些,實在是……

“你去門口侯着,族中叔伯兄弟這就過來,你去待客,”沐彥卿淡淡對沐彥昀說道,他不想他呆在這裏了。

“是,我知道了,”沐彥昀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廳堂。

“哎,一會兒你二叔三叔就來了,怎能讓他去待客?那些可都是長輩。”鄭氏皺眉,不大滿意長孫的安排,雖然一會兒來的都是本族的叔伯兄弟,但是來者是客,再加上他們的輩分在那裏擺着,所以讓老二老三去待客才是正常,還能在眾位長輩面前露個臉,這樣的情況之下,怎能讓一個小輩兒過去?

“祖母!”沐彥卿喚了一聲,語氣較之前顯得有些重,“我們已經長大,不必再事事依賴二叔和三叔也能做好,彥昀不小了是時候接觸這些了。”

沐彥卿低垂着眼瞼,二房尚且還好,三房那裏不說也罷,情況委實複雜,沐彥卿並不想和那邊牽扯太多,不分家同氣連枝,分了家就該分的徹底點。再有本身父親就不在家,二叔三叔是他的長輩,他為主待客自然是同輩人過去接待才合宜。

鄭氏本來興奮的心情緩了緩,狐疑的看向長孫,因為外孫的事情,鄭氏對薛氏有些意見,又因為長孫站在了母親那邊,所以鄭氏對他是莫名複雜,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祖孫倆從來都沒有在明面上翻過臉,現在長孫竟然想對她甩臉,這個認知讓鄭氏心沉了沉。

沒有再理會,沐彥卿朝鄭氏和薛氏行了禮,直接轉身離開,雖然一直都知道這聖旨會下,不過沒想到下得這麼快,沐彥卿現在還有一堆事兒要忙,要把這件事情稟告先生,要給西蒙邊防回信,還要關注目前京城內部的情況。

今晨孟先生所說的話,沐彥卿一直都很在意,千秋宴,不知道會不會又產生一輪京城各方勢力的大洗牌?身為其中的一環,就算是如今還不入眼,沐彥卿也要做好準備,時刻關注各方勢力是必須的章程。

沐彥卿到後院處理了一些事情,回到前院的時候,還沒進院就碰到了接到消息趕來的郭嘉和薛朗兩位表兄。

“我們得到消息,就一起過來了,想親口向表弟道一聲恭喜!”郭嘉笑着說道,聲音爽朗可見是非常高興。

“如此甚好,”薛朗也由衷替表弟開心。

“謝過兩位兄長,”沐彥卿道謝,不過——

“兩位表兄怎麼又湊一塊兒去了?”自從上次他們合作之後,就各忙各的,在此之間薛表兄更是跑了幾次保定,不過都沒有留幾日就趕回來了;而嘉表兄最近一直忙着沐府的事情,有點兒空閑也用在了製藥和府公主府複診一事之上,這兩個人怎麼跑一塊兒去了?

“今早在公主府碰見的,佳寧郡主回京之後對明月齋的胭脂水粉情有獨鍾,我這次上門是受邀專門向她解說功用,出府的時候正巧碰見了郭兄。”薛朗解釋。

“佳寧郡主?”沐彥卿重複了一遍,皇城之中,有公主郡主稱號的也就那幾個,佳寧郡主這四個字沐彥卿並不熟悉。

“佳寧郡主一直生活在蔚山,此次是跟着蔚山王回京參加千秋宴,日前才到京城,依照她的身份自然是住在公主府的,”郭嘉跟着解釋了一句。

沐彥卿眉頭舒展了些,這樣一說,他倒是想起佳寧郡主是誰了,佳寧郡主本是長公主和駙馬爺的獨女兒,當年佳寧郡主出生的時候,長公主請了慈安寺的師傅為她批命,道是此女克父利母,長久的生活在京中恐對父親不利。

長公主與駙馬爺本就伉儷情深,聽到這話自然是驚嚇異常,不過常年生活在戰場上的他們見慣了生死離別,對這話自然也不是全然信任,但是佳寧郡主三歲那年駙馬爺病倒了,而且病情不斷加重,甚至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

然後佳寧郡主就被長公主送去了蔚山,請彼時還算是質子、如今的蔚山王加以照顧,這一照顧就是十八年。伺候駙馬爺的病情雖然一直都不見好,但是也沒有在惡化,一直就這樣又過了十五年,知道前段時間才因為嘉表兄逐漸好轉。

這件事在京城不是什麼秘密,街頭巷尾的人幾乎都知道,對這件事情沒有人批評什麼,也沒有人說長公主和駙馬爺的不是,畢竟慈安寺在每個陳朝百姓心中都是神聖的存在。

沐彥卿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與他而講那只是無關緊要的人,他更在乎的反而是蔚山王,雖然沒有見過人,只是停過他的隻言片語,不過直覺告訴沐彥卿此人絕不簡單,和梁王那樣被寵壞的王爺肯定不同。

“主子,聖上的賞賜抬進門了,”前面傳來稟報聲。

沐彥卿點了點頭,看了看抬進府的幾個紅漆大箱子,嗯,只看抬箱之人都佝僂着甚至就知道分量不輕。

“聖上還真是大方。”薛朗感嘆一聲。

沐彥卿點了點頭,非常同意這話,不過其中恐怕有一部分還是看在先生的面子上。

兄弟三個既然碰到了自然是一同進院,邊走邊說著話。

“你之前提到的那個掌柜人選薛勝,最近一段時間表現很好,表弟眼光不錯,”薛朗笑着說道,只看笑意就知道他對薛勝非常的滿意。

“如此甚好,”沐彥卿點了點頭,他果然沒有看錯人,薛勝一看就是個做生意的料子。

“聽說因為此事他與薛大人鬧了很大一通,”薛朗笑着說道。

沐彥卿挑了挑眉,倒是沒有感覺意外,光祿大學士性格執拗是個老學究,這在京城並不是什麼秘密。

沐彥卿到前院廳堂的時候,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到了,除了吳氏和紀氏包括沐如意和沐彥順姐弟兩個正在和老夫人說話,言笑晏晏,好不熱鬧,老夫人態度和剛剛面對沐彥昀的時候完全不同,一派的慈祥和善。

沐彥卿進門自然也受到了很大的歡迎,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敵對之人,只有永遠不變的利益,沐彥卿現在是整個沐家的驕傲,前途可以說不可限量,他們身為長輩在驕傲的同時,更有看重之心,而且沐彥卿還是沐家的嫡長孫,肩負着一個家族的重任。

“不錯,”沐世澤表示,他現在還在任上,原則上根本不能回京,不過他所在的縣距離京城很近,所以時不時就會回家,這一次也是趕上了。

“很好,很好,”沐世誠看到沐彥卿的時候非常激動,他搞了一輩子的學問,有着自己的堅持和執拗,所以也帶着讀書人的赤誠,他說的很好,真的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其實怎麼說呢,二房和三房心裏自然都是高興居多的,尤其是這兩位老爺,畢竟他們經歷了沐家最困難的時期,現在沐家開始一步步好轉,他們包括子女以後都會是受益者。

沐彥卿受此獎賞,他們對背後的事自然是好奇,此時看見沐彥卿自然是疑問連連。

敬着他們是長輩,沐彥卿也不推辭,他在歸零山所做之事並不是見不得人,不過其中細節他並沒有多說,只說了大致的故事走向。

又過了一會兒,族中的叔伯兄弟相繼而來,按照常理這聖旨算是聖物,哪家要是得了聖旨是要開祠堂供起來的,這聖旨又是聖上給他們家的賞賜,所以族中族長長老就更為重視。

沐彥昀恭敬的把他們迎了進來,與以往不同,這次族中來的都是些有名望的老人,有些沐彥卿一年之中也見不了幾次。

能夠在一個家族中成為族中的族長和長老都是在族中有些威望的人,這些人身上自然也帶着固有的思想,在他們眼裏,沐彥卿雖然是族中前途最光明的子嗣,但是年紀太輕,根本什麼都不懂,起碼現在還沒有資格讓他們另眼相待,所以他們一進門誇讚了沐彥卿幾句,就先和鄭氏以及沐世誠沐世澤兄弟寒暄了起來。

鄭氏自然合不攏嘴,商量着後續之事。

沐彥卿和薛氏就坐在邊緣,插不上話也不想插話。

郭嘉和薛朗皺眉,雖然說表弟確實是個小輩,在族中大事上沒有發言權,但是今日這個事情越過表弟去是不是也太過了點兒,兄弟兩個對視一眼,然後看向表弟——

沐彥卿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低垂着眼,從他們這個角度看不出他情緒如何。

郭嘉和薛朗嘆了一口氣,這是在沐家,他們這些外姓人根本就沒有說話的餘地,更不用說這事關一個家族。

“主子,青山親自過來請您去孟府待客,先生那邊來了貴客。”正在廳堂里一派和樂融融的時候,外邊傳來了青睢的聲音。

整個廳堂的說話聲一滯,所有的目光都看向沐彥卿。

“知道是誰嗎?”沐彥青抬了抬,似乎並沒有看到周圍的打量,抬聲問道。

“蔚山王來訪,先生讓主子去陪着下盤棋。”青睢的聲音再度傳來。

廳堂里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熾烈,怎麼說呢,一個人能接觸到什麼樣的人,就說明了他這個人的品質和地位,沐彥卿背靠着孟府,平常所接觸的人非富即貴,這都是以後路上的助力,面對這樣的誘惑,誰能頂的住?

沐彥卿並沒有理會他們,恭敬地沖他們行了禮,“各位叔伯祖父忙着,小子先行一步。”說完之後不帶他們說什麼就出了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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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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