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

火車

1993年7月10日。

倫敦國王十字車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哈利拎着行李箱,提着海德薇的籠子,有些焦急地張望着。

鐵軌上停着一列蒸汽火車,掛着“倫敦—切斯特”的牌子,月台上鬧哄哄的,負責臨時補票的站台工作人員騎着低空掃帚在站台上飛來飛去,賣零食的小推車在人縫裏穿梭着。

幾個剛從壁爐里出來的巫師擠了過來,他們袍子上的煙灰沒抖乾淨,直接飛到了哈利的衣服跟眼鏡上,他笨拙地取下來擦拭。

“嗨,哈利。”

赫敏費儘力氣,終於擠到了哈利身邊。

“你來了?抱歉,人太多了。”

哈利急忙戴上眼鏡,他發現赫敏只背了一個書包,以為她的行李丟了,趕緊提醒。

“我沒帶多少東西,到了切斯特,直接買就行了,而且這是一個加了魔法空間擴充的背包。”赫敏看了看周圍,有些吃驚地問,“我沒想到每周一次的切斯特列車會有這麼多人搭乘。”

哈利指着列車旁邊穿着運動球衣的人群,聳肩說:“趕上了今年的魁地奇歐洲聯盟杯的總決賽。”

用麻瓜的足球比喻,就是歐冠決賽。

一年一度的盛會。

“……本周末在切斯特大教堂魁地奇球場舉行,由蘇格蘭的蒙特羅斯喜鵲隊,迎戰保加利亞的弗拉察雄鷹隊,後者贏得了今年歐洲聯盟杯的全勝賽季!雖然很多英國巫師買了球票,但我懷疑他們會支持保加利亞的隊伍。”

“沒錯,我看見賣魁地奇賭球彩的小販了。”

赫敏有些頭痛,拽着哈利往旁邊避讓,躲開一群正在激烈討論賠率的巫師。

哈利護住海德薇,不讓它的籠子被人撞到。

“明年就是魁地奇世界盃,聽說保加利亞那邊出了一個天才找球手,保加利亞國家隊小組賽全勝……西里斯打算明年帶我去看所有世界盃比賽,我反對,因為這樣的話,球票費用就太高了。”

這些事情哈利與赫敏原本都不可能知道,他們住在麻瓜社區,沒有巫師鄰居,只能給同齡人寫信,也只訂購了預言家日報。赫敏沉迷讀書,哈利是根本不能出門,所以他們對社會體育新聞的反應都慢一拍。

現在赫敏明顯地感覺到了哈利的變化。

“你看起來不錯,住在格里莫廣場十二號的感覺怎麼樣?”赫敏問。

“棒極了,我是說……能決定今天晚上吃什麼,房間窗帘的顏色,還有物品的擺放,缺點可能是沒有電視?”

哈利忍不住笑,一棟沒有德思禮存在的魔法房子真是太美好了。

“西里斯是很好的教父,他懂得很多對付黑魔法的咒語,他送了我一把最新的光輪掃帚,還有配套的掃帚工具箱。布萊克家的藏書也很多,只是比較危險,西里斯說都是黑魔法,他本來打算扔進地下室的。”

然後菲尼亞斯·布萊克校長的畫像出現了,現在這批藏書會被複制一份,送去霍格沃茲。

“克利切與西里斯有些矛盾,他們總是吵架,不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薩……斯萊特林教授寄過來的魔葯,克利切喝了之後變得好多了,它原本有些瘋癲還容易忘事。你知道的,為了那個魂器掛墜盒,克利切在十幾年前喝了很多毒.葯。”

布萊克校長的畫像監督哈利寫作業,在哈利不懂的時候,還能回學校給戈德里克傳話。

盧平也過來幫忙,教了哈利感興趣的黑魔法防禦術。

陰森的布萊克老宅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慢慢煥發出了新的生機。

霍格沃茲是哈利的第一個家,現在他有了第二個。

“我應該請你與羅恩來做客的。”

“沒關係,還有很多機會,對了,這次羅恩真的不來嗎?”

“呃,他回信說是家裏有事,可能要去國外的比爾或者查理那邊。”哈利說得非常含糊,還一個勁地撓頭。

赫敏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去切斯特的車票翻倍地漲價,韋斯萊家有些窘迫,於是她裝作不知道,默契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切斯特是非常古老的城市,斯萊特林教授說要去那邊尋找樹精靈的族群,我查了書籍,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79年羅馬人在那裏修建的軍事要塞。也就是說,在四位創始人生活的年代,切斯特就存在了……想像一下,跟着兩位教授走在古老的城鎮,聽他們說那裏的變化,我興奮得幾個晚上都沒睡好。”

“這麼古老嗎?”哈利很吃驚,他只聽盧平說過,切斯特附近有保存最完好的濕地魔法植物。

這時列車發出一聲長長的鳴叫。

站台上的巫師們擁擠着準備登車。

“未成年巫師?你們的父母呢?”列車員一邊維持秩序,一邊審視着哈利與赫敏。

哈利一愣,因為他只搭乘過霍格沃茲特快,檢票的時候沒有這一關。

“是老師,他們馬上……”

赫敏的話還沒說完,兩隻手就按在了她與哈利的肩膀上。

“抱歉,來晚了。倫敦有這麼多巫師嗎,飛路網交通都出現了堵塞。”

戈德里克穿着一件塔夫綢的淺藍色巫師長袍,戴着最流行的巫師帽,胸口還別著一個正在怒吼的獅鷲胸針,耀眼的金髮被魔法打理成有層次的卷,有幾縷貼在額頭跟耳側,帶着些許頑皮。

這個打扮完全是按照吉德羅·洛哈特寫的男巫穿衣推薦來的,效果也非常明顯,站台上的喧嘩聲越來越小,人們目瞪口呆地看着這邊,就連已經上車的乘客也從包廂的窗戶里探出腦袋張望。

因為戈德里克身後還有一個薩拉查。

雖然沒有戈德里克怎麼耀眼就怎麼穿,但是那件銀藍色長袍是對角巷非常出名的一家店手工製作的,由150支極細微的羊毛混合秘銀與青金石粉末共同編織,光澤柔和輕盈,那種美麗的銀藍色是無可比擬的。

烏黑鬈髮散在衣袍上,交相輝映,陽光下有一層微弱的光暈。

清澈的湖綠色眼睛,使人想到高地的森林,冰原旁的湖泊,很美,卻像在等待吞噬生命的深淵——沒有情緒,沒有盡頭。

沉靜優雅的輪廓,帶着讓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氣息,巫師可比麻瓜敏銳多了,瞬間就退開了一大片。

戈德里克還在跟自己的學生炫耀,有了薩拉查,走到哪裏都不會擠。

哈利:“……”

赫敏:“……”

雖然這是事實,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對?

擁有一個黑巫師朋友是這樣的感覺嗎?

“格蘭芬多教授,你看了洛哈特的書?”赫敏難以置信地問。

對過目不忘的赫敏來說,她記得洛哈特在書里夾帶的那些私人喜好,其中關於穿搭,就有怎樣選擇巫師流行服飾,對角巷服裝店一百種面料挑選等等亂七八糟的內容。

“準確的說,我找了洛哈特補習英文、德語……薩爾已經學到西班牙語了。”戈德里克擺擺手,輕鬆地說,“洛哈特作為一個拉文克勞學院畢業的巫師,他完全走錯了路,他通曉多國語言,對麻瓜的生活方式也十分精通,就算不去翻譯魔法書籍與麻瓜詩歌,不做暢銷小說作家,去設計服裝或者專業穿搭顧問也不錯。”

“我記得洛哈特在監獄裏?”哈利糾結地問。

“新的監獄是我負責設計的。”

戈德里克聳聳肩,“所有巫師囚徒都必須在監獄裏參加種植魔法植物,無特殊情況必須工作換取食物,魔藥材料賣出去還能給魔法部增加收入,洛哈特顯然不願在泥巴里種植曼德拉草,做外語教師也是工作的一種。”

這可真是廢物利用,哈利揉了揉腦門。

“有人在拍照。”

哈利看到人群里冒出了閃光跟煙霧,巫師的魔法相機就是這樣。

要去觀看歐洲魁地奇聯盟杯決賽的巫師,肯定有不少記者,還有遊客隨身帶相機。

哈利緊張地提醒,作為曾經的救世主,他很討厭被拍照,然後出現在自己根本想不到的標題下面。

薩拉查微微皺眉,戈德里克及時按住了他的手。

“沒事,巧克力蛙也該換畫片了。”

“……”

戈德里克順手幫哈利提起行李箱,拿出車票,在渾身僵硬彷彿石化的列車員注視下,上了列車。

薩拉查等到赫敏上去之後,微微側頭往後看。

“唰”地一聲,站台上的人齊齊後退。

戈德里克回頭說:“列車要開了,我們站在這裏沒有人敢上車的。親愛的薩爾,我真不願意有小巫師拒絕來霍格沃茲上學,理由是害怕我們。”

他們走到列車中段,按照車票走進一個無人的包廂。

站台這時才從寒冬恢復到盛夏時節,喧嘩聲更響。

一聲長長的汽笛,那些不敢上車的巫師,正在跟車站人員激烈的交涉要加開班車,但顯然結果不太理想,錯過這趟車就要等三天之後了,他們想了想車票錢、決賽門票,最終咬牙拖着行李上車。

什麼都不能阻止巫師奔向魁地奇歐洲決賽球場。

“是嗎?這麼巧,也許我們應該弄兩張票。”戈德里克聽完列車這麼擁擠的原因,眼睛一亮。

魁地奇球場,多麼正式又多麼輕鬆的“露臉”場合。

“我相信鄧布利多有票的,再不行就找魔法部,還能把你們帶進去。”

球場頂層的包廂,通常屬於特權人士,加幾個座位綽綽有餘。

哈利興奮得臉有些發紅,他沒看過霍格沃茲之外的魁地奇比賽。

列車緩緩移動,駛出了車站。

販賣零食的小車通過走廊,包廂門被敲響了,然後推車的女巫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僵在了原地。

“噢,巧克力蛙與冰糕球。”

戈德里克露出一個標準的燦爛笑容,販賣零食的女巫暈乎乎地說不出話,稀里糊塗的收下錢,稀里糊塗地拿出零食,再暈乎乎地關上包廂門,一個完整的音節都沒能發出來。

“夏天吃冰糕球最棒了,可惜沒有雪糕。”戈德里克嘆氣,順手把一個剛剝好的冰糕球送到薩拉查嘴邊。

哈利:“……”

赫敏:“……”

雖然好朋友之間經常這麼做,他們跟羅恩也是,但是哪裏不太對?

薩拉查沉默地含住冰糕球。

他覺得有戈德里克在,什麼黑巫師的恐怖形象都會不存在的。

戈德里克看着桌上的巧克力蛙,高興地對着哈利說:“你在收集畫片?缺什麼,讓薩爾幫你拆,我跟你說,黑巫師的運氣是最好的。”

“啊?”哈利愣愣地看薩拉查。

“真的。”戈德里克對兩個小孩認真地說,“鄧布利多說,霍格沃茲創始人卡片數量最少,最難抽到。可是薩爾第一次拆巧克力蛙……一共十包,一次就集齊了四張畫片。”

薩拉查的眼角抽了抽。

那是倒霉。

誰要看到粗魯矮人格蘭芬多,醜陋禿頂斯萊特林,嚴厲刻薄拉文克勞,笨拙矮胖赫奇帕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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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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