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歸來(修)
翌日天不亮,赤清子便帶着南宮飛揚來到後山的懸崖邊,望着高處的瀑布,說道:“從今天起,你先在這裏練習內功心法。”
“是,師傅可知此毒?”
“此毒名為‘瘋狂’,由十二種毒混合而成,需要弄清楚前後關係才能解毒。”
赤清子之所以清楚此毒,因為這是他師兄制的毒藥,此毒由十二種毒物製成,每年十二個月有十二種毒發癥狀,每個月毒發期都為三天,奪人心智、嗜血成狂,折磨人的心智,讓人生不如死,慢慢侵蝕着五臟六腑,直至衰竭而亡。
解此毒必須有相對應的十二種毒藥,以毒攻毒,再配上昆崙山獨門的內功心法才能解。然而十二種毒藥成分不同,必須在每種毒藥毒發的時候配上相克制的毒藥,運功才能解此毒。解此毒最少也需要十二個月,如果找不到相克制的毒物,就終生解不了。唯一克制的方法就是在沒有毒發前運用內功心法來抑制它的毒性,這樣也只會減少些痛苦而已。
“飛揚,要想解此毒,需要在山裏待很多年,也要忍受很多痛苦,是否可以忍受?”
“飛揚可以,飛揚不怕。”
“好,來,坐下,我教你練習內功。”赤清子欣賞地看着她。
“閉目冥心座,握固靜思神。叩齒三十六,兩手抱崑崙……。”蒼老的聲音回蕩在山谷間。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已經不記得花開了幾次又敗了幾次,南宮飛揚還在堅持。
景元十六年
“小九九,猜猜我是誰。”赫連雲歌貓着腰,雙手捂在南宮飛揚的眼睛上。
“雲歌,這麼多年,你還沒有玩夠嗎?”十二歲的南宮飛雲嘴角微微的翹起,閉着眼睛說道。
“哼,裝深沉,你毒發期才過,怎麼就來這裏吹涼風,不要命了。梓言哪去了,也不知道管管你。”十一歲的赫連雲歌不滿地說道。
“放心,不會砸了你的招牌的,已無大礙,我讓他去練劍了。我們都來這裏六年了,你身上的毒也已經解了,前一陣你父皇不是催你回去嗎?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南宮飛雲此刻雖有幾分瘦弱蒼白,卻掩飾不住卓爾不群的英姿,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
“誰說我要回那沒意思的皇宮,我要是回去了,你怎麼辦?”高貴貌美的如同九天仙子一般的女孩嚷嚷道。
沒錯,赫連雲歌是西戎國三公主,母妃是西戎國國主最愛的妃子沐氏,沐氏在懷胎的時候被奸人所害,膳食里被下了毒,以至於她從出生開始,體內就帶劇毒,西戎國國王赫連宸四處尋醫,幾經周轉把心愛的小公主送到了昆崙山。
“我還有師兄師姐他們,沒事的。”南宮飛揚撇撇嘴,不以為然,手上把玩着一支玉簫。
“我不想回去,那些兄弟姐妹都假情假意地,巴不得我早點死,哪有在這裏自由。”赫連雲歌悠悠地嘆了口氣。
她從小體弱多病,那些皇兄總是欺負她,甚至希望她早些死去,她不懂,哪來的那麼大恨意。
好不容易有機會逃離那裏,來到昆崙山,她可不想再回去了。
“百姓羨慕皇家的權勢富貴,卻看不到皇家的人情薄涼。”南宮飛揚有感而發。
“不說這麼悲痛的話題,師傅給你的這支玉簫總看你拿着,從沒聽你吹過,你吹給我聽聽啊?”
“我已經忘記怎麼吹了。”南宮飛揚情緒低落地說道。
“你原來會吹?因為什麼不吹了呢?不大點的人,總是板著臉,開心點,你的毒都解了四種了,會越來越好的。”赫連雲歌一本正經地教育着她。
南宮飛揚目光悠長的看着對面的竹林,輕聲道“我很小的時候母后也送過我一支玉蕭,教我吹奏,後來發生了意外,我把那支蕭送人了,就再也沒有吹過。”
“送給誰了?很重要的人?”赫連雲歌好奇地問道。
“也許是吧。”南宮飛揚含糊地答道。
“你就是想太多了,起來,跟我去百草閣試試藥吧。”雲歌拉着她的胳膊說道。
可能因為從小體弱的緣故,雲歌對醫術有極大的興趣,來這裏她就開始跟着師傅學習醫術並學着醫治自己身上的毒,沒事的時候就在百草閣和藏經閣獃著。
“陪你去可以,一會兒,你陪我練功。”對於一練功就偷懶的雲歌,南宮飛揚滿足她的同時,也要求她做不得不做的。
“知道了,你比師傅還啰嗦!”雲歌不滿地聲音在竹林處響起。
景元二十三年秋
“想好了,要回去了?”赤清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抬起眼看着對面的南宮飛揚。
“嗯,母後來信催得緊,也有些事需要去面對了。”南宮飛揚慢慢地沏着茶,茶霧繚繞,暖了這孤寂已久的心。
“既然決定了就去吧,帶着雲歌那丫頭,好有個照應。”
“是,師傅也多保重。”南宮飛揚不舍地看着赤清子。
赤清子看着這個徒兒,心裏隱隱的擔心着。當年自己夜觀星象,發現一顆紫薇星將要降落南華國皇宮,而紫薇星旁發現一顆薔薇星的靠近,使紫薇星身持帝星命格。但兩顆同極星辰靠近必有反噬,故請梵離告知當時的南華國國主南宮鈞讓其按男子養,立為太子。能預知結局,卻預知不了過程,隱隱擔心南宮飛揚下山,將面臨了一場血雨腥風。
“師傅,師傅,小九九要下山了啊,我要跟她一起去。”只見一身白色素袍,芊芊細腰用一條青色鑲着翡翠腰帶繫上的赫連雲歌突然闖了進來。
“成何體統,飛揚下山,你跟着去作甚?”赤清子板起臉嚇唬她。
“我得去照顧她,她身上的毒還有兩種沒有解開呢,三師姐去尋見血封喉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每個月的毒發需要有人施針與運功。”那雙柔荑微微搖着赤清子,朝南宮飛揚擠眉弄眼。
“你的身份怎麼能去南華國,讓別人知道怎麼辦?”
“這個不怕啊,我可以化名啊,不引人矚目的。”雲歌立即反駁道。
“這麼說也不是不可以的,容我考慮考慮吧!”赤清子眼睛瞅着空空地茶杯,赫連雲歌立即會意,拿起茶壺往茶杯注滿了水,遞上前,“謝謝師傅。”
“你也不小了,別成天沒規矩,跟你師兄下山,安分點,別惹事,否則我讓你大師兄給你送回西戎國,聽到沒有?”赤清子淡然又慈愛地看着兩個人。
“知道了,徒兒明白的。師傅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赫連雲歌拍着胸脯連連保證道。
赤清子和南宮飛揚看着她滑稽的樣子,不約而同地笑了。
翌日,南宮飛揚和赫連雲歌告別了眾師兄師姐和師傅,便帶着梓言離開了。從昆崙山朝南華國國都趕路,回京的步伐不斷地在加快,南宮飛揚心情也在不斷地起伏。
半個月就到了南華國國都,一入京赫連雲歌便在馬車上坐不住了,奪下南宮飛揚手中的書,便央求道:“我們在京城逛一下吧,我都沒逛過京城大街,逛一會我們在進宮吧。”
南宮飛揚拿她沒有辦法,便答應逛一個時辰。
得到想要的答覆好,赫連雲歌吩咐梓言停車,便拉着南宮飛揚下了馬車。
南宮飛揚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裏百感交易,重新來過,這次會不會不一樣?還來不及感傷,就被赫連雲歌拽出老遠,無奈的搖了搖頭。
正直秋天,往來商旅,文人雅士絡繹不絕。熱鬧的環境裏,便看到一個俊美無比的少年陪着一個活潑俏皮女子在人群中穿梭。赫連雲歌像出籠的小鳥,四處看着,被什麼東西吸引着蹲下了身子,“老伯,這是什麼東西。”
“小姐,這是吹糖人,你想要什麼圖案?”
“我要小兔子。”
“好的,這就給你畫。”糖汁澆注,輕輕一吹,栩栩如生。
吹糖的間隙,“小九九,你也挑一個啊。”
“我就不要了,給梓言來一個吧。”南宮飛揚邊說邊示意梓言付錢。
“我要劍。”梓言邊付錢邊說。
“你是挺賤的。”赫連雲歌在旁邊接道,翻了個白眼給梓言。
頓時梓言氣憤的滿臉通紅,南宮飛揚好笑的搖搖頭。
“小九九,這是哪裏?”赫連雲歌在前面突然喊道。
南宮飛揚看着周圍的人不逛商鋪,目光總是鎖定在他們倆身上,有些不適應地說道,“這是閉月軒,買首飾的地方。”
“哦,那我們進去看看。”便抬腳往裏面走去。平日裏赫連雲歌偏愛素顏淡妝,對金器銀器沒什麼喜愛,卻偏偏對玉器喜愛有加。“這個玉簪很漂亮,拿給我看看。”
“小姐不好意思,這是另一位小姐定做的。小姐不妨再看看小店的其他款式。”掌柜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有人說道,“老闆,我們小姐定的玉簪子,做好了嗎?”
“好了好了,這就給你拿。”便拿起剛剛赫連雲歌看中的玉簪交給那個小丫頭。
“小姐,你看,很漂亮啊。”拿過簪子,青兒轉身高興地對自家小姐說道。
“嗯。”淡淡的語氣,卻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華貴之氣。
赫連雲歌和南宮飛揚回頭便看見該女子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自有一番清雅高貴的氣質,冷傲靈動中,宛如神女似有股不容褻瀆的味道。
岑雲兮沒有抬頭也能感覺到有兩個視線落到自己身上,被冒犯的不快油然而起。
“原來是你定的,怪不得我看上了老闆不讓給我。”眼前一雙晶亮的眸子,明凈清澈對着自己微微一笑,眼睛彎的像月牙一樣的女孩,彷彿那靈韻也溢了出來
“那是我家小姐專門定做的,怎麼能讓給你呢?”青兒在旁邊不滿的說道。
“那我再看看別的,小九九,你幫我挑挑啊。”
岑雲兮雙眸微抬便看到那靈動的女孩揪住旁邊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雙彷彿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
岑雲兮微微失神,很快恢復了正常,看了眼兩人,輕輕額首,便帶着青兒離開了閉月軒。
“哎,你回魂了,人都走了,你還看,本小姐沒有她好看嗎?”赫連雲歌不滿地說道,若有所思的看着南宮飛揚。
南宮飛揚的目光一直緊緊跟隨離開的岑雲兮,攥緊了拳頭,久久不能回神。
“我們走吧。”赫連雲歌看了一圈,索然無味,便拉着她往外走去,南宮飛揚轉身之際,一滴淚,緩緩從她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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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功心法,借鑒了一下道教的口訣。實在不知道怎麼來編口訣
上文中見血封喉(學名:AntiaristoxicariaLesch.),又名箭毒木,多生於海拔1500米以下的雨林中,喬木,高25-40米,胸徑30-40厘米;具乳白色樹液,樹皮灰色,春季開花。是國家三級保護植物,是一種劇毒植物和藥用植物。箭毒木的乳白色汁液含有劇毒,一經接觸人畜傷口,即可使中毒者心臟麻痹(心率失常導致),血管封閉,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所以人們稱它為“見血封喉”。分佈於廣東(雷州半島)、海南、廣西、雲南南部。斯里蘭卡、印度(包括安達曼群島)、緬甸、泰國、中南半島、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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