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荒界,魔域深淵。
寒風呼嘯,這個巨大的深淵彷彿會呼吸的巨獸一般,每一次吞吐間便帶出凜冽的狂風。
深淵之下,是遼闊的冰原,在冰原中央,孤零零地躺着一個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
刺骨的寒風襲來,將冰原上的雪沙吹起少許,露出冰層下的真面目。
剔透的冰晶下,封印着成千上萬位姿態各異的高等魔族。
骨魔黑色的骨刺嶙峋,魅魔的腰肢柔軟彎曲似新月,影魔飄忽的身影如墨在冰中暈開。
他們朝着冰原正中央白骨王座的方向匍匐,呈跪拜的姿勢,一個挨着一個,宛若魚鱗排列。
就在此時,冰原中央原本空蕩蕩的白骨王座之上,忽然匯聚起了光點。
而後,光點愈明,逐漸勾勒出一位少女窈窕的身影。
連瑤蜷縮着躺在對於她而言顯得過於巨大的白骨王座正中央。
長睫抖落雪花,原本緊閉着雙眼的連瑤醒了過來。
“《戮北荒》,你好狠,我恨你。”
連瑤翻了個身,如同挺屍一般直直躺在白骨王座上,深沉說出了這句話。
她在醒來之前,還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大學生,唯一特別的就是沉迷男頻小說無法自拔。
自己在睡前看了一本名為《戮北荒》的升級流小說,男主顧懸手握退婚逆襲流劇本,打死反派一統北荒界。
連瑤覺得,自己穿成什麼炮灰女配之類的,都還有自救一下的可能性。
現在的問題是,她穿成了原書中將要被顧懸殺死的魔族之王深淵之主。
魔族與顧懸所在的人類陣營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就是一個空有武力值的反派工具人。
“唉好煩。”連瑤躺在白骨王座上,翻了個身,嘆了口氣。
她翻身盤腿坐在白骨王座上,表情看似深沉冷峻,其實已經開始胡亂分析。
得想個辦法自救一下,免得以後被男主顧懸給殺了,都沒處說理去。
在原書《戮北荒》中,這個深淵之主就很憨批,如許多男頻小說里的套路一樣,反派boss一次次地派自己的得力手下去跟顧懸作對,但是都沒有成功,反而白白給人家送了經驗。
這男主可是個掛逼啊,正常的魔族能搞得過他嗎!
連瑤擼起袖子,覺得自己不能重蹈原書中深淵之主的覆轍。
她決定自己上,趁顧懸還沒有成長起來,趁他還是個菜雞,現在就親手去把他解決了!
連瑤心想魔族與人族水火不容,現在不出手,等顧懸厲害起來,她就沒機會了。
她惡向膽邊生,依照腦海中的記憶施展法術,一柄白森森的白骨長鐮便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深淵之主的武器是一柄名為“危光”的白骨長鐮,出手便是要飲血而歸。
連瑤隨手在白骨王座旁扯了塊霓光閃閃的銀紗遮住臉頰,縱身一躍飛上空中。
隱秘的魔氣一閃而過,連瑤白色的輕紗袖袍在風中鼓盪。
她扛着白骨長鐮,直接往顧懸的家鄉羅浮川而去。
——
而此時,於顧懸的家族羅浮川中,卻彷彿染了血一般。
巨大的陣法將整個羅浮川籠罩在其中。
羅浮川外,是清明湛藍的天空,一派祥和。
羅浮川內,卻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與危險的殺氣。
黑色的污泥濺起,高挑瘦削的身軀被重重摔到了地上。
少年的顧懸被按在地上,他的眼神略往旁偏了點,看到了自己族人們的殘破的屍體。
慘白的頭顱,帶血的身軀,閃着光染着血的長鋒。
羅浮川顧家全族上下,除他之外所有人,都被屠戮殆盡。
驀然間,有滾燙的鮮血濺到他的臉上,玄鐵刀鋒在皮肉之下旋轉着。
顧懸的唇色驟然變得蒼白,長眉微微皺起,因為這濺到臉上的滾燙鮮血,是他的。
“才十九歲,竟已修鍊至融氣境一重?”在他的頭頂,有一位身披黑色羽衣,如黑鴉一般的男子開口說話。
顧懸修長的手指微屈,他看到了自己手腕上蜿蜒而下的鮮血。
他全身的經脈,被那身披黑色羽衣的男子盡數挑斷,在他的四肢末端,皆有一道深入骨髓的傷口。
“不過沒事了,現在你連普通人都算不上了。”如黑鴉的男子俯視着顧懸,用潔白的手帕將染血的手指擦拭乾凈。
在他的身後,有一位如花般嬌艷美麗的女子在探頭張望着,臉上滿是興奮的表情。
這名女子名喚陸渺渺,乃是北荒界三大勢力之一絡月王族的旁系,亦有絡月王族血脈在身,也算得上身份尊貴。
陸渺渺曾與羅浮川締結婚約,婚約對象正是顧懸。
但現在她走上前去,將一紙婚書撕碎,拋到了顧懸的臉前,碎紙落下似紛揚的雪花。
“顧懸,從此之後,我與你再無瓜葛。”陸渺渺咬了下唇,揚起了下頜,高傲地說。
她如扇般的長睫下的雙眸注意到在黑暗中顧懸微垂着的臉,他面部輪廓如青山連峰般疏朗。
陸渺渺想,若不是有這檔子事,她若是嫁與顧懸,也算的上美滿。
但可惜了,可惜了。
因為她找到了更好的靠山與合作夥伴。
陸渺渺的目光掠過顧懸,她轉向那看不清面容的黑色羽衣男子,笑靨如花。
“閣下,他如何處置?”陸渺渺將兩手背在身後,聲音帶着一絲討好的意味。
身着黑色羽衣的男子看着躺在地上的顧懸,掀唇笑了起來,喉間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四肢經脈均被挑斷,他就算能活下去,也不過是苟延殘喘,一個廢人。”黑鴉般的男子陰惻惻地說。
不過十九歲便是融氣境一重,就算是他族中那位最尊貴的大人,少時也沒有他這般的修為。
顧懸確實該殺。
男子看着顧懸,如恩賜般地說道:“顧懸,就這麼活下去,你也沒有尊嚴,我便大發慈悲賜你一死。”
他手中旋轉着玄鐵的刀刃,俯下身,刀刃對準了顧懸的脖頸。
顧懸的四肢經脈已經被挑斷,還有四位聚府境的高手壓制着他,高出一個大境界的實力令他無法反抗。
始終微垂着頭的顧懸此時終於是抬起頭來。
在觸到顧懸眼神的那一剎那,黑衣男子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從始至終,顧懸一直沉默着,黑子男子還以為這位年輕的少年已經嚇傻了。
但他卻看到顧懸的眼神如同焚心烈火,目光只一相觸,這灼烈的目光便似要將他剝皮抽髓。
黑衣男子的貼近顧懸脖頸的手顫抖了,他害怕這樣的顧懸,但也堅定了現在就要將他殺死的想法。
如斯少年便有如此心性,若是放他成長……
顧懸蒼白的唇緊抿着,他四肢百骸都充滿痛苦,全身經脈盡斷所帶來的的痛楚足以使一個心性堅定的人昏死過去。
但他卻沒有失去意識,不屈的意志讓他保持無比的清醒。
似乎是注意到了黑衣男子的遲疑,陸渺渺在他身後忽然開口說話了,聲音清脆。
“閣下,您為何還不動手?”陸渺渺的聲音似山澗泉水般悅耳動聽,但卻淬着毒。
“魔族是我們北荒界共同的敵人,顧懸家族私通魔族,罪無可赦。”她一字一頓說道。
此時,剛剛抵達羅浮川的連瑤一手提着白骨長鐮,聽到了這句話,懵了。
顧懸家族?
私通魔族?
她這個正牌深淵之主本人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黑衣男子手中鋒利的刀刃陷入顧懸脖頸的皮肉,淡淡的血線從脖頸處緩緩流下。
連瑤隱在暗處,面上矇著掩蓋面目的銀紗,她知道眼前的場景意味着什麼。
在《戮北荒》這本退婚流小說中,男主顧懸在開篇可謂低到了塵埃里。
家族被仇敵暗算,被構陷私通魔族(當然她這個真的魔族並不知曉此事)。
曾與自己締結婚約、素未謀面的未婚妻與仇敵勾結,將婚書撕碎,丟在他的面前。
連瑤沒想到這小說開篇竟然如此勁爆,這些人是想殺了顧懸吧?
原書里顧懸可是活了下來,然後開始手握逆襲劇本,一路走上人生巔峰。
但現在他又該怎麼逃?
連瑤知道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她就是要趁顧懸尚未成長起來,解決未來的宿敵。
只要她隱匿在羅浮川的上空,什麼都不做,顧懸便馬上會被這黑衣男子殺死,自己來這裏最開始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連瑤握緊白骨長鐮的手指頭屈起,她略一低頭,便直直對上了顧懸的深邃黑眸。
她隱匿在羅浮川的上空,暗中觀察着這一切,按道理來說顧懸是不會看到她的。
但連瑤卻覺得顧懸的眼神恍若實質,穿透了被血色染紅的雲層,就這麼靜靜看着她。
少年的眼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來,卻並不死寂,反而帶着蓬勃不屈的意志。
像冰原上獨行的孤狼,強大並且堅定。
暗紅色的血光與霞光,在他的黑瞳上交織成一種極為迷人的色彩。
就在此時,貼在他脖頸上的刀鋒似乎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緊握刀柄的指節驟然間變得蒼白,刀刃向下按去。
但出現了一股全然陌生的力量。
身披黑色羽衣的男子震驚抬頭,看到了一片純粹的白色如雲霧般降落,旋轉紛飛似花,連瑤白色的衣袖攔在了顧懸的身前。
她手中白骨長鐮從天而降,彎曲的利刃挑飛刀鋒,將黑衣男子逼退了好幾步。
黑衣男子瞳孔驟縮,他只感覺到了強大迫人的威壓將他攔開。
待抬頭的時,他便對上連瑤在銀色面紗上露出的雙眸,明亮清澈,眼尾微挑,似蘊着濛濛霧氣,攝人心魄。
一直藏在羅浮川上空的連瑤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一衝動,竟然就將那黑衣男子手中殺人的利刃給擋了下來。
她全然憑藉本能,下意識便將顧懸從致死的刀刃之下救了出來。
連瑤手中的白骨長鐮抵着他手裏的匕首,逼退黑衣男子,兩人齊齊往後退了數十丈。
陸渺渺被這異變驚得愣在原地,許久後方才驚恐尖叫一聲:“救他——”
原本按着顧懸的四位聚府境的高手在呆愣后,忙鬆開顧懸,顧懸的身體頹然委頓在地,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
他閉上眼之前,只看到了漫天的血色之中唯一的那抹純白顏色。
四位聚府境高手從連瑤身後襲來,想要救下被連瑤逼退的黑衣男子。
但沒想到披着黑色羽衣的手臂一揮,黑衣男子喝道:“不用管我,殺了他。”
四位高手聽令,齊齊轉身,往身後的顧懸飛去。
但連瑤已經收起白骨長鐮,身形似鬼魅,比他們的速度更快。
她俯身將身受重傷的顧懸攬入懷中,周身威壓將趕上來的一干人等全部逼退。
“羅浮川顧家私通魔族?”連瑤朝他們笑了起來,藏在面紗之上的眼眸微眯,“你們說得對,他就是私通了,我來救他了。”
屬於深淵之主的滔天魔氣在羅浮川的陣法中掀起無形巨浪,連瑤與顧懸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唯留下黑衣男子與陸渺渺一行人,幾人人相顧無言,數臉懵逼。
“她是誰?”
“真的有魔族來救他了?”
“怎麼可能,私通魔族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魔族那群嗜血的傢伙怎麼可能與我們人類達成合作?”
“那怎麼辦?”
“去查,到底是誰把他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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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收文乖巧等收藏,應該是這本寫完就開,戳專欄可見,文案如下:
《白月光是假的》
修仙大佬素寒璧修鍊多年,終於要飛升了,但由於此人素質極差,差些功德才能飛升上界。
為積攢功德,素寒璧穿越至另一個修仙世界中,扮演狗血虐文中與自己同名的白月光。
男主季淮以為自己戀慕素寒璧如狂,其實他愛與她長得相似、身為替身的女主而不自知。
兩人因為素寒璧的存在而相互誤會,上演一場拉拉扯扯你聽我說我不聽我不聽狗血愛情故事。
素寒璧被迫營業扮演阻礙男女主感情進展的工具人。
季淮愛她白衣輕紗,她就脫下自己的紅衣穿上白裳。
季淮戀她如星雙眸中只有他的身影,她就默默跟隨季淮數十年。
直到原書女主出現,曾經的白月光被厭棄,素寒璧依照劇情,為男女主擋下雷劫。
素寒璧勉強擠出幾滴眼淚,雙唇染上鮮血,看着季淮與被他護在身後的女主,語氣深情至斯:
“淮哥哥,阿璧只……只盼你歲歲平安,此生順遂安康。”
她原地去世,化為漫天流光,功德圓滿,飛升上界。
但她萬萬沒想到,幾百年後,她能在上界邂逅同樣飛升而來的季淮。
素寒璧:天道你他媽這就很離譜了,這渣男也能飛升?
她被季淮逼到牆角,他眼尾微紅,緊握她的手腕,啞着聲問:“阿璧,是你嗎?”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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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璧你媽呢阿璧,煞筆睜大你的渣男眼好好看看誰是你爸爸。”
“我盼你歲歲平安順遂安康?再說一遍你聽清楚了——我祝你壽比曇花,頭頂青青草原小狼小羊在你頭頂開趴體,現在就一刀劈開你的腦闊聽聽你腦袋裏幾千噸的海水演奏濤聲依舊。”
素寒璧一手掰斷季淮的腕骨,發出“咔嚓”的清脆聲響,將幾百年前那口惡氣一吐而出。
白他媽的月光,勞資都飛升了還用得着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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