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對。
風停了，天晴了，對面的大魔頭一言不發的坐在船頭盯着她看，殷靈被看的心裏直發毛。
突然，他微微側過頭、眯起眼，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
“嗯？你是誰？”
*
時間回到幾個時辰之前。
金色的小船漂浮在海面上，殷靈直接被拎上小船。
其實她的心情還是有一點點複雜的，以至於沒有注意到身後燕莫逢眼底錯亂的紅芒。
“那座島就這麼沉了啊，哎，最後大祭司和山晴......誒？”
經歷了昨晚殷靈憋了一肚子的疑問和感慨，結果一回過頭髮現某個人已經盤膝而坐入了定。
怎麼一聲不吭就打坐了......
殷靈摸了摸耳朵自覺消音，像是怕打擾了他似的連轉身的動作都輕悄悄的。
她隔着一段距離探頭打量了一番燕莫逢的臉色，發現他眉心微蹙，額角微露細汗，嘴唇也淡了顏色。
難道昨晚受傷了？
殷靈迷惑的摸了摸耳朵，以她微弱的修為，啥也沒看出來。
如今他們還飄在海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一的戰鬥力突然待機，以防萬一她第一件事先把船上的防禦系統打開，一陣微弱的金色光芒閃過他們被罩在微型陣法之下，殷靈頓時安心了不少。
凡是安全第一準沒錯。
隨後她又找出自己的指南針，脫離了無盡海的磁場影響指南針終於恢復了功效。殷靈驚喜的發現在錶盤的東南方向上面閃爍着一個土黃色的小標識，這預示着在東南方向位置有陸地存在。
尋找到陸地的驚喜頓時壓下其他思緒佔領第一位，她急忙把指南針擺上船舵，調整船頭朝着前方陸地一路前行。在指南針的錶盤上逐漸連出一條光線，最下方的時辰表同步刻度出時間倒計時，按照上面的行駛速度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很快就能靠岸了！
“我們馬......”
回過頭看到老僧入定般的某人，殷靈無奈聳肩，把到了嘴邊的話化作一聲嘆息。
真可惜，沒有一個能說話的。
不過沒關係！
她背過身自己給自己打氣，馬上就能靠岸啦！
小船如箭羽疾馳，殷靈滿懷期待的靠坐在船舵旁邊，隔着一個船身的距離燕莫逢在船尾閉目打坐，半點聲響都沒有。
殷靈托腮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興奮的情緒在過了那一陣之後漸漸平復，昨晚的記憶開始不自覺在腦海中回蕩起來，憋了她一肚子的疑問和感慨重新冒頭。
說真的她雖然當了一晚上的吃瓜群眾，可是這瓜吃的一點都不幹脆，還不如不吃。
蓋因為她在昨晚看得是一出大型啞劇！
從被拉入山晴幻境開始，她所看到的一切就都是沒有聲音的，人物說什麼全靠猜。
前面還好，聽不到聲音但是憑藉幻境氣氛和人物表現她也大概能知道是個什麼情況，無非就是情情愛愛那點事兒唄，現在讓她寫立馬能都能編出來一籮筐還不重樣。
但是當山晴去到那個海底仙宮，見到那個和燕莫逢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那裏時，她知道高潮來了！有反轉！
到底是美貌鮫人痴心錯付？還是無雙神君身不由己？亦或是仙俠pua洗腦現場？任由殷靈抓心撓肝，聽不見，就是聽不見。
而且他們修仙之人還有個毛病，有時候說話不用嘴用的是腦子，俗稱神識秘音。
她就眼看着山晴的表情從震驚、悲憤、迷茫、崩潰，到最後冷不丁抽出匕首捅開胸膛，也不知道那個“重凌”跟她都說了什麼。
憑直覺她認為男方絕對有大問題，想到幻境中那副仙姿風骨，殷靈的目光不自覺往對面那人身上飄去。
嘖嘖嘖，天下間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一個醫生都做不出來的那種，簡直就是複製粘貼。
不過就算再相像殷靈也沒把他們當成是一個人，因為這二人的氣質天差地別，一個如沐春風、一個冷酷兇狠，一個口蜜腹劍，一個心口如一，一個撩妹聖手，一個鋼鐵直男......任誰也不會身兼這兩種極具反差的性格。
殷靈一臉探究的盯着燕莫逢，腦子還在思考這倆人可能會有什麼關係，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和睜開眼的大魔頭對上了視線。
***
“嗯？你是誰？”
“......”
殷靈吃驚的看着對面那人，一句話，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四顧望了望，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腳下一艘小破船，對面，還有一個陌生的女子。
“嗯......難不成你是本尊新收的侍女嗎？”他嘴角含笑，似是而非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右手的拇指輕輕摩挲指腹，瞳孔在陽光的反射下一瞬間呈現出琥珀蛇瞳的色彩。
殷靈頓時有種被冷血動物盯上的驚悚感覺。
“回魔尊，晚輩是這屆浮星海修行的修士，您說要有償送我回家，中途發生了個小意外不過已經解決了，我們現在正在往南嶺陸地靠近，不出意外天黑之前就能靠岸。”
在這一刻求生的本能作祟，殷靈直覺不能對他說謊，避重就輕言簡意賅的把事情梗概一番，然後就乖乖低下頭抱着船舵坐好，眼觀鼻比關心看都不敢看對面一眼。
她滿腦子被卧槽刷屏了，心口跳的像敲鼓。
雖然一臉懵逼但是她能感覺到現在的燕莫逢，好像跟她之前相處的那一個不太一樣......
反正都不好惹！
“把頭抬起來。”
一雙短靴出現在視線中，黑影自頭頂罩下，殷靈抬起頭。
一張俊臉驀然懟到眼前，她硬生生穩住身形沒有動。
“你之前是跟誰在一起？”
‘燕莫逢’不知何時已經把臉上的面具撤掉，易容也不見了，露出他本來的俊美容貌。近距離狀態下承受着十倍美顏暴擊，她才發現他的眼睛竟然變成了琥珀色，而並不是因為太陽的光攝。
咱們說話可以不用靠這麼近，我耳朵聽得見，真的。
“什麼意思啊？”
那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眯起來，卻是一點兒笑意都沒有，殷靈被冷冷鉗住下顎。
“還要本尊再問一遍嗎？”
你就是再問一百遍不說清楚我也回答不上來啊！
殷靈自己都委屈了，自己攤上的這都叫什麼事兒啊，問問問，問你個大頭鬼！要不是你非要跟着我我認識你誰啊！
“我真的不懂您要問什麼，離開浮星海之後我就一直跟你在一塊，你先前說要送我回家。”
心裏罵得越歡，面上表現得越乖。
殷靈睜着一雙真誠的大眼睛，還想問啥？問，趕緊問，不問我還不樂意了呢。
“可知本尊名諱？”
“燕莫逢。”
“嗯......”
鉗住下巴的手鬆開，殷靈不着痕迹的揉了揉下巴。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又靠了過來，手臂還得寸進尺的繞到她身後。
殷靈想也沒想直接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驚叫道：“你幹什麼！”
對上他的雙眼，陡然溢出三分邪氣，聲音玩味的貼在她的耳邊。
“本尊能對你做什麼？”
話落，在殷靈複雜的眼神中，他撤後離開，右手從她身後摸出一個掌心大小的半透明抱鏡小紙人兒。
定睛一看，正是先前放在她身上的護身符篆。
“......！”
殷靈看到小紙人兒反手在自己的後背摸了摸，這東西什麼時候貼到她身上的？她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燕莫逢單手拿着小紙人兒輕輕一點，頓時一大段被記錄在內的情景湧入腦海，包括從浮星海一路到鮫人島的事情。
待看到‘燕重凌’他的氣息猛然一沉，一身的高深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殷靈在一旁悄悄觀察，腦中無數風暴。
有問題。
太有問題了！
燕莫逢這是失憶了還是跳戲了？怎麼感覺連人設都變了一個。這蛇精病到底有什麼毛病？
這叫她該怎麼辦啊！
完成使命的小紙人兒在燕莫逢手心中憨態可掬的鞠了個躬，然後在海風中化作一捧齏粉徹底消散。
隨後他抬手拂袖，一陣狂風浪起，一聲招呼不打，小船頓時跟裝了火箭似的在海面化成一道殘影，殷靈抱緊船舵，也就幾個眨眼的功夫瞬間抵達陸地。
“......”
看到海邊搖曳的椰子樹，殷靈用力呼吸着新鮮空氣慶幸的想，幸好她之前開啟了防風系統，要不沒等到岸她就得掀下海去。
“本尊還有事，你自己走吧。”
燕莫逢背身跳下船，側身看向船上的殷靈輕飄飄落下這句話。
殷靈剛站起身，登時還沒反應過來。
“我、我自己走？”
燕莫逢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笑道：“你可不是我的責任。”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晚輩怎麼可能麻煩您呢！”
幸福來得太突然，殷靈也沒深究他話里有什麼意思，或者說她壓根兒就不想深究。
害怕耽誤時間再出現什麼變故，殷靈以最快的速度收起船對燕莫逢抱拳鞠躬：
“多謝魔尊大人一路照顧，我這就告辭，再見！”
殷靈跑出去五十米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回身大聲叫住燕莫逢：
“等等！”
燕莫逢剛要起飛的腳下一頓，皺着眉看那小女子又噔噔噔重新跑回到他面前。
殷靈一把將儲物袋送到他手中。
“我沒有賴你的賬啊，咱們之前說好的報酬都在這裏了。這回我真的走了，再見！”
說罷又一陣風離去。
燕莫逢垂眸看着手中淺紫色的儲物荷包，許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代收好荷包，轉身飛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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