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見
他們最後還是去了卧室。
一路跌跌撞撞,衣服扔得到處都是。最後倒在床上的時候,屋子裏的燈還關着,只有一點朦朧的霓虹光從窗子透進來,混合著夜色,為晚間的卧室平添一份旖旎。
床並不會“吱呀吱呀”響,可床單很快褶皺。似有低喘傳出,難耐又折磨,說:“小羽,快——”
一句話還沒說完,覺得腰上一緊。
有時候關誠覺得,商羽的手分明是用來玩兒樂器的。他有家學淵源,商媽媽在寧城一所中學擔任音樂老師,商爸爸是普通公司職工,但也愛好閑來無事吹一曲竹笛。兩人在小城因共同愛好結緣、走到一起。商羽讀中學的時候,就開始拉着朋友組樂隊了。
他明明應該有一雙細膩的手,可事實上,商羽手指修長之外,卻又強硬、有力。他按着關誠的腰,關誠就不能起來。胸膛貼在床單上,汗水滑進眼睛。床單更皺了,他覺得背上有些涼。這個念頭之後,又開始想,難怪那麼多小姑娘小夥子都喜歡商羽唱情歌,在這種氣氛下,小羽的嗓音像是被加了一層混響,落在關誠耳中,他就覺得自己要承受不了。
很快就支撐不住、繳械投降。
商羽起先沒有發覺。
這種時候,他很少、幾乎不講話,唯有一點喉嚨里悶悶的聲音,彰顯着他的情動。特殊情境中,感官被放到最大。關誠覺得自己背上似乎落了一滴汗水,之後,商羽手上力氣更重,連喘息聲都大了一些。最後,又停下。
關誠叫了聲:“小羽?”
商羽說:“關哥,我先去洗澡。”
關誠眉尖輕輕攏了攏。
他沒有講話,卻能聽到商羽把什麼東西摘下來、打完結之後扔到一邊垃圾桶的聲音。做完這些,商羽要去浴室,關誠叫住他:“小羽,幫我接杯水吧。”
商羽停頓一下,說:“好。”
他回來的時候,卧室里已經開了燈。
看着光亮,商羽腳步停頓一下,不過關誠並未察覺。
夏天,方才屋子裏沒有開空調,難怪一通運動之後,身上都是汗涔涔的。到這會兒,關誠倒是把空調打開了,一下有涼風吹來。
商羽在床邊坐下,把杯子遞給他。
水是溫熱的,裏面切了一小塊檸檬,再加一點蜂蜜。嘗入口中,心裏都熨帖。
關誠喝了一口,覺得方才莫名郁躁的心情又好了起來。他事情很多,到家裏也不能真正清閑,不過關誠已經很習慣。他一邊回復郵件,一邊對商羽說:“嗯?怎麼還不去?”
商羽聽了這句話,像是被燙到,匆匆挪開視線。
可他腦海里還盤旋着方才關誠的模樣。
雖然在親近的時候不曾開燈,但此刻,關誠白皙的胸膛、緊實有力的腰腹卻統統展露在他面前。商羽眨了眨眼睛,含混地應一聲,從旁邊衣櫃裏取了浴袍,往客廳去。
過了會兒,關誠才莫名其妙地抬頭,心想:怎麼不在卧室的浴室洗澡?
至於商羽。他離開卧室,沒有先進浴室,而是靠在牆邊,揉了揉眉心。而後邁開步子,在廚房冰箱取出一壺冰鎮過的檸檬水,灌了兩口。
這種時候,倒是沒心思計較是否傷嗓子。
等涼意下來,方才湧起的奇怪躁動也離開身體。他神色淡淡,重新把水壺放進冰箱,再真的去浴室洗澡。
水“嘩嘩”落下,等兩個人各自打理過,商羽再回卧室的時候,就見關誠穿着浴袍,身上清清爽爽——幾個小時內,關總洗了兩次澡。大約是時間如金,在一處用太多了,就要在其他地方找補回來。所以此刻,關總正在打電話,儼然又是工作。
他並未避着商羽,商羽倒是猶豫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避嫌。
他考慮是否要去客廳稍微等等。來這裏的時候,商羽帶着自己的電腦、常用的設備。這些東西總是不離身的,他是創作型歌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靈感。雖然這會兒心浮氣躁,但總歸關誠不會知道。
但關誠抬眼,看到他,便指一指床鋪。
商羽了悟。
不知為何,他心情驟然鬆快下來,知道這個動作有兩重意思。
關誠不覺得他不能聽這一通電話。
——雖然幾個零星的關鍵詞落入商羽耳中,實在沒有留下什麼印象。
以及,關誠要他把床單換了。
這種事,商羽做得熟門熟路。兩人最先在一起的時候,還沒有現在這樣“放得開”。很多時候,一場親昵過了,關誠會幹脆換去客房睡。是到後面,商羽忽然意識到,依照關誠的性格,他絕對、絕對不會親手做任何家務,能在早晨烤兩片麵包、煎一個雞蛋,都算是難得的情趣。
這麼說來,卧室里亂七八糟、沾了奇怪液體的床單,都是等到家政阿姨來了以後再換。
這個念頭,讓商羽驟然……他不至於“赧然”,但還是覺得面上若火燒。再有下一次,就主動問:“關哥,有乾淨床單嗎?不然我來換?”
關誠那會兒很詫異地看他,說:“我不知道。”
商羽:“……”
關誠看他,似乎覺得有趣,於是笑一笑,說:“下次問一問阿姨。”
商羽沉默一會兒,視線往旁邊衣柜上打轉。關誠看了,瞭然,說:“你想現在去找找,也可以。”
商羽嘆為觀止。
他在衣櫃裏找到床單、換到床上。之後,這就成了某種定例。他們不會再換房間睡了,商羽也逐漸看習慣主卧的天花板。他知道角落裏有一條很淺淡的縫隙,關誠自己恐怕都不曾察覺。
他想着以前的事,慢慢分散注意力。等換好床單,關誠仍然站在窗邊講話。商羽靠在床頭,打了個呵欠。
他前面參與了一個綜藝錄製,要爬山,還要關照同組的其他嘉賓。雖然體格一直不錯,能堅持下來,但撐着一口氣錄完,再來海城這邊。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是挺累的。
雖然累,但商羽還是打算等關誠打完電話之後再一起睡。
可慢慢地,他的眼皮越來越重。到後面,彷彿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以音樂人的角度評價關誠的嗓音,商羽也大抵能給出幾個誇讚的詞:溫柔,男中音。在床上,到了極限的時候,會迸發出一點難言的脆弱。
他迷迷瞪瞪想,我怎麼會把這兩個字和關誠掛鈎呢?
然後一歪頭,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關誠看在眼裏,哭笑不得。
……
……
助理林修絞盡腦汁,在商羽停在海城的這三天裏,為關誠擠出一個下午的休假時間。
關誠提前問過商羽,他有無什麼想做的事。商羽當時正抱着電腦,屏幕上是關誠看不懂的音樂軟件。年輕人考慮一下,抬頭,露出一個笑臉,說:“關哥決定就行。”
關誠就有點為難了。
往前十年,他還是玩咖的時候,自然可以帶男友去遊艇衝浪,或者直接叫人開趴。但到現在,他懂了責任,知曉要認真生活,而非一味虛度時光,要挑一件能和男友一起做的事情,卻有些沒有頭緒。
林助建議:“關總,帶商先生去約會呀!”
關誠思索:既然是“約會”,總要去商羽喜歡的地方——
可他喜歡什麼呢?
拿這話問所有人,答案都該是“音樂”。還是那句話,商羽會十數種樂器,有基礎在,哪怕遇到此前沒有見過的新鮮玩意兒,都能很快上手。他大約天生是為了音樂而生,關誠見識過商羽在靈感迸發的時刻,他曾經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晚上寫了五首歌。
雖然五首歌並非每一首都質量極佳、出現在大眾視野中,但關誠知道在靈感出現、做自己喜歡的事的時候,商羽眼裏若有光彩。
這樣的商羽,讓關誠覺得生機勃勃。
他考慮過許多。時間畢竟緊促,而且前兩天出了那麼一則新聞,短時間內,商羽不太適合出現在大眾視野中。如果沒有這一條,最近那個音樂節倒是不錯。
依然是林助建議:“關總,我看到一個樂器博物館的宣傳,給你發過去了!”
關誠看了介紹,覺得不錯。
海城的上層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彎彎繞繞,所有人都能扯上一二關係。在和幾個“朋友”、“朋友的朋友”溝通之後,原本對外營業的樂器博物館閉館半天,接待了關誠和商羽。
商羽表現出一點驚喜,說:“關哥,我之前也看過這邊的介紹,原本想着抽個時間過來,沒想到……”
關誠幫他達成願望。
關誠看他臉上的笑,說:“嗯,喜歡就好。”
“當然喜歡了。”商羽說,視線卻不曾落在關誠身上,而是迫不及待,和樂器博物館的主人討論起博物館中展出的種種小眾樂器。等到參觀過一遍,商羽顯得十分滿足。
出門的時候,商羽帶着一個黑色鴨舌帽,後面把帽子摘下來,頭髮就桀驁不羈的亂翹。這會兒扒拉一下,成了半個背頭。關誠想像一下,覺得如果商羽換一身衣服,西裝革履,那這副模樣,大約要更英俊幾分。
他們再吃過晚飯。沒在家中做,而是定了外送。商羽離開海城的飛機在明早六點,這麼算來,四點就得從家裏出發,晚上不好做更多。
他提前收拾好行李,來的時候帶着一個箱子,走得時候依然是那個箱子。
原先,商羽提出,自己要早起,恐怕會打擾關誠,不如今晚就分房睡。
關誠只說不用。
商羽沒再強求。等凌晨三點多,鬧鈴響起來,關誠果然醒來。商羽在黑暗裏穿衣服,再出來洗漱,一切結束后,他以為關誠已經睡著了,但這時候,關誠披着睡袍,一樣出來,靠在卧室門邊,對商羽說:“小羽,一路順風。”
商羽笑一下,“嗯。關哥,你還是趕緊休息。”
關誠“唔”一聲。他的確疲憊,眉眼裏都有倦意。商羽看在眼中,心裏莫名一動,下意識往前一步。
但關誠說:“我就不送你了。”
商羽停下步子,“好,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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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小羽雖然看起來乖,但是……
舉個簡單的例子,在他異父異母的兄弟們和cpKISS,cp腰抵在各種枱面上的時候,兄弟們會用手擋在cp的腰和檯面之間,不讓cp被硌到的。
商小羽就→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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