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

挨打

季昭流連花樓的事情最終傳入了季家主的耳里,季家主勃然大怒,罵他小小年紀就不學好,竟流連那些煙花柳地。正逢上季家老太太去寺廟還願去了,季昭失去了庇護,只有個親娘一旁勸着。奈何季家主是個孝子,卻不是個妻管嚴,夫人的求情完全阻止不了他的怒火滔滔。

季昭躲了又躲,沒躲開一棍,頓時疼得直咧嘴。

季家主冷哼一聲,“你們都把他按住了!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訓他!都是平日裏太過疏於管教,看這混賬都被溺愛成什麼樣子了!”

滿府的下人手忙腳亂,一邊聽着家主的吩咐去抓季昭,一邊又怕傷到少爺不敢用全力。

季昭躥到窗戶邊兒,“明明是你天天就知道賺錢才沒空管我的!”

“好你個小混賬,還怪起你爹來了!看我不打死你!”

“你打啊,”季昭梗直了脖子,無畏無懼,“能打死我你就打啊。”

季家主被氣得肝疼,如果怒火能成形,那他現在腦門上一定都燒起火來了。

季夫人在一旁焦急不已,她知道自家兒子總惹禍,平日裏也沒報太大期望,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過一生就知足了。可是這次老季是真的生氣了,唉……昭兒也是!才這麼大就學着那些人上花樓!真是太胡鬧了。

埋怨是真埋怨,但心疼也是真心疼,季夫人吩咐丫鬟趕快去將季老夫人請回來。

季昭的貼身侍從見情況不妙,從季府偷溜出來去了張府。

沈清如聽他將事情說了一通,連忙去找張知衡。張知衡在溫書,聽完后他思索了片刻,又重新拿起了書。

沈清如懵了,“知衡?你不去幫忙嗎?季昭都快被他爹打死了。”

“季家主下手知道輕重,再說還有季老夫人,季昭不會有大礙的。而且季昭此舉確實不妥,應該好好勸他改過。”

張知衡淡淡道,之前他雖與季昭和好,但從心底里是不贊同對方的做法的。花樓不是正經之地,季昭或許只是玩心重,但到底不妥。

如今讓季家主打消他這一想法或許還是好事。

季昭的小廝急了,“張公子,不能啊!今兒個老夫人去寺廟還願去了,怕是沒個一天趕不回來呀,照老爺這態度,少爺要遭殃的啊。”

沈清如咬咬牙,正要將秋雨的事情告訴張知衡,卻聽下人前來稟報有人在府外找張知衡。

“何人?”

“是個戴着帷帽的姑娘,她自稱秋雨,說是要找二少爺談談關於季少爺的事情。”

沈清如驚訝,“是秋雨姑娘?”

張知衡瞥了他一眼,心思微轉便知曉了秋雨的身份,他擺了擺手準備讓下人回絕。沈清如卻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笑眯眯地對下人說,“還不快請秋雨姑娘進來。”

張知衡皺眉,張府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他看向沈清如,卻見沈清如扯了扯他的袖子,“知衡,你就聽聽秋雨姑娘怎麼說嘛,我保證她說的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下人等着張知衡的吩咐。

張知衡擰眉,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沈清如。

秋雨被帶進后,就見到了張知衡和沈清如兩人,她認得出沈清如,便知曉他身旁的就是張知衡了。

秋雨掀開帷帳,眼裏淚水漣漣,“張公子。”

她跪伏在地,行了一個大禮,“求公子救救季公子吧!”

張知衡:“季昭的事情自然有季府管教,你一個外人有什麼好摻合的?”

秋雨抬頭,任眼角的淚水劃過,“季公子於小女有大恩,小女不忍他被張公子誤會至今。”

“你什麼意思?”

“張公子可還記得之前與季公子起爭執一事?”

張知衡沉下臉來,“若是臨煙閣一事不必再提。”

“張公子,其實季公子並非是貪圖享樂,他一心是為著您的啊!”

“胡言亂語!”

秋雨擦了擦眼淚,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末了,她嘆息道,“季公子始終記掛着張公子的身體,只是害怕再惹您生氣,所以才未曾再提起此事。他最是討厭解釋,如今小女也是無法,季公子因小女受罰,即便冒了被他厭棄的風險,小女也要將真相告訴張公子。”

張知衡看了她半晌,不知在思考些什麼,他讓下人將秋雨扶起來。

“他是如何知道我失眠的?”

“公子提過一次,季公子便記在心裏了。”

原來如此。

張知衡心裏頓時五味雜陳,他本以為季昭是孩子心性,卻沒想到一切是因為他。

季昭的小廝見張知衡神情有所鬆動,又加了把火,“張少爺,我家老爺上次就將少爺打得卧床三日,今兒個瞧老爺臉色比上次還不好,少爺怕是討不了好果子吃。”

沈清如連連點頭,“是啊是啊,上次季昭躺了三天走路都還是一瘸一拐的。”

張知衡眸色沉沉,甩袖便匆匆往門口去,“走,去季府。”

季昭的小廝頓時打起了精神,趕到前方帶路。

沈清如看着秋雨,遞去一方帕子,秋雨連聲道謝,接了帕子擦着眼角,她愁苦的面容此時才放鬆下來。

“秋雨姑娘要一起去看看嗎?”

秋雨苦笑一聲,“我就不去了,畢竟我身份不妥,若是讓季府的人發現怕是會給季公子帶去麻煩。”

“那秋雨姑娘保重身體,改日我會帶季昭去道謝的,辛苦姑娘跑一趟了。”

“這是我理應做的,”秋雨垂下頭,“道謝就不必了,今日後怕是再難相見。”

她抬起頭,望見沈清如疑惑的神情,失笑,“沈公子,您真不像個京城人。”

沈清如:我確實不是啊。

“京城如今已是暗潮湧動,遑論四大世家,即使是尋常有幾分勢力的人家,一舉一動都需萬分注意。季公子身份特殊,已經放肆很久,季家主也任由着,但也到了他該成長的時候了。”

秋雨溫柔地笑着,“能陪伴他至今,已是幸運,秋雨不敢再有奢求。”

沈清如似懂非懂。

因為急着去季府,他只能匆匆告別秋雨。

沈清如緊趕慢趕,終於在季府門口趕上了張知衡。季昭的小廝探了下正門的情況,帶着他們從側門進去。

“正門要通報,老爺氣急了是直接不管送客的,我們從側門直接進去就好了。”

幾人剛進府沒多久,就聽到噼里啪啦各種聲音,下人的追趕聲和季家主氣急敗壞的怒吼,甚至還有狗吠聲,真是雞飛狗跳。

沈清如驚奇地盯着眼前的場景,忍不住感嘆,這季府和張府還真是兩個極端,一個極鬧一個極靜。

季昭的小廝大喊,“老爺!老爺——張家張少爺來找——”

“讓他回去!不見客!”季家主頭也沒回。

果然是一心要教訓季昭。

“老爺!張少爺現在就在這兒呢。”

季家主黑着臉看過來,他瞧了眼張知衡和沈清如,又瞧了眼已經低頭不吭聲的小廝,心裏對他的小心思了如指掌。

“長本事了,跟小兔崽子後頭學會走後門了。”

小廝討好得笑笑,季家主一怒,“你給我去將那小兔崽子抓住,我就在張家公子的面前好好審問他,看他到底丟不丟臉!”

季昭聽到張知衡來了,早就從屋頂上跳了下來,下面的一眾下人被他嚇得半死。

季家主恨鐵不成鋼,“你看看你!成日裏和張知衡在一起都不學好,真是白瞎你那個還算靈光的腦子。”

季昭白了他一眼,“靈光?是能給你賺錢吧。”

季家主氣得拿起手邊的杖子,卻見季昭靈活地躲避到了沈清如身後。

沈清如:……等,等等!

幸好張知衡擋在了他面前,季家主只好收了杖,“張小公子,老夫知道你跟犬子關係好,但是你看,這是家事,張小公子可否讓開一步?”

張知衡:“季昭是晚輩的朋友,若是他有錯,晚輩也有錯,是晚輩沒能教導好他。”

季家主氣得吹了吹鬍子,不再多禮,“走開!老子教訓自家兒子要你廢什麼話?”

這語氣變得真夠快的。

張知衡見季家主不聽勸,考慮片刻決定如實道來。

沈清如卻插了一句,“季老爺,您誤會季昭了,他去花樓不是沉醉於風花雪月,而是學習啊!”

季家主一愣,手裏的木杖也放低了下來。

“你說啥?”

難道氣得出現幻聽了?

沈清如表情極其誠懇地看着他,似是豁出去一般,“一直以來季昭都有苦衷啊!”

“他到處惹事生非,全京城都知道他貪圖玩樂不務正業,其實他是為了掩蓋他一直用功讀書的事實啊。他之所以流連花樓是因為花樓是最好用來遮蔽的場所,這段時間,我們一直都在花樓雅間裏面交流問題,不信你問問張知衡。”

張知衡面對季家主懷疑的目光,默然地點了點頭。

季家主糊塗了,他望了眼沈清如,又望了眼張知衡,最後看向季昭。

“不對!學習有什麼好掩蓋的?”

沈清如:“季家如今經商已多年,季昭擔心他讀書會惹您心裏不快,畢竟按照您的想法,他以後是要經商的,這段時間他都已經漸漸將興趣轉向研究算術和管理店鋪上面了。”

季家主不大相信,但又抱着一絲可能性。

他看向季昭。

季昭抬着下巴,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若在以往,他定是覺得季昭是在挑釁他的威嚴,可現在卻突然看出一種莫名的委屈和口是心非來。

季家主遲疑了,難不成他真的錯怪這混賬了?

張知衡頂着沈清如頻頻遞來的眼色,只好開口,“季昭心地純良,天資聰慧,季家主大可放心。”

季家主連連點頭,“這小子腦子是聰明的,我知道,隨了我年輕時候啊。”

他幽幽嘆了口氣,終於將木杖放下。

“也是,也是,跟張家人在一起久了,難免想去讀書,”季家主有些發愁,“可現在季家是在經商了,唉,世事難料啊。”

他說著說著,季夫人也看準時機過來安慰他,一邊安慰一邊扶着他進屋去。季昭知道這下子是沒事了,興奮地拍了拍沈清如的肩。

“行啊你小子!”

沈清如:“做戲要做全套,也就是說有些書你要買。”

“沒問題!”不就是書嘛,他啥都缺就是不缺錢。

“有些內容你也要真的讀一讀,最好背下來。”

季昭傻了。

張知衡微笑道,“沒事,以後我教你。”

季昭更傻了,他求助地看向沈清如,幾乎忘記了這才是罪魁禍首。

沈清如笑眯眯地看着他,“多好的機會啊,季昭你可別錯過了。”

季昭:……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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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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