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
少年的脊背挺拔,白色的勁裝勾勒出他勁瘦的身形。
他看上去像是一根細細的竹竿,雖然消瘦,但卻十分有力。
任誰也壓不彎折不斷。
而在這個世界也只有道歸舟一人知曉。
現在立在他身前,同他差不多高的少年日後便是翻手就能傾覆這天下的存在。
道歸舟慢半拍的眨了下眼:“?”
等會兒?
他說什麼?
找了他很久???
他同子鳴的確是定在臨溪鎮外頭的茶鋪碰面,他也的的確確是耽誤了這麼——一丟丟的時間來到了這個亂葬崗。
但是……
子鳴就不會先進去找亦清嗎?
他還沒來得及問,那被打斷了的新郎官就驟然爆衣。
紅色的衣料碎片揮揮洒洒的落了一片,道歸舟下意識的想要閉眼睛,結果發現是自己多想了。
罪過罪過。
這裏可是某不可言說之地,怎可能露出那淫.穢之物呢?
這新郎官雖然完成了爆衣加成buff,但褻褲還是在的。
他渾身呈現青白色,塊頭巨大無比,莫約有兩個子鳴那麼高,四個子鳴那麼寬。
他沖兩人嘶吼一聲,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道歸舟抬手用袖子擋了擋口臭,有看了眼那仍舊戴着青牙鬼面的新郎官,腦海里想起了一個知名人物。
綠、綠巨人?
在他們面前的綠巨人——盜版綠巨人,渾身都有口子,白肉翻飛,卻不見一點鮮血。
道歸舟看了看腳下的血池,心道不是吧阿sir。
這血池……不會是這盜版綠巨人的血吧?
像是要印證道歸舟的想法似的,那新郎官揮舞着拳頭攻向子鳴時,他們腳底下的血池也一齊暴動。
而旁側的那幾個小鬼也是跟着撲了上來。
都說雙拳難敵四腳,道歸舟怎麼可能放任他的師侄去獨自一人面對呢?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後退一步:“子鳴,你好好發揮。加油喲!”
【……你可以要點臉嗎?】
道歸舟:?你看看他剛剛那一劍,你再看看我?
方才子鳴落在道歸舟和新郎官中間的那一劍,道歸舟雖沒完全看清,但還是感覺到了絲絲。
子鳴現在的實力,只怕可以單手制服他。
【你醒醒,他是入門前的實力也可以。他還沒入門,就和你一個境界了。】
道歸舟:你究竟是誰的系統???
道歸舟還想和系統理論理論,就忽覺背後一陣陰風襲來,他下意識的拽過手裏的紅綢想要直接甩過去,卻不想那頭還在和新郎官周旋的子鳴忽地抽身而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將他往自己身後一帶。
道歸舟看過無數的武俠片。
他始終認為,男主為了救會武功的女主以一敵眾很蠢。
但在此時,子鳴抬劍一擋,在鏗鏘聲和劍身的嗡鳴聲中不動聲色的架住了一隻細長的鬼手和新郎官的巨拳。
道歸舟本以為他應該會出現咬牙切齒的情況,結果他太過小瞧了男主光環。
子鳴不僅輕鬆,還偏頭沖他輕笑了聲。
道歸舟:“……”
雖然你什麼都沒有說,但我覺得有被冒犯到。
道歸舟這人吧,什麼都行,什麼都可以,什麼事都能毫不猶豫的慫和退讓,唯獨在自身實力這方面要點點面子。
尤其對方還是子鳴,還是男主,還是這個世界的天道之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道歸舟是始終把子鳴當崽崽來看的。
在兒子面前,爹爹總要爭一口氣啊!
所以道歸舟毫不猶豫的抓緊了手裏的紅綢:“我替你掠陣……若是可以,麻煩替我尋尋劍。”
他們現在不過練氣期,尚還未能做到人劍合一,故而無法感知自己的靈劍在何處。
然而子鳴卻是將手裏的劍一轉,揮開了那兩人,隨後將道歸舟一把塞進了轎子裏頭:“不用。”
他勾唇看着眼前的大小鬼,還有這一池子怪血,眼裏的神色隱晦不明:“小師叔你且先待着……別再躲我就好。”
道歸舟:“……”
不是。
我真沒躲你!
不過說起來……
道歸舟心道,其實崽崽也沒有那麼嚇人。
人挺好的,說話也有點輕柔,語氣挺溫和的。
都怪這辣雞系統給他放噩夢,才會導致他看到那隻手就腦殼痛!
【……你覺得他好,是因為書中劇情在此時他現在還沒黑化。你的任務就是不能讓他黑化,從而拯救自己。】
原本對這任務有點要死不活的道歸舟回憶了一下子鳴的臉:好的老闆,可以的老闆,我會好好乾的老闆!
【……】
它現在還可以換個宿主嗎?
換宿主是不大可能的了,系統只能阻止他在子鳴事件上作死。
比如坐在轎子裏不安分的道歸舟在聽到外頭響起的一聲清脆的巨響時,下意識的想要掀開帘子去幫子鳴,系統便好心提醒——
【如果你還想以後能繼續作死喊他崽崽的話,我勸你不要出去。】
道歸舟:?
他是看不到,但系統知道外頭現在是個什麼情形。
因為怨氣衝天,這一塊兒的天都是陰沉的。
周遭的光線並不怎麼明亮,世界像是蒙上了一層藍灰色的紗。
穿着白衣的勁裝少年以一種極其隨意的姿態將手裏的劍從腳下大鬼的腹部拔出,黑氣瞬間爭先恐後的湧入他的身體,他卻絲毫不在意。
當黑氣全部散盡時,那新郎官便只剩下一具白骨在地上了。
旁的小鬼早就成了他劍下亡魂,只是這血池尚且未能解決。
不過他也不急。
只見他慢悠悠的抬腳,那一隻被白色的靴子束縛的極其漂亮筆直的腿在空中抬起又落下。
明明只是最簡單的動作,明明瞧着沒有用多大的力氣,明明只是拿起又放下,卻讓那個骷髏頭當場粉碎。
隨後這血池便化作屢屢紅煙向上飄散,朦朧了他看似溫和沉靜的臉龐。
那一雙璀璨似星,明亮如月的眸子在這層紅霧中被浸的如同一汪深潭。
路過的人兒若是跌了進去,那便似墜深淵,定會萬劫不復。
偏生這雙眸子又好看的足以蠱惑人心,叫人以為只是清泉。
子鳴收起了劍,踱步走向花轎。
道歸舟這頭還在想自己的劍能不能找回來了,就瞧見一隻漂亮的手慢悠悠的伸進了花轎里。
子鳴的手着實很白,修長但卻有力,骨節分明卻不顯病態。
道歸舟看了一眼,沒忍住捂了捂自己的脖子。
他覺得他有點點疼……
【呵。】
道歸舟:你還呵!誰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說真的。
要不是系統的騷操作,道歸舟真不至於此。
他天生就不知道膽小為何物,曾看着最恐怖的鬼片走無人小夜路,完事後他還能點評一下演技不錯。
可……
真的被殺和看鬼片不是一個等級啊。
再說那一場場夢境中的疼痛和窒息也是真實到極致。
道歸舟覺着系統不該在這個世界。
它該去現代發展他的5D技術,必定翻身成首富。
好在子鳴並不是叫他把手放上去,他只是掀開了帘子。
外頭陰暗的天早已透進絲絲光亮,那是在怨氣消散時,遲遲來臨的殘陽。
餘暉一點點灑落在大地上,道歸舟親眼瞧着那絢麗卻又柔和的光逐漸推移,鍍在了子鳴身上。
亂葬崗令人作嘔的屍臭和血臭味在這片光中淡了下去,本就沒有什麼多餘的屍骨,只是陰怨讓這塊荒地成了死地。
道歸舟只來得及瞧見最後一縷紅煙消散,他再眨眨眼,那便好似方才只是他一瞬的晃神導致的錯覺。
這份安靜祥和很美好。
奈何偏偏有人長了嘴。
道歸舟對上子鳴的視線的那一刻,下意識就脫口而出:“老實說,我方才有一瞬以為你要模仿一下那位盜版綠巨人。”
子鳴微微偏頭,眼裏帶着點淺薄的笑意和些許疑惑,道歸舟默默的在心裏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無事,你當我放屁了。”
子鳴替他掀起帘子,側身讓了讓:“小師叔,你的劍得找找。”
道歸舟再次落地,便瞧見腳下的不再是那血池,而是荒草。
他看了看自己留下了幾個血爪印的外袍,正想施個凈身咒,卻不想子鳴忽然靠了過來。
與其說是“靠”。
倒不如說是“倒”。
子鳴整個人是直接往前撲,道歸舟幾乎是身體本能反應接住了他:“???”
他撈了一把子鳴,內心震驚。
開局死男主?!
那豈不是這個世界不會被毀滅了?!
子鳴倚靠着他,低低道:“小師叔……”
他的語調很輕,卻也被拉的有點長:“我好像有些脫力了。”
道歸舟回想了一下子鳴在外頭殺怪打怪自己在花轎里拿着紅綢折東西的舉止……
咳咳。
他會負責的!
道歸舟抱着子鳴,讓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的另一隻手環住了他的腰:“還可以走嗎?”
子鳴垂眸看着地面,輕聲道:“也不是不可……”
“暫且休息一下吧。”見他要逞強,道歸舟果斷的將他帶進了花轎中:“你可有受傷?”
這轎子有些狹窄,容納兩人着實為難,道歸舟將子鳴放下,便想要自己出去尋劍,卻不想子鳴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袖:“小師叔……不能替我護法嗎?”
方才在道歸舟面前面不改色擋下兩方攻擊的人兒現在這樣說話,道歸舟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軟了下去,也覺得自己的ptsd當場治癒。
簡直就是一場醫學奇迹。
其實子鳴說話不軟,就是很輕,聽着也不虛弱,但道歸舟也不知自己為何就是有一個念頭,覺着子鳴說什麼都好,說什麼他都願意做。
只要是他想要的,便是頭……額,這個還是別了。一想到這個就脖子疼。
道歸舟聽到自己腦海里響起了電流聲,不等系統開口,就自己接話:這大概就是父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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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當代奧斯卡影帝·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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