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場戲拍了將近半個多小時，何振曉終於大發慈悲地揮手表示過了。
眾人都鬆了口氣，但是接下來還有追殺的動作戲，那個才是大頭。趁着休息的空隙，所有人都抓緊時間把身上厚重的戲服脫下來，湊近附近的大風扇和室外空調前涼快涼快。
這會兒功夫，室外的氣溫已經奔三十往上了，所有演員身上都捂出了一身的汗，就連顧嶼的額頭上也掛滿了汗水。
他一邊走一邊讓身邊的工作人員幫着把自己身上厚重的戲服脫下來，裏頭的背心幾乎都被汗水打濕了，貼在他精壯的身上，倒是讓他結實的腹肌展露無疑。
“顧少，你這身肌肉練得不錯呀。”在旁邊準備給他補妝的周晗看得眼前一亮。
顧嶼掃了他一眼，接過了他遞過來的冰鎮毛巾擦了擦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走到了鳳辭塵身邊，語氣溫和地問：“阿辭在這裏獃著會不會太熱？要不要去房間裏獃著？”
鳳辭塵咬着奶茶的吸管搖搖頭：“不熱。”
“奶茶好喝嗎？”顧嶼在李婭婷主動讓出來的椅子上坐下，忽然覺得身上涼快不少。
鳳辭塵身邊可真是一塊風水寶地。
“你嘗嘗。”鳳辭塵十分大方地把自己特調的奶茶分享給他。
顧嶼微微一愣，隨後笑着湊上去，就着鳳辭塵的手吸了一口冰鎮奶茶。
他的五官微微扭曲了一瞬就恢復了正常，神態自若地點點頭：“果然是阿辭喜歡的口味。”
這一口下去，起碼增重半斤。
放下手裏已經微熱的毛巾，顧嶼又換了條新的冰毛巾擦臉。撲面而來的寒氣讓他瞬間清爽不少，剛才在拍戲的時候生出的煩躁情緒也隨之一掃而光了。
“你方才拍戲的時候受熱，現在用這冰毛巾一激，寒氣入體，對身體不好。”鳳辭塵抬手攔住了顧嶼的手，然後把自己手裏的一張疊成三角形的符紙塞到他手裏，“拿着這個。”
那是一張引水靈符，可以源源不斷地引來涼氣將佩戴符篆之人護住而不傷身。這符篆原本是五行靈符，鳳辭塵略作改動便可引來單一靈氣。
顧嶼一握住那張三角形的符紙就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個小型冰箱裏，身邊的溫度瞬間降低了不少，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團清涼舒爽的氣團里，簡直不要太愜意了。
“謝謝阿辭。”顧嶼仔細地把符紙貼身放在口袋裏，又叮囑李婭婷要照顧好鳳辭塵，這才匆匆地穿上戲服，又往導演的方向走過去。
李婭婷和周晗兩人看得目瞪口呆。
這要說鳳辭塵是顧嶼的生活助理誰能信？要說顧嶼是鳳辭塵的助理倒還有那麼些可信度。
接下來的幾場戲拍得磕磕絆絆，但最後也都趕在一點多的時候拍完了。
這時候無論是群演還是配角都累得不行了，中間還有個群演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中暑了，被人扶去旁邊休息去了。
但這也沒辦法，前期需要在攝影棚里拍攝的戲份基本上都已經拍完了，現在主要的戲份都是外景，現在天氣熱但是劇組要趕工期，只能頂着大熱天辛苦演員和工作人員了。
唯二還能頂得住的也就鳳辭塵幫忙開掛的顧嶼和女主陸涵曦了。
戲拍完了，何振曉還表揚了幾句陸涵曦雖然演戲經常NG，但是專業的態度還是有的，在這種高溫天氣下還能堅持穿着厚重的戲服吊威亞、滾懸崖，值得稱讚。
顧嶼都對她有些另眼相看了。
畢竟如果沒有阿辭偷偷開的掛，他恐怕也很難堅持下來。
陸涵曦面對何振曉的表揚，勉強笑了笑，連戲服都來不及脫就帶着自己的助理、化妝師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返回了自己的保姆車上。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越來越冷了。
顧嶼也領着自家的助理等人準備回酒店了。
中午最熱的兩個小時根本不能拍戲，所以導演給了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正好回酒店休息休息，養養精神。
洲際皇冠酒店自然有準備的客餐。
“顧少，你是去大廳吃飯還是讓他們送上來？”李婭婷跟在幾人身後詢問，並掏出手機準備點餐。
等電梯的人不少，顧嶼一邊護着鳳辭塵避免他被旁人擠着了一邊道：“你們去吃吧，不用管我們。我跟阿辭一起吃飯。”
“哦，好的。”李婭婷點點頭，正好她也可以回房間吃飯，順便睡個午覺。
“你是......”電梯裏除了他們一行四人，還有幾個酒店的客人。其中一名小姑娘來回看了顧嶼好幾眼，忽然就小聲地喊了出來，“顧嶼！”
顧嶼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晃了晃，微笑着指了指旁邊‘請保持安靜’的警示牌。
小姑娘立刻捂着嘴乖巧地點點頭，旁邊的兩個小女生的眼睛也變得亮晶晶的，驚喜不已地看着他，小聲道：“我們都是羽毛，來這邊休假的，沒想到能碰到男神。”
李婭婷這時候就發揮了自己的助理作用，她笑眯眯地對幾個拿出手機準備合照的小姑娘說：“顧嶼剛剛拍完了動作戲，現在很累了，咱們也不好影響其他的酒店客人，所以就不合照了好嗎？”
“啊。”小姑娘們的眼神明顯變得失望了起來。
“不過大家都是可愛的羽毛，讓顧嶼給你們簽個名吧。”李婭婷說著，從自己隨身的背包里掏出一支簽名筆。
“好呀好呀。”小姑娘們又有精神了。
等顧嶼在幾人的帽子、T恤和扇子等物品上都簽好了名，小姑娘們這才欣喜地揮手告別了。
李婭婷隔着電梯門笑眯眯地朝幾個小姑娘擺擺手，然後把電梯的17層、18層、19層都按亮了。
“工作需要。”她回頭對鳳辭塵解釋道。
鳳辭塵微微頷首，表示理解。
導演組給顧嶼訂的是一間套房，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可以將附近的風景一覽無餘。
這個影視基地原本就是修建在B市郊區的一處景點附近，站在落地窗前可看見遠處山巒如海，重重疊疊美不勝收。
房間裏的中央空調一直保持在24℃，中間的KINGsize的床上鋪着沒有一絲褶皺的絲綢被子，薄薄的絲綢被褥在這個室內溫度下非常合適。
距離大床兩米左右的位置是一面雕花木牆，牆上掛着一面大尺寸的電視機，牆後面則是一個面積與卧室相當的客廳，紅木沙發等傢具錯落有致，搭配着插了假花的花瓶等裝飾，看上去價值不菲。
鳳辭塵回憶起何振曉的房間裏插着真花的花瓶，顧嶼的房間裏特意換成了假花該也是考慮到他對花粉過敏的緣故。
不得不說，五星級酒店的服務的確周到細緻。
鳳辭塵把放在儲物戒指里的保溫飯盒取出來放在餐桌上，裏頭的飯菜還是溫熱的。
“阿辭會喝酒嗎？”顧嶼想起冰箱裏還有半瓶別人送來的勃艮第白葡萄酒，一邊把餐盒裏的飯菜擺出來一邊詢問鳳辭塵。
鳳辭塵想了想，輕輕點點頭：“一點點。”
“好的，那就一點點。”顧嶼擺好碗筷，從小吧枱的柜子裏取了兩支鬱金香造型的高腳杯，每支杯子裏到了約莫三分之一的白葡萄酒。
鳳辭塵學着顧嶼的動作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將杯口湊近鼻翼下輕輕嗅了嗅，他從這被子裏的白葡萄酒里聞到了香草、櫻桃、葡萄和蜂蜜的味道，微微抿了一口，酒液入口絲滑柔軟，香味細膩豐富，韻味綿長。
鳳辭塵覺得味道不錯，又舉着杯子喝了一大口。
十分鐘以後，顧嶼看着趴在桌面上睡著了的鳳辭塵，相顧無言。
如果他知道阿辭的一點點是真正意義上的一點點，一定會選擇讓這瓶白葡萄酒繼續在冰箱裏獃著。
看了看鳳辭塵因為醉酒而終於有幾分血色的臉頰，顧嶼乾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擦了擦手，然後俯身把鳳辭塵打橫抱起，走到床邊把他安置在床上。
他的手猶猶豫豫地停在鳳辭塵扣得一絲不苟的襯衣紐扣上，阿辭穿着襯衣肯定會睡得不舒服，但是不穿睡衣的話......
想到鳳辭塵不穿睡衣的樣子，顧嶼老臉一紅，感覺自己更下不去手了。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顧嶼一回頭，就看到手握着門把手錶情震驚的李婭婷。李婭婷下意識地解釋了一句：“門沒關。”
愣了一秒后，她立刻飛快地閃進房間關上房門，看看桌上的兩杯酒又看看躺在床上的鳳辭塵，最後緊張地盯着顧嶼：“顧少，你......你給他下藥了？這、這就算他長得再好看你也不能幹這種違反犯罪的事情啊！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你好好追求也不是沒有機會......”
顧嶼一臉黑線地打斷了李婭婷：“阿辭他喝醉了，我抱他上床休息，你在想什麼？”
“哈？是這樣啊？”李婭婷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似乎還是覺得是自己老闆對鳳辭塵見色起意、賊心不死。
顧嶼無力地揉了揉眉心：“找我什麼事？”
“呃，趙哥剛剛發了個行程表過來，說是給你預約了一個綜藝節目，就在這周周末。”李婭婷乾笑着解釋。
顧嶼皺起眉頭，俯身給鳳辭塵輕輕地蓋好被子后才示意李婭婷跟自己去旁邊的客廳：“我父母雙全，也沒有不幸的童年，去參加什麼綜藝節目？”
在進入娛樂圈的時候他就跟公司說清楚了，他是衝著拍戲來的，不要接什麼亂七八糟的綜藝節目。作為顧家的人，他自然有底氣提這樣的條件，當時公司也同意了的，還把這一條列入了簽約合同。
李婭婷：“......呃，就是當一個特約嘉賓，出場時間不長，重點是澄清一個謠言。”
“謠言？什麼謠言？”顧嶼的眉頭繼續鎖着。
李婭婷躊躇了一秒，把手機遞上去給顧嶼看：“您還是自己看看吧。”
顧嶼接過手機低頭看了一眼，緊接着又刷了幾個網頁。基本上都是同一個新聞，幾張一樣的配圖，但是卻在短短几個小時時間內榮登各大網站熱搜排行榜前三。
新聞的配圖是他在地下車庫帶着阿辭搬家的偷拍照，角度很隱蔽但是正好能將副駕駛座位上的阿辭拍得清楚。還有兩人一起從醫院裏走出來的照片，在不知情人的眼中，頗有幾分親昵的意思。
再加上文章作者針對顧嶼出道以來從未鬧出過任何一例緋聞的情況進行分析，最後得出結論，鳳辭塵是顧嶼的圈外男友，正因為他的存在，所以顧嶼從來不在外面炒作緋聞。
最玄幻的是，伴隨着“顧嶼圈外男友”這條新聞一起登上熱搜榜的還有一條關聯新聞：誰能告訴我，這個美人到底是誰？
一時間，人肉鳳辭塵真實身份的新聞也跟着爬上了熱搜榜。
儘管有很多人都在呼籲人肉犯法，但是更多的網友們還是對於鳳辭塵的真實身份報以好奇的心態。
無論是粉絲還是路人，他們都想知道，這個在高度模糊的偷拍照里都美得慘絕人寰的人到底是誰，跟新晉影帝顧嶼之間是什麼關係！
然而很多人扒來扒去卻發現，那個神秘美人的來歷乾淨得像是一張紙，不，更準確的說是乾淨得像是空氣。她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查不到他過去的任何信息。
姓名、年齡、家庭、電話這些在信息爆炸時代都不是秘密的東西，那些網絡高手一樣也查不出來。
人類的好奇心在這一瞬間膨脹到了極點，甚至有顧嶼的狂熱土豪粉絲在網絡上公開懸賞十萬，只求那個坐上了顧嶼副駕駛座位的男人的有效信息。
“不知道是什麼人拍到了你和阿辭的照片，把這件事髮網上了，我們壓了熱搜沒壓下去，應該有對家的人在渾水摸魚，想要坐實你和阿辭兩人的同性戀緋聞。”
李婭婷見顧嶼的表情越來越冷俊，小聲道，“所以趙哥給出了兩個方案，要麼你藉機會跟陸涵曦炒作緋聞，流言就不攻自破了，要麼你就帶阿辭上節目澄清。考慮到你不喜歡炒作緋聞，所以趙哥就預約了一個直播節目的特約嘉賓，讓你和阿辭一起上，到時候對外就說阿辭是你的生活助理。”
正好用上這個身份。
顧嶼表情凝重地看着李婭婷，李婭婷則仰頭回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你不許管他叫阿辭，這個稱呼只有我能叫，你得叫前輩，明白么？”顧嶼沉聲道。
李婭婷：“......”
論雖然老闆長得很帥但是經常跑偏重點是一種什麼體驗？
“阿辭的身份瞞不住。”顧嶼皺了皺眉，已經在部分熱度較高的微博下看到有知情人匿名回復：這個人我見過，今天跟着顧影帝一起來片場了，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但是本人真的長得超級好看，隔壁劇組的好多人都偷偷跑過來看美人了。
顧嶼又翻了幾條自稱是在現場見到過阿辭的人的回復后改口道：“定了哪個節目到時候跟我說一聲。”
“好的。”李婭婷鬆了口氣后又追問，“我們還要繼續壓熱度嗎？”
顧嶼想了想搖搖頭：“跟文哥說一聲，這件事公司這邊不用管了。”
這種不是花錢買上去的熱搜一般都有堅實的群眾基礎和關注度，越是想把熱度壓下去越可能會得到相反的結果。
就算要出手，也應該找一個真正有分量的人出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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