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鏈
因蒼華真人門下弟子不過三人,靈劍峰卻佔據了十二個山頭。
靈劍峰主峰是蒼華真人在住,但因蒼華真人覺着冷清,所以越清和亦清也是在主峰開闢了洞府。
至於道歸舟就不一樣了。
道歸舟因神魂問題,蒼華真人直接送了座山峰給他,裏頭還搭建了一一進一出的院子,那院子雖然說不上多大,但勝在精巧。
樓亭水榭,假山流水,應有盡有。
最主要的是,後山還有一處池子。
那池子是專門用來療傷的,也是靈山有名的名景之一裏頭的靈水引來的。
道歸舟這邊的叫做劍一峰,老實說,道歸舟自己是很不喜歡這個名字的。
奇奇怪怪。
道歸舟帶着子鳴落在院子前,沖守在門口的雜役弟子笑了笑,雜役弟子忙沖兩人行禮。
道歸舟對子鳴道:“說來你還是第一次來我這吧?”
道歸舟沒回頭,故而沒有看見子鳴的視線落在面前的院子上時,眼裏的神色有些隱晦不明。
他整個人都像是被籠罩在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霧中,他將自己的情緒藏的很好,但到底那是藏,不是不在意。
“是。”子鳴垂眸,輕聲笑着問:“小師叔,日後我可以常來嗎?”
道歸舟頓了一下,這才想起子鳴的師父、他的師兄,是一位超級閉關狂魔。
玉清又不喜人多,又不喜嘈雜,整個守靈峰沒有一個雜役弟子……
子鳴跟着玉清這半年來,怕是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吧?
難怪他上到天字的課堂去了。
道歸舟越想就腦補的越多。
他看着子鳴那張精緻到有些單薄的臉,已經開始出現了崽崽一個人孤苦無依,委委屈屈的看着別人成雙入對自己卻形單影隻的幻覺。
於是道歸舟心疼了。
他吸了吸鼻子,憐愛的摸了摸子鳴的腦袋:“可以,我回頭叫人收拾一間房給你。若是玉清師兄閉關了,你可以來我這住。”
反正守靈峰和靈劍峰的關係很好,他同玉清的關係也很好,就算他把子鳴拐走了,玉清也不會說什麼的。
子鳴勾了勾唇,眼裏的愉悅明顯了點:“多謝師叔。”
道歸舟直接領着他進了內室,子鳴的視線隨意的轉着,最終在那張八步床上落下。
道歸舟撩袍坐下,給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坐:“把這當自己家就好。”
反正本來也是你家。
道歸舟在心裏默默補上。
子鳴收回視線,坐在了道歸舟對面,慢悠悠的將乾坤袋裏的劍拿出來遞給道歸舟。
道歸舟的劍鞘也是白色的,上頭還鑲嵌了枚鵪鶉蛋大小的靈玉,那是用來養劍靈的。
道歸舟的劍柄也沒有嵌什麼珠寶靈玉,只是上頭刻了符文,乍一看上去像是雕花的女劍。
這把劍名喚“秋水”,就因這名字,因這符文,道歸舟常常被師兄們玩笑他拿的是女劍。
道歸舟摸着自己的劍,心裏也是鬆了口氣。
他將劍收好,就見子鳴又漫不經心的摸出了一個木盒。
子鳴將其遞給道歸舟:“小師叔,這是那個見面禮的回禮。”
他輕挑着唇角的模樣甚是好看,一時間叫道歸舟微微晃神了一瞬。
道歸舟下意識的低頭看去,就見裏頭躺着一串白玉珠子,上頭還有一個鏤空的銀球,裏頭有幾顆小小血玉珠子。
是一串手鏈。
“先前每次我腰間的銀球叮噹作響時,便總會瞧見師叔的視線落在我腰間的銀球上。”子鳴輕聲說:“小師叔是對這種東西感興趣罷?”
他眼裏的笑意像是迷魂藥,亦像是海市蜃樓,花了道歸舟的眼:“師叔若是不喜歡,隨便送人或者丟了都行,反正不是什麼珍貴物什。”
子鳴這話說的隨意而又懶散,看上去倒像是真的不在意一般。
他慣會藏自己的情緒,道歸舟也知曉像他這樣經歷了人間百態的孩子心思會比較重,所以他從未將子鳴的隨意當做無所謂。
即便如此,在瞧見子鳴眼裏有些涼薄的笑意時,道歸舟還是忍不住腦袋一抽,直接伸出了自己的手:“既是你送的,那便由你親手給我戴上。”
子鳴聞言,微挑了下眉梢,在垂眸拿那串手鏈時,遮住了自已眼裏一閃而過的得逞與輕快。
他伸手握住道歸舟的手。
道歸舟的手很好看。
隨意伸出來的手微微低垂着,白皙的肌膚漂亮的如同一件完美無瑕的瓷器。
道歸舟覺得子鳴骨節分明修長纖細卻又有力的手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可子鳴卻覺得道歸舟的手才是最漂亮的。
每次他握在手裏時,就總是要多一分鄭重和小心。
像是捧着最珍貴的珠寶,稍稍用力就會被他折斷。
可在這份珍視中,子鳴又會無端的生出幾分暴虐。
想要用力的握住這件珍品。
想要狠狠的在上面留下只屬於他的印記。
子鳴察覺到道歸舟的手在碰到他的手時微微有些僵硬。
他捏着手裏的珠鏈,輕輕摩挲,壓抑着自己內心翻湧的情緒,將所有的衝動都化作了無盡的輕柔。
他微不可覺的呼出長長的一口氣,被他遮住的狠戾與欲.望這才融成一貫的溫和。
道歸舟見他久久沒有動作,不由得出聲:“怎的了?”
子鳴笑了笑:“只是在想小師叔的手怎的沒有繭子。”
他們劍修,手上基本上都有因為長期練劍握劍所形成的繭。
子鳴也有,雖然只是薄薄的一層,但磨在道歸舟手背上時,道歸舟還是能感覺到的。
有點點沙。
磨着有點癢。
弄得他的心裏也痒痒的。
子鳴慢慢的給道歸舟戴上那串珠鏈,因為道歸舟的手腕也不粗,珠鏈在他手上轉了三圈才剛剛好貼合。
那枚鏤空銀球就墜在他的手腕下,垂下手就能抵在他的手心裏,動一動還有細微的聲響。
道歸舟沒忍住笑開了眼,眼尾蕩漾着笑意。
他抬手轉動着手腕聽那清脆的叮噹聲,像是得到了什麼有趣的玩具一樣。
“那束念靈是何婉青的悔恨和何松青的不甘,以及周先生的愛意所形成的。”子鳴突然道:“他們本來該是三個獨立的個體,但因那陣法鎮壓,加上熔珠,便結合在了一起。”
道歸舟微微偏頭,有些疑惑:“何婉青為什麼要悔恨?”
子鳴聳肩:“他們說是因為何婉青,臨溪鎮的人才知曉了何松青和周先生的事。”
道歸舟這頭還在拼湊故事,那邊子鳴就慢悠悠的摸出了那張道歸舟沒有看到的,最後一封信。
道歸舟:“……你把它帶回來了?!”
他不可思議的看着子鳴:“靈山門規……”
子鳴無辜的眨了瞎眼,偏頭拉長了自己的眸子,笑的十分漂亮:“師叔你想知道,我便拿回來了。左右不過我倆。小師叔,難不成你捨得揭發我?”
他說最後一句話時壓低了嗓音,有些沙啞的聲音像是什麼毒.品,勾着道歸舟沉迷其中。
但無奈道歸舟只是一個鋼鐵直男。
“倒也不會。”他誠懇道:“我犯過的門規大抵比你還多。”
他拿起那封信查看,便見上頭所寫的,是拼湊這張圖的最後一塊拼圖——
【阿青,今日他來問我我倆之事了。我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繼續瞞下去。他雖震驚,但卻也很開心,他同我說何家二老都很喜歡我,想要我做他們義子,定是能接受的。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爛漫。我想也是,何叔很喜歡我,我不該讓他們失望,你也不該。他們是很好的父母。阿青……我們就此別過吧。明日,明日我便啟程離開臨溪鎮,你若是要來送送我也好。有些事我們總歸是要說清楚的。】
子鳴說是有何婉青的悔恨……
所以何婉青是將何松青和周先生的事告訴了旁人,這才催化了這樣的結局。
這下道歸舟算是什麼都懂了。
何婉青悔恨,所以想要復活她兄長和周先生。
何松青不甘,但他對周先生的愛足以讓他放棄自己的生命。
周先生從始至終都沒有對旁人生過半分的怨懟,可他無私的情緒卻是令何松青的復活放在了第一位。
這也就是為什麼束念靈永遠第一個提起的都是何松青。
【周先生沒有想到吧,那一面居然是他們和這個世界的永別。】
道歸舟聽見腦海里突然響起了系統的聲音,卻沒有接話。
【你別太難過,天道自有輪迴。】
道歸舟捏着信紙的手緊了緊,他無意識的咬緊了后牙槽,卻最終鬆開。
他將信折好遞給子鳴:“真可惜。”
道歸舟嘴角還是帶着點笑,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輕鬆平淡,可子鳴卻是微微偏頭:“小師叔,你不高興。”
道歸舟微頓,就聽見子鳴問了一句他之前問過的話:“不高興為什麼還要笑呢?”
道歸舟失笑,這回倒是真心實意的笑了出來:“也沒有不高興。”
他也說不出他自己心裏究竟為什麼會有這些煩躁的情緒。
像是掙不脫牢籠的鳥兒。
他垂眸看自己手腕上的銀球,換了個話題:“這東西是手工製品?”
“嗯。”子鳴將信收回乾坤袋,眼裏的星光更加的明顯了,輕聲說:“我做的。”
道歸舟:“……?”
他緩緩歪頭,打出一個問號:“你下山不過一天,去取靈液的同時還能順帶查這些、拿信、做手工?”
這是什麼時間管理大師?
怕不是會影分身吧?
子鳴低低的笑了一下:“小師叔,取靈液只是順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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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正面出場的玉清:?
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我成順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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