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盛世看唐子朝的眼神充滿憐惜。
這人長得比自己嫩，真實性格明明又白又軟，還得為了凹人設在大眾面前裝出副高冷深沉的攻樣，真是難為他了。
自己的話，也沒談過正經戀愛，唯獨確定自己喜歡男人，在上面在下面好像都能接受。
兩人沒聊過位置的事，只不過之前唐子朝氣勢太盛，盛世自然而然地將他當做1號。
但如果唐子朝是0，家裏有個會做飯會賣萌的老婆似乎也不賴？
雖然愛作妖了點，神經病了點，也可以當做另類萌點嘛。
盛世這麼一想，突然覺得什麼男神幻滅都不是事了。
盛世挺起胸膛，恍惚間有了種一家之主的豪邁氣魄，沖唐子朝招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沙發：“過來。”
唐子朝嗷的一聲就沖了過去，跟盛世擠到一張單座里，一點都不見外地抱住盛世肩膀蹭。
口中道：“老婆，你終於發現我的可愛了？”
過去這幾天，盛世對他的嫌棄不言自明，這還是他頭一次主動讓自己接近。
唐子朝幸福地不得了，眼都笑眯了縫。
盛世越看唐子朝越覺得他受，琢磨了一下，溫柔道：“是挺可愛的。你覺得我們換一下稱呼怎麼樣？以後你叫我老攻？”
唐子朝詫異地眨了眨眼，片刻后恍然大悟：“老婆你想玩換位play？”
盛世：？
唐子朝嬌羞地把頭埋進盛世頸窩裏：“人家是純1誒……但老婆想玩，我也可以陪你過過嘴癮啦……”
盛世：？？？
盛世大怒：“滾！”
你特么哪來的臉跟我說你純1？！天底下的1號都像你這樣，要我們0號幹啥？扛沙包碎大石嗎？！
呸，我不是0號，我還沒啪過，鬼知道我是0是1。
盛世就是覺得，對唐子朝他受不起。各種意義上的受不起。
被盛世推開的唐子朝委屈控訴：“老婆你剛剛還說人家可愛，你怎麼變臉這麼快！”
盛世呵呵。
鬧了一通，最後以唐子朝縮回沙發角落告終。
他剛一縮下門鈴聲就響了，陸子野來得還挺快。
這座別墅坐落T市郊區，是盛世結婚後才從顧天遠那裏拿回來的房產，距離市中心半小時車程。陸子野約莫是一發現不對勁就直接殺過來了，估計還是飆車來的。
陸子野是月明集團的王牌經紀人。勿論是發掘唐子朝一手捧成影帝，亦或是一路跟隨月明老總顧天遠打下娛樂圈的半壁江山，這一切都足以讓他成為業內獨一無二的傳奇。
觀其外貌，俊逸瀟洒，絲毫看不出來三十多歲的年紀，身高大概一米八零，身形偏瘦，架着副金絲眼鏡，舉手投足間氣場十足，是個不好糊弄的角色。
陸子野輕車熟路地在沙發當中坐下，也不說話，只將手裏的一摞文件往茶几上那麼一扔——
悶悶一聲，明明茶几擦得鋥亮，盛世卻彷彿看見煙塵四起。
陸子野眼都不抬：“據說我過來的路上輿論二次發酵，跟某人的騷操作有關，先給我個解釋？”
盛世還挺心虛的。
發完微博后的評論他粗略掃了掃，那叫一個不堪入目，不少讓他這種滿口污言穢語的垃圾藝人滾出娛樂圈的，還有人先一步控訴他網暴。
他差不多算是仗糊行兇，壓根沒把自己當公眾人物，懟黑粉么，一衝動就懟了，哪記得善後的事。
他弱弱張口：“我是因為……”
話沒說完，陸子野便壓了壓手，目光轉向唐子朝，銳利道：“我說的不是你。”
盛世順着他目光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唐子朝已經一改逗比氣質，這會坐得筆挺，賊有格調，慢悠悠開口：“點個贊表態而已。”
盛世：！！！
他錯過了什麼？唐子朝怎麼忽然變回男神了？！
卧槽，那半眯的眼睛，那生人勿近的冷傲表情，那淡定自若的語氣，我可以！
呸，可以個屁，誰知道他又發什麼神經。
對唐子朝，盛世都快PTSD了。
陸子野瞬間頭痛，揉了揉太陽穴：“唐老師，你跟着鬧什麼？”
唐老師不認為自己在鬧，唐老師認為自己維護配偶順理成章，並且對陸子野的態度不屑一顧。
唐子朝雙手環胸，微微後仰，冷淡道：“我們已經結婚，夫夫一體，罵他就是罵我。”
陸子野頭上爆出兩根青筋，差點就要吼“明明是盛世罵別人不是別人罵盛世好吧”，轉念一想，估計在唐子朝的邏輯里，別人罵盛世和盛世罵別人是一回事，反正他都要護短助陣。硬生生忍住了沒吼，換了個委婉的措辭勸道：“你新電影下周就上映了，這時候出這種事對票房不利。”
在微博上跳的最狠的都是唐子朝的粉絲，盛世掛的那幾個裏還有一個是唐子朝某後援會的大粉，唐子朝點個贊看似小事，其實無異於正主趕客。
唐子朝一點都不在乎，雲淡風輕道：“我不是流量小鮮肉，電影是靠故事打動觀眾，不是靠吹捧。”
他對粉絲的態度始終如一，粉他他很感謝。他可以承擔公眾人物的模範責任，但這並不意味着在此之外他會順着粉絲喜好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
所以唐子朝入圈十年從來沒養過職粉，所有後援會都是散粉自發組織，團隊更不會在商業行為上引導粉絲消費。別說媚粉了，唐子朝還親自下場罵哭過一個不好好複習刷他電影的高中女生。算是粉圈生態里的一股泥石流。
也是他有底氣，獎項加身國民度又高，近幾年出道的新人可不敢這麼玩。
陸子野氣道：“那你也要為盛世考慮，群眾有逆反心理，你越幫他，別人只會越嘲他。我提醒一句，顧總只給了他一年時間，一年之內他如果站不住腳，月明不會再給他資源。”
唐子朝無所謂：“如果那時候他還想當演員，我給他砸。”
陸子野：……
行，他沒話說了。
盛世在一邊聽着，心裏莫名暖融融的。
雖然唐子朝戲精還不靠譜，但這種時候，他眼瞎了才看不出來唐子朝在維護自己。
而且資源是想給就給的么，不止要人脈還要大量的財力。唐子朝他還不了解？小氣的要死，買東西全上拼夕夕，這樣的人，居然能說出給他砸資源的話。
他對他，是真的很好。
盛世組織了一下語言：“陸哥，我有個想法，要不就出個道歉聲明說是我拿唐……拿子朝手機點的贊，我公開罵人確實不對。”
他十八歲以後幾乎沒有故意說過謊，這話自然說的磕磕絆絆。
但他雖然糊，到底也算公眾人物，造成惡劣影響不能推諉，有錯就要承擔。
應該換小號的。盛世想。
唐子朝皺眉看向他，滿眼我這麼幫你懟人你居然還想撒謊背鍋的譴責。
說好的不騙人呢？
有男神光環在，這眼神看得盛世好險沒遭住。
陸子野倒是若有所思：“一個人落水的確比兩個都淹了好。不過也不用道歉，不是什麼大事。”
陸子野不愧是王牌經紀人，轉瞬間已經有了計劃雛形。他無視唐子朝滿臉不贊同，慢慢道：“我們給你梳理新人設時考慮過耿直設定，倒是可以先樹立起來。這次事件也不全是你的錯，站在感性角度上，對面先挑事，你護粉無可指摘。而且你跟唐老師已經結婚，雖然事業分開發展更理智，但各方面都切割反而不真實……這樣，不用你親自下場，我這邊營銷號放出風聲，讓路人自己論斷，人總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條方案只是常規操作，不算抹黑盛世的石錘，以後也好解釋，唐子朝勉強能接受。
陸子野很快進入工作狀態，一點也不尷尬地撿回之前摔在茶几上的文件，邊翻邊道：“你之前簽的那個破公司我就不說了，你也清楚，急着變現的結果就是把你的路人好感度全部磨光，你現在最緊要的是提升好感度。接戲短時間內不考慮，先看看這個綜藝。”
陸子野從文件里挑揀出一份遞給盛世，盛世接過來匆匆掃了眼，登時頭皮發麻：“《舊友新鄰》？”
這是檔極火的真人綜藝，盛世還追過，由節目組邀請五位嘉賓進駐社區或鄉村，幫助居委會或村委會解決鄰居間各種困難矛盾。這季節目採用最新潮的二十四小時直播形式，再剪出精彩部分在衛視分期播放，意外太多，幾乎沒有劇本施展餘地，看點就是嘉賓臨場表現。
盛世自認情商不高，很是發憷：“我不合適吧？而且這節目請的不都是當紅嘉賓么？”
陸子野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專業對口，你不合適誰合適？黑紅也是紅，你都跟唐老師結了婚，還以為自己只是個糊咖？而且節目資方有月明，請誰不過一句話的事。”
專業對口。
盛世學的社會工作專業，本碩連讀只花了五年，畢業后卻當了演員，他自問是有些愧對初心的，沒對外宣揚過，這會聽陸子野報出來，不免有些驚訝。
想一想便明白了，顧天遠花了那麼多心思把他買到月明，這些細節怎麼可能不對陸子野講。
見他猶豫，陸子野冷冷哼了聲：“大少爺，你想清楚，娛樂圈可不是交朋友的地方。你要想讓觀眾接受你，不能指望別人主動來了解你，只能你自己向別人展現。不願意去也行，那就齣劇出作品，問題是你的演技你自己心裏沒數？或者我跟顧總打個申請，你捐個樓公益洗白去。”
盛世給他說的耳朵都紅了。
“別……”盛世嘆氣，“我去吧。”
公益洗白這條路他不可能走的，一旦帶上功利心，過去那些年他啃方便麵辛辛苦苦付出的都成什麼了？
陸子野見他答應，表情緩和不少，說了些要做的準備，又跟唐子朝聊了幾句工作便走了，來去匆匆，桌上的茶都還在冒熱氣，他是一口沒喝。
人一走，盛世就癱坐在沙發上出神，恍恍惚惚問唐子朝：“你說，我會不會搞砸啊？”
回答他的是唐子朝響亮的一啵，幾乎都將盛世右臉嘬麻了，“老婆你這麼棒，怎麼可能搞砸。加油！看好你喲！”
盛世一僵。
得，沒有外人，男神又變回逗比了。
盛世心情放鬆了些，抹了把臉上口水，誠心實意稱讚道：“我要有你這演技，什麼劇不能演。”
唐子朝沒聽出來這句是批判，反倒是被誇了很高興，笑眯眯地抱着盛世蹭了下，“想學？我教你啊。”
他說來就來，往後一躺，就勢開始介紹起教學背景：“我現在是吃了毒蘋果死掉的白雪王子，你是路過的精靈公主，有特殊癖好，被我吸引，見四下無人想對我這樣那樣，然後你開始脫我衣服把我@#￥%……”
“來，從親我開始，放開點。”
唐子朝閉上眼睛，滿懷期待地撅起嘴，越湊越近。
盛世：……
盛世忍無可忍，黑着臉伸手給他按開了。
我可去你的特殊癖好！別以為我聽不懂你給我設定的什麼變態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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