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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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如氣壞了。

他深深感覺到,人是會得寸進尺的,明明半年前還是嚴肅正經保持距離的大將軍,現在都快成採花大盜潑皮無賴了!

匆匆擦乾淨身體,沈清如靠着浴桶穿衣服,一邊穿衣服一邊盯着屏風後面的人影。

不對啊,他又不是閨中女子,幹嘛要這麼放不開?自然點,自然點。

“清如?好了嗎?”

“快了快了。”

沈清如低頭系腰帶,卻半天沒繫上,心裏又惱又氣,不由得手勁兒便大了一點,呲溜一聲,腰帶就被猛地抽開飛了出去,徑直掛到了屏風上面。

沈清如:……

屏風有些高,他踮着腳也夠不到。

戚源在屏風后耐心地等着,等了半天還是沒見人出來。又過了半晌,他聽見沈清如悶悶的聲音傳來,“你過來一下。”

戚源疑惑地越過屏風,看見沈清如用手摟着衣服,臉頰因為剛剛泡澡的原因有些微微的粉紅,一雙眼睛裏像是蒙了一層水霧,目光有些苦惱又有些委屈。

他不由得放輕了聲音,“怎麼了?”

沈清如覺得有點沒臉見人。

他沒吭聲,指了指屏風上面。

戚源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就看見掛在屏風上面顯眼的腰帶,不禁笑了一聲。

“不準笑!”沈清如生氣。

戚源輕咳一聲,收斂了笑意。他拿下腰帶,沈清如伸手就要接過來,卻被躲了過去。

“我來幫你。”戚源動作輕柔卻很順暢,從背後摟住沈清如的腰幫他系腰帶,俯身的時候還能聞見懷裏人淡淡的清香,以及烏髮也掩映不住的發紅的耳根。

低沉的嗓音響在沈清如的耳畔,“緊嗎?”

沈清如搖了搖頭。

戚源又系了一道,“現在緊嗎?”

沈清如感覺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只不耐煩地拍了下他的手臂,“你快點,別老是問問問,這樣就可以了。”

戚源無奈地笑,很快將腰帶系好,還把人轉過來親了親額頭。

沈清如嫌棄他,“你幹嘛總是動手動腳的。”

戚源被他按着臉,也不生氣,反而親了親他的手心,惹得人立刻收回了手,“看着你就想親你。”

“你!”沈清如瞪了他一眼,“正經一點。”

戚源不敢將人惹生氣,哄了幾句后就說起了正事。

沈清如聽他說完皺起眉,“你讓鶴北來我這兒?沒必要,他平時管理的事務很多,在我這裏除了當侍衛還能做什麼?太大材小用了。”

“他武功高,可以保護你。”

“你不是有安排暗衛給我嗎?這就夠了。”

“暗衛的武功沒有他高,現在在京城,你的身份以後會更危險,有他在你身邊,我放心一點。”

“可是——”沈清如還是覺得這樣對鶴北太不公平。

戚源嘆了口氣,凝視着沈清如,眼裏露出幾分溫柔與無奈的神色,“清如,京城真的比你想像之中更危險,鶴北如果不在你身邊,我每時每刻都會擔心你的安危的。”

“我會吃不下飯,睡不了覺。”

“我做夢也會想着你現在是不是安全的,會不會有人傷害你,那些暗衛能不能保護你……”

“我真的會發瘋的。”

沈清如頂不住他的溫柔攻勢,輕咳一聲撇開了臉,“那、那就讓他過來吧。”

戚源笑着親了親他的臉,“以後你如果想要見我,就告訴他,我很快就會出現。”

沈清如挑了挑眉。

“當然,是暗地裏的。”

“今天這樣穿黑衣爬窗嗎?”

戚源無奈地看着他。

是沈清如決定要和他在京城劃清界限扮演不認識關係並不好的兩個人,這樣的話,明面上戚源自然不能與沈清如見面頻繁。

沈清如也知道自己就是故意想要逗他,誰叫這人現在越髮油嘴滑舌了。

“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到時候不能做朋友,倒是能做敵人。”

沈清如看着他,眼底露出狡黠的笑意,“到時候你可不要欺負我。”

“哪敢欺負你。”戚源神色晦暗,聲音沙啞,“我倒是想讓你欺負我。”

“什麼?”沈清如沒聽懂。

“……沒什麼。”

畢竟已經夜深了,戚源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沈清如睡了一夜,翌日醒來推開門就看見了鶴北。鶴北站在門口,看見他后微微點了點頭,“沈先生。”

在戚源的軍隊中,裴與朝話多活躍,燕西始終是作為沉穩可靠的副將展現在眾人面前,只有鶴北這人比較神秘,話很少,又經常隱在暗處,沒多少存在感。所以沈清如與他還真不怎麼熟悉,只隨意寒暄了幾句。

戚源早就讓鶴北給沈清如找好了住所,沈清如背着包袱直接住進了一家小宅院,院子不大,但是東西倒很齊全,除了鶴北還有幾個丫鬟,說是來伺候沈清如的日常起居。

……

戚源休整幾日後便恢復了上朝,將軍回京后的第一次朝堂會面,眾位大臣都膽戰心驚。皇帝與將軍的不和,之前就有了徵兆,在將軍“失蹤”后也更能清楚地看出來。現在本該死掉的人回來了,礙於百姓皇帝還不能殺還得好好獎賞,可想而知皇帝現在是什麼心情。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都不希望這把火燒到自己的頭上。

唯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就只有丞相穆修遠。

他挺直腰桿,神色從容地站在右前方,對左邊的戚將軍一眼也沒瞟過去。

皇帝很快就在宦臣的參報聲音中走入大殿,如今的皇帝姜熠正值中年,身形高大,但常年居於宮內,他的皮膚白皙,眉眼威嚴卻不掩清俊。姜家人的長相都很出眾,尤其是戚源的生母,當年的長公主更是聞名京城的美人。

眾人紛紛行禮參拜。

今日的朝堂與往常似乎並無不同,一樣地從雞毛蒜皮的小事開始,然後講到糧食收成和施救災民的大事。事態卻在賞賜戚將軍的時候生了變。

皇帝要給戚源賜婚。

皇帝現在最大的嫡長子也不過十五歲,年紀最大的公主只有十歲。然而為了賞賜戚源立下的軍功,皇帝卻要將十歲的公主嫁給戚源。

“當年你的父親屢立戰功,先帝就將孤的姐姐嫁給了老將軍,如今你再與孤的女兒結親,再好不過了。”

皇帝唇邊含笑,眼神幽深。

戚源聽着皇帝的話,面無表情,“臣有愧,配不上公主。”

“這是什麼話?戚將軍戰績斐然,是北翊的希望,怎會配不上孤的公主呢?”皇帝大笑,突然,他的眼神陰沉下來,“戚將軍莫不是看不上公主?不想娶她?”

戚源拱手道,“臣慚愧,臣已有心中人,只願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願求娶他人。”

皇帝冷了臉,“是誰?”

“臣的心上人還不知曉臣的心思,恕臣不能將他的身份告知。”

長久的沉默后,皇帝笑了一聲,“好好好!戚將軍一往情深!好啊!”

他的眼神陰冷滲人,戚源卻面不改色地立在殿前。

等到下朝,皇帝也就賞賜了些錢財說要送到戚府去,名號上的賞賜他都懶得再費口舌,如今戚將軍的威望還用得着再往上增添嗎?

眾人心裏都門兒清,皇帝賜婚將公主嫁給戚源,也是想要分戚家軍的兵權,但是戚將軍如今軟硬不吃。兩人僵持着,中間還有穆丞相,戚家軍也不會獨大,但是現在皇帝仍舊處於弱勢,他還需要新的站在他那邊的人。

朝堂上的人皇帝都信不過,那些人裏面有多少戚源的暗線,他都數不清。

只有像穆丞相那樣真真正正從沒有背景的老百姓里走出來的官員,他才信得過。這種人,一定要從一開始就培養在他這邊。

但是這麼多年以來,就算有着鄉試會試和殿試,卻沒多少用得上的人才,前年倒是出了個顧啟,可惜……那人是張家的。

皇帝坐在龍椅上,幽幽地嘆了口氣。

若是有個人出來幫他牽制着戚源就好了,這個人可以和穆修遠一起,他不能放權給穆修遠一個人,那樣太危險,如果能有一個人與穆修遠勢均力敵,他再放權給這兩個人,讓他們和戚源抗衡,就是最好的打算。

從哪兒找這樣一個人呢?皇帝思索着。

彷彿上天聽到了他的心聲,半月後,會試在京城結束,舉人之中出了一名絕才。如今的考試不僅僅考得是八股文章,還有政事洞見與為人品行,而一個人在會試里遙遙領先,給出了極為出色的答卷。

掌管會試的官員奉皇帝的旨意察看人才已經有幾年了,當年的穆修遠就是他看出來的,前年的顧啟……不說也罷,如今又出了一個,他簡直喜極而泣。

這人必然是能進殿試,而且能以第一名的成績進。但是如果要招攏人才,最佳的不是在他金榜題名風光無限之時,而是就在他羽翼未豐滿時。

皇帝正是打得這樣的心思,所以讓人一開始就將有潛力的人告訴他,他才能提前收到乾乾淨淨的人才,越早,這人才越不會與京城的任何一方勢力扯上關係。

會試的名單送到了皇帝的桌上,第一名用硃筆圈了出來。

會元:沈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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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件事要說

1.皇帝的名字改了,改為姜熠。

2.我要參加公司的崗前培訓啦,從早到晚連軸轉,30日後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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