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第九十三話
“哇……”
“真的是她嗎?”
“……不會是老爹騙我們的吧?”
“那她還能變回去嗎?”
“要不要去問問……”
一群半大不小的男孩兒擠作一團,‘藏’在一堆雜物後面探出頭好奇地盯着前方那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嘀嘀咕咕得光明正大。
我:“……”
紐蓋特:“~~~~”
簡直,如芒在背啊。
“……那個、”我披着一件大得幾乎可以把我整個人從頭包到腳的……男式短款皮襖,局促不安地捧着一杯在冰涼的月夜下冒着隱約熱氣的熱可可,尷尬且無奈地努力扯出一道笑意,對着面前這個撐着下巴、一臉興味盤腿坐在我甲板上對我笑得燦爛的高大金髮男人小聲道:“要不讓他們都過來吧,我沒關係的……”
與其繼續被一群小男孩兒當神奇生物、用一種巨好奇的目光不斷穿刺,還不如直面他們的困惑。
而且……
我藉著喝熱可可的動作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面前之人——他也有着和這群孩子們一樣的疑惑吧,雖然他不問,但並不代表我就可以不做解釋了。
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好忽悠的人啊。
身形高大異於常人的金髮男人把甲板上僅有的一張板凳給了我,自己則是隨意盤着腿坐在冰涼的甲板上。此時的紐蓋特依舊有着一頭漂亮的金色大波浪捲髮和清澈的目光,但比起十二年前那般輕浮肆意,此時的他更像是一杯沉澱過的美酒,要是說多了些什麼的話,最明顯的就是他眉宇間那陣沉穩和霸道了吧……當然,還有他那標誌性的月牙形白鬍子。仟韆仦哾
白鬍子海賊團建立了啊。
我看着紐蓋特把那些看着就很眼熟的小鬼頭們喊過來,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和一個人解釋是解釋,和一堆人解釋也是解釋,乾脆一次性搞定了吧。
——
半小時后……
“原來如此。”冰冷的夾板因為燒起了用以取暖的炭火盆而變得暖和了不少,孩子一多場面就不可控制地熱鬧起來,紐蓋特不得已只能把棉花糖拿出來讓這群聽故事聽得入迷還喊餓的半大孩子們烤着吃。把一圈孩子都打點了個遍后,他把最後一個烤得外殼酥脆的棉花糖遞給了我,若有所思道:“……所以,再過——”他從口袋裏掏出懷錶看了眼,道:“嗯——二十分鐘,你又會變回剛才那個樣子了?”
“謝謝、”我今天基本沒吃什麼東西,當棉花糖遞到我手上時我才隱約感覺到餓,輕輕捏下一塊外酥里軟的棉花糖放進嘴裏,我模糊道:“不出意外的話是的,再過二十分鐘我又只能變回皮卡丘,也不能說人話了。”
“哇——”眾孩子聽見這個眼睛直冒星星,接二連三地湊過來嘰嘰喳喳開了:
“那我們也可以變嗎?會放電的珍獸什麼的,好酷啊——”
“艾琳桑真的不是能力者嗎?老爹老爹,這世上有沒有皮卡丘果實啊?”
“那艾琳小姐變回皮卡丘后還能聽懂我們說話嗎?”
“……為什麼是變‘回’皮卡丘,我原本是人類啊、”我無奈地挎下眉頭,兩三口吃掉棉花糖之後,我感覺我的血糖開始慢慢回升,心情也隨着攝入糖分而輕快起來,笑着回答男孩兒們的疑問:“我真不是能力者,至少不是因為吃了惡魔果實而獲得能力的能力者,還有皮卡丘壓根兒就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應該是不會有皮卡丘果實的啦。”
小鬼頭們齊聲:“喔——”
我:“……你們是怎麼做到這麼整齊劃一的,是有練過嗎。”
小鬼頭們再度齊聲:“沒有啊——”
我:“…………真的很整齊啊。”
小鬼頭們乾脆擠在一起做起了鬼臉:“咧咧咧——”
我:“……噗、、為什麼要這樣啊、哈哈哈哈——好可愛啊你們——”
小鬼頭們:“~~~~~”
“……”紐蓋特單手撐着臉頰,目光溫和地看着他的小崽子們積極地圍在黑髮女人身邊嘰嘰喳喳鬧個不停,雖然在十二年前他就知道這位艾琳小姐很有親和力,但沒想到連這群難搞的小鬼也能被她感染……
看着年幼的菠蘿頭小鬼抓着黑髮女人的手臂搖晃個不停、嚷嚷着‘說好了哦待會兒一定要打個雷來看看’,其他小鬼頭也都眼睛亮閃閃圍着女人七嘴八舌說個沒完的熱鬧場景,金髮男人挑了挑眉頭——
恩……
是因為船上忽然來了個女人嗎?總覺得這群人小鬼大的小鬼都變得可愛了不少。
“問答時間就到此為止,你們這群傢伙也該鬧夠了吧。”紐蓋特大手一撈,把逐漸得寸進尺要坐到女人懷裏的小馬爾科拎了出來,開口趕人了:“都幾點了還不睡覺,明天要是賴床就把你都丟下船啊。比斯塔,把艾琳的胸針還給她,你要女式的胸針做什麼,扣在腦袋上嗎?”
在一群男孩兒的鬨笑中,少年比斯塔紅着臉不情不願地把黑髮女人摘下來給他玩的鑲嵌了貝母珍珠的漂亮胸針還了回去,嘟嘟囔囔着一些聽不清的嘀咕一溜小跑進了船艙。有了他帶頭,一群小鬼頭再怎麼不願意走也在紐蓋特的驅趕下乖乖跟着他進去了,年紀還小的馬爾科最後還在門縫裏向笑得溫和的黑髮女人擺擺手道晚安。
“你也晚安哦~”有被小菠蘿頭可愛到的我笑眯眯地朝他歪頭笑笑,看着那群活潑的男孩兒們乖乖關上門回房休息,直到門關上后,我才輕輕舒了口氣——
呼……真的是,好多問題啊,一人一句我都答得夠累。
“咕啦啦啦——夠累的吧,應付小鬼頭們~”紐蓋特反而笑得很開心,他重新在我身邊的甲板上坐了下來,他身材非常高大強壯,即使他席地而坐而我坐在板凳上也還是比我高出好多,我側頭看他還得微微抬頭。
“啊,還好啦,我挺喜歡小孩子,他們只是好奇而已,還蠻可愛的~”也許是被孩子們鬧了一陣子,剛才那陣子尷尬也隨之淡了不少,至少我現在敢拿正眼看向紐蓋特了。
溫暖的火光在夜風中輕輕搖曳,棉花糖和熱可可促使大腦開始分泌快樂信息素多巴胺,我裹着紐蓋特的厚實皮外套,朝着他溫溫地笑了起來:“真是太巧了,還好是落在你船上,若是換了別人,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謝謝了,紐蓋特。”
說著,我忽然想到了點什麼,唇邊的笑意下意識加深,打趣道:“又或者是,‘老爹’?”
紐蓋特顯然是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我的意有所指,臉上多少露出來些許感慨:“是啊,還真是被你說中了,‘老爹’什麼的,還有白鬍子。”說到這裏,他用手指在自己那月牙形的鬍子上比劃了一下,朝我笑道:“但你那兩個牛角麵包可比劃不出我這鬍子的半分風姿啊~”
“哈哈哈~可不嘛,鬍子長成這樣真是太威風了~”心情極好的我被他一逗就咯咯笑了起來,有一說一,愛德華·紐蓋特風趣起來也是個超級好聊的人啊。
夜色漸濃,海風冰涼,但在這艘並不大的小船上,氣氛卻逐漸隨和起來。感謝十二年前的一面之緣和餐桌上那幾句似是而非的‘預言’,我和紐蓋特獨處並沒有想像中的尷尬,他的聊天興緻反而蠻高。
“真不可思議。”金髮的男人側過臉定定地看着我,那雙蔚藍的眸子中倒映着搖曳的火光和點點細碎星光,裏面滿是興味卻並不讓人覺得冒犯:“你到底是從哪來的呢?你所說的那個東方大陸似乎是個遙遠的地方啊。”
啊,隔着次元呢,可遠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我家鄉的位置,恩……你就當個傳說聽聽吧,沒必要放在心上。”我撥動了一下火盆里燒得劈啪作響的火炭,讓空氣湧入盆底使那些沒被燒透的底層木炭也裹上火焰:“如果不是那個意外,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但也感謝那個意外,讓我能見到家鄉之外的風景,也遇到了很多不錯的人們~”
我說這話的本意其實是委婉地對紐蓋特表達‘認識你和你的小鬼頭們我很高興’,但那金髮的大海賊卻似乎想到了別的什麼,唇線一挑,笑道:“哦——這也提醒了我,十二年前在你身邊那位‘守護者’怎麼沒在你身邊?他要是放棄了的話……”
“啊、啊啊啊、、沒有沒有,不是那樣的!”我沒等他調侃的話說完就連忙擺手澄清,生怕他把話題帶向奇怪的方向:“我只是和戰國走散了,他現在正在朝我趕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我……吧?”說到後面,我自己都不太自信。
不知道羅西南迪有沒有和戰國碰上,系統下線前我最後一次檢查他們兩的位置時他兩還差着好些距離,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而且……等戰國真的來到我面前後,我該怎麼面對他?
‘嗨,好久不見啊。’
……也就十二年而已,也沒多久。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都是系統的鍋。’
……說這種馬後炮的話,會不會挨揍啊。
…………
十二年後的他,是怎麼想的呢?
他現在,又是怎麼看待我的……
無法掩飾的焦躁開始染上眉頭,我下意識垂下眼眸躲避了紐蓋特略帶玩味的目光,似乎是在說服自己似的喃喃着:“我們很好,我只是……毫無預兆地被迫離開了一些日子,而已。”
離開過一些日子嗎。
比起黑髮女人忽如其來的情緒低落,紐蓋特卻饒有興緻地勾起了嘴角,那雙蔚藍的眸子裏的點點星光逐漸暗沉下來,某種帶有隱喻含義的暗涌開始涌動……
“他當時就任由你離開嗎?”裝作無意的靠近暗含某種微妙的曖昧信號,金髮男人微微眯眼,一邊用他那殺傷性極強的低音炮音色緩慢地說著誘導性的話語,一邊傾身靠近了那抱着已經空了的馬克杯反覆摩挲着杯壁、透露出陣陣焦躁不安的黑髮女人:“那個男人,真是不懂珍惜呢……”
“……不是的,他也沒有、啊、、”我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側過臉,卻沒想到不知不覺間我們二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我一抬眸就撞入了他唇邊熾熱的吐息……
“啊、我、”我下意識向後退了一下,但比我的動作更快一步的是他那摟上我腰間的強壯手臂——
“噓……”溫柔卻曖昧的語氣詞帶起他藍眸深處陣陣滾燙,英俊霸氣的強壯男人緩緩湊近,逐漸收緊手臂把我帶入他的勢力範圍,低沉的音色將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包裹上誘惑的意味:“還記得嗎,十二年的那個提議?”
“……?”我不自在極了,雖然理智一直在高聲咆哮着‘快推開他你愣着幹嘛呢’,但此時已經陷入這由紐蓋特親手織造的誘惑之網中的我卻被衝動和感性所衝擊,雙手明明應該將他推開,但卻無力地交握在膝蓋上方,即使隱約發抖,也沒能決絕推開漸漸傾覆而來的金髮男人……
“看來是忘記了呢,呵……”他輕笑了一聲,一手攬着我的腰,一手緩緩抬起,捻起我的髮絲放在唇邊輕吻。
再度抬起雙眸時,那陣耀目的星光已經徹底湮沒在了暗沉之中,月色下,金髮的男人猶如一隻危險的猛獸,彷彿下一秒就能將我吞食入腹般定定地盯着我的眼睛,沉聲道:“花魁遊街那晚的你,非常漂亮……”
我:“!”
這瞬間,關於那天晚上的記憶立即涌了上來——
花魁道中的觀眾席旁,年輕的金髮男人目光坦然,唇邊的笑意雖輕浮卻並不惹人討厭。
‘咕啦啦啦——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比如我們有幸與你共度良宵什麼的。’
“今晚……”紐蓋特的氣息終於來到了我的唇邊,帶着些許朗姆酒的吐息撫過我的臉頰,讓我下意識渾身戰慄起來……
“在下能有幸與你共度良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