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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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藺雲話還沒問完,就被景文澤的熱情打斷了。

只見他這位熱愛作死的隊友此刻正笑得像個怪蜀黍般,對着老闆娘的胖兒子努力獻殷勤:“小朋友,看你這麼胖,是不是吃多了不消化導致的?來來來,拿着這盒健胃消食片,保管你以後再也不積食了。看你長得挺可愛的,瘦下來肯定是個小帥哥!而且肥胖對身體也不好,以後記得每天都吃消食片啊!”

胖兒子:“……”

藺雲幾乎想要捂臉呻-吟,他真是服了景文澤了,哪有這麼討好NPC的?果然術業有專攻,像景文澤這種拉仇恨專業戶,幹什麼都像是故意找茬。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比較好哄騙,被說胖之後小男孩雖然有點不高興,但還是收下了消食片。不過收是收了,好臉色愣是沒給一個,還衝景文澤翻了個大白眼。

老闆娘倒是目光詭異地看着景文澤,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我怎麼沒聽說過積食會導致肥胖?”

“哦,這是前段時間一位專家新提出的說法。”景文澤面不改色地忽悠道。

專家的話能聽?專家還說不建議早上起床空腹吃喝呢。

藺雲忍無可忍,趕緊把隊友拖到身後去讓他別說話,然後努力補救。所幸藺雲久病成醫,懂很多正經有效的養生知識,裏面就包括如何健康減肥。

老闆娘似乎也很在意兒子過度肥胖這個問題的,而且她自己也是個胖子,藺雲乾脆投其所好,分享了不少有用的減肥小訣竅。除此之外,還有關於孩子的營養膳食搭配。

這些都很有用,老闆娘越聊越高興,聽完還有些意猶未盡。她見藺雲要付飯錢,便積極主動地給他們抹掉了零頭。

雖然這頓午餐只花了不到二十,那所謂的零頭也只有區區五毛錢,但這個行為表達了NPC對他們的善意。藺雲打蛇隨棍上,立刻就抓住機會開始向老闆娘打聽一些更隱秘的消息。

比如:“孫姐,您在步行街幹了這麼年,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附近發生過什麼凶殺案?”

藺雲可沒忘記簡單難度的通關要求是找出血案真兇。雖然已經得到了困難難度的通關線索,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把所有都答案都找齊,給自己多留一條退路。

可惜的是他們在步行街里忙活了這麼久,連個血案的影子都沒打聽到,也瞧不出來哪裏有發生過命案的樣子。之前藺雲也試過詢問祥明旅館老闆,但是對方一聽到凶殺案三個字立刻就冷了臉,於是他便明白了和案件的事情最好不要在對方面前提。

也許這樣的反應能夠從側面證明,祥明旅館的老闆與凶殺案有一些關聯。再結合碰瓷老奶奶的提醒,藺雲覺得這個凶殺案八成就是發生在祥明旅館裏的。

“凶殺案?”麵館老闆娘頓了頓,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什麼凶殺案?我不知道。我們這裏太平得很,哪來什麼凶殺案,小夥子你想多了。”

見她只是迴避不談,並不像旅館店主那樣立即就要發怒,藺雲瞬間確定了自己沒問錯人。他也不繼續揪着這個話題不放,而是說:“那祥明旅館呢?聽說那裏發生過很多事故,是不是真的?”

這下老闆娘的臉色終於變了,她扭頭對兒子說了一句“趕緊放下手機過去寫作業”,然後匆匆拉着兩人走到角落,壓低聲音告誡道:“祥明旅館的事情你們不要多問,之前那個凶殺案也少提。尤其是別在外頭那些普通店鋪里提這事兒,免得惹禍上身。”

她嘴裏的普通店鋪,大概就是沒有火焰標誌的店鋪了。藺雲原本心中隱隱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這個步行街的陣營劃分果然和凶殺案有關。

他第一反應是火焰聯盟在兇案中或許扮演着旁觀者角色,而另一方則是兇手的同夥,或者說他們是支持兇手這邊的。畢竟按照系統問題的潛台詞,真兇頂多只有幾個人,且大概率是單獨的一人,而不是群體作案。

可惜他們至今連案子的大致情況都不了解,很難進行深入分析。能不能得到更多線索,就看老闆娘這邊的突破口夠不夠大了。

藺雲陷入沉思,開始琢磨要怎麼才能撬開對方的嘴。他之前刷了老闆娘那麼多好感度,對方依然不肯說,看來事情很棘手。

旁邊一直當背景板的景文澤見狀也有些着急了,可他深知實在不擅長套話。他眼睛轉了轉,忽然看見趴在收銀台上不情不願寫作業的胖小孩,頓時眼前一亮。

要是抓了這小子逼老闆娘回答……

眼見着隊友蠢蠢欲動似乎想幹壞事,藺雲連忙熟練地將人扯回來。

開玩笑,如果真叫景文澤把人家兒子抓了,能不能得到線索不好說,老闆娘肯定是要給他得罪個徹底了。他們還打算住人家老公開的旅館呢,現在這麼折騰,回頭老闆再往房間偷偷搞點小動作,那他們怕是要涼。

擔心隊友一會兒沒看住又折騰出什麼騷操作來,藺雲大腦飛速運轉,企圖儘快想出辦法來。這樣逼迫自己似乎真的有用,他很快就急中生智地想到了一招。

接着,就見他笑吟吟地取出一張百元大鈔,不動聲色地塞進了老闆娘手裏。

“孫姐您別激動,我們只是好奇而已。您也知道我們是外來的,對這邊什麼都不了解,就愛聽點小道消息。這種事情社會新聞上不是常有的嗎?應該也不算是不能打聽的秘密吧?”他聲音壓得很低,保證除了他們三個沒第四人聽見。

眼看着老闆娘臉上的表情有點鬆動了,他連忙再接再厲:“您放心,我們沒打算做什麼。就是我們原本打算住祥明旅館的,後來聽人說那裏不安全,所以才想來問問您是不是真的。要是祥明旅館當真不太平的話,那我們估計得來您家開的旅館住了。”

老闆娘拿了錢又聽藺雲說要照顧她老公的旅館生意,臉色這才徹底緩和下來。她想了想,終究是捨不得到手的錢,最後只能勉強點了點頭,指點道:“想知道什麼你們一會兒去問我老公吧,面館裏頭人多眼雜,不方便談事情。”

旅館清靜些,還可以進房間裏慢慢說,總比在這邊大庭廣眾之下聊要好。

說完,老闆娘招來兒子,吩咐他帶客人去隔壁找爸爸。

胖兒子一聽就樂了。去隔壁好啊,到時候他就借口陪他爸下象棋,留在那邊多呆幾個小時,這樣他就不用被他媽盯着寫作業了。

小胖子喜滋滋地應下了這個差事,特別殷勤地招呼藺雲二人:“兩位叔叔跟我來吧,我爸爸的旅館裝修得可好了,是街上生意最好的旅館!”

路上景文澤有點心不在焉,不斷琢磨着藺雲賄賂老闆娘的事情。他沒想到副本里居然真的能通過塞錢打通關係,讓NPC給自己開後門。明明他在之前的副本裏頭也試過,結果沒成功不說,還被視金錢如糞土的NPC逮着揍。

都是拿錢賄賂,憑什麼藺雲就能成功,自己卻不行?這狗遊戲是不是對玩家有歧視?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差別待遇,只好偷偷詢問藺雲。藺雲聽完他的苦惱頓了頓,決定委婉地提醒一下:“可能是……你的仇恨拉得太多了吧……”

就景文澤這種幹什麼都像故意得罪人的架勢,藺雲十分懷疑他是不是塞錢的方式引起了NPC的反感。而且,藺雲覺得以景文澤的智商,真的很有可能做出前腳剛得罪了NPC,後腳又跑去賄賂對方的蠢事。

景文澤聽着隊友語焉不詳的解釋,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他的小夥伴是不是在偷偷腹誹他?但是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智商捉急想不明白啊!

他頭禿地跟着藺雲往前走,接下來的時間裏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都沒注意藺雲和老闆說了什麼。好在老闆見他們是小胖子領過來的,對他們態度還不錯,沒有翻臉傷人的意思,景文澤也就能放心地思考自己那點疑問了。

事情確實很順利,孫老闆在聽了他們的來意並沒有像老闆娘那樣戒備,而是麻利地給他們挑了兩個相鄰的房間。然後一邊領着他們往裏面走,一邊承諾看完房付了錢就解答他們想知道的問題。

原本步行街里所有店鋪規模都是一樣大的,但是唯獨這家旅館不一樣,進去之後才發現隔壁那塊地也屬於旅館範圍。老闆說隔壁本來是屬於他兒子的,但因為孩子還小他就拿來開旅館了。也得虧面基擴大了一倍,不然就這點地方根本開不起來旅館。

可即便如此,旅館裏也只有六間單人房,頂多能住下六個客人。畢竟每個房間都很小,連打地鋪的位置都夠嗆,單人床又確實太窄睡不下兩個人,不然還能試着兩人一間擠一擠。

藺雲和景文澤以前都不是缺錢的主,看到這樣的房間難免有些不適應。景文澤還好一些,他畢竟經歷過好幾次副本,運氣差的時候根本沒屋子住,藺雲就有些難以接受了。可是副本里條件差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只能克服自己的那點嬌氣,走過去把窗戶打開透透氣,盡量讓屋裏環境好些。

老闆站在門口指了指走廊盡頭:“那邊有個洗漱間,還帶小浴室。不是那種澡堂子,就是平時家裏的淋浴間,一次只能一個人洗,希望你們多擔待。在我這兒住包三餐,食堂就是隔壁我老婆開的麵館,那邊會提供準備好的套餐。你們也是嘗過我老婆手藝的,保證管飽又好吃。”

藺雲聽明白他的意思了,既然是準備好的套餐,那就不能自己點餐了。這也難怪,畢竟面館裏除了面之外還賣別的吃食,要是住戶緊着小吃類的點一大桌,老闆可不得虧死。

他和景文澤對這一點都沒意見,老闆娘手藝確實不錯,幾天之內應該還吃不膩。能省飯錢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他們也沒資格要求那麼多。說起來這家夫妻店還挺實誠的,這作風一點都不像其他副本里的那些周扒皮一樣的NPC們。

看好房之後,兩人就爽快地付了三天的房租。老闆數完錢,臉上的笑容頓時更親切了。他打發兒子去看大門之後,就帶他倆進了景文澤的屋子,關上門開始小聲說起祥明旅館的往事來。

忙活這麼久,總算步入正題了。

“祥明旅館是咱們這裏最老的建築了,步行街一開始建造的時候,順帶着建了這個旅館。”孫老闆一臉回憶,“這旅館之後一直平平安安的,從來沒出過什麼事。那時候咱們這整片步行街區域都很太平,就是客人比較少,好在日子過得很安詳。”

藺雲覺得“安詳”這個形容詞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但他忍住了沒開口打斷。倒是景文澤,他耐心算不上好,聽老闆還打算絮絮叨叨就忍不住了,直接開口催他說重點。孫老闆瞥了他一眼,也沒生氣,從善如流地省略了不必要的回憶。

“你們猜的沒錯,那場凶殺案就發生在祥明旅館。大概在十年前,突然有一天祥明旅館裏死了個人。那人被發現的時候身上給人捅了十幾刀,血流了一地,早就死透了。不過屍體不是在旅館裏被發現的,它被拋屍在了外頭比較遠的地方。只是在祥明旅館裏檢測出了血跡,才知道第一案發現場在那邊。”

孫老闆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我這兒還保存着當時的屍體照片呢,那會兒大家膽子都挺大的,喜歡獵奇,看到兇案現場也不害怕,還到處傳閱照片。後來也沒意識到要銷毀,就隨便塞進抽屜里了。”

藺雲問道:“能給我們看看那張照片嗎?”

孫老闆也沒拒絕,讓他們稍等之後就匆匆出去拿照片了。沒一會兒他捏着張泛黃的照片進來,那照片明顯有些年頭了,上頭的畫面都因為放久了沒保養好因而有點糊。

光看照片其實看不出太多信息,只能確定死者是個男人或者平胸女人。身高年紀樣貌之類的一概不知,因為照片上只有死者的上半身,還是沒把腦袋照進去的那種。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張局部照,只照了大部分的軀幹,沒有四肢和頭顱。而且畫面有點歪斜,左側的手臂入鏡了些許,右側卻連身體都沒照全。

但這麼一張照片上倒是清晰地記錄了死者身上的傷口位置和大小,藺雲數了數,一共十三刀。

他對解剖之類的了解不多,也沒學過法醫知識,完全看不出來傷口有多深,所以也不能確定哪些是致命傷、腹部的傷口是否傷到了內臟。但是光看衣服上的大量血跡,就知道傷勢肯定很嚴重。

“死者是男人嗎?”藺雲問。

孫老闆點頭:“對,是個男人。”

但他沒說死的是誰,藺雲詢問的時候他也只是搖頭,也不知道他是不清楚死者身份,還是清楚卻不願意說。

更多的消息就問不出來了,孫老闆知道的也有限,可以看出來他幾乎沒有刻意隱瞞什麼,能說的都說了。藺雲也不為難他,見問不出更多的消息便放他走了,自己則和景文澤一起對這家旅館進行例行搜查。

這次的檢查與上一回對祥明旅館的檢查差不多,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搜到。兩人只好回到房間,打算把之前還沒來得及分享和分析的線索拿出來討論一下。

不過在研討會開始之前,景文澤就懨懨地往床上一癱,發起呆來,不知道在想什麼。藺雲關切地問他怎麼了,還當他是累了,結果卻聽他說自己這是在思考人生。

“……”這傢伙居然還會思考人生?

藺雲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過了好半晌才福至心靈,想起來定下房間之前景文澤好像一直在琢磨什麼問題,心裏不由得有些失笑。他並不清楚景文澤其實是在研究他那句“你仇恨拉太大了”是什麼意思,還當景文澤在失落自己賄賂NPC失敗這事兒。

他想了想,安慰道:“我能賄賂成功其實還有別的緣故,你也別太在意。要不是因為用了取巧的方法,估計我也成功不了。”

景文澤一聽這話果然來了興緻,忙問他:“什麼方法?說來聽聽。”

“你還記得我特意跟老闆娘說我們之前打算住祥明旅館嗎?”藺雲細細解釋,“都是做旅館生意的,老闆娘肯定不樂意被祥明旅館搶生意,所以少不得要說一說對家的壞話。”

景文澤恍然大悟,原來這裏頭還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不等他表達感慨,又聽藺雲說:“這種利用對家的戰術應該也能用在其他NPC身上,用得好的話咱們套取線索的成功率應該能提高不少。”

景文澤這回是徹底服了,他這個小夥伴也太聰明了吧!

有金大腿如此,夫復何求?趕緊扒穩了再說,要撕都撕不下來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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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進入逃生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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