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有個休息室
“我回來了。”白頌拎着滿滿當當的購物袋,手心都被勒出來兩道紅印。
要是之前,在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童瑤一定會第一時間迎出來接過購物袋,然後再抱着自己親一口。
而現在,一進門就像是突然打開了冰箱,一陣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白頌換了鞋,將購物袋送去廚房,看到本應該在廚房忙的熱火朝天的童瑤面無表情地坐在客廳,身上還繫着那條買廚具送的粉色花邊圍裙。
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白頌心裏還是咯噔一下。
憤怒爆表的童瑤不是一般地可怕呀。
廚房在客廳的另一端,白頌穿過客廳的時候,房間裏一片安靜,空氣彷彿都靜止了,氣氛顯得尤為詭異。
白頌走着走着忽然就有些慫,其實漸漸低了下去。
童瑤感受到了,盯着她心虛的側臉,緩緩開口道:“怎麼買了這麼久,我之前不是說等着醬油炒飯呢?”她神情平靜,就像是暴風雨前的黎明。
黑暗中的平靜更是讓人膽戰心驚。
她聲音低沉,銳利的眼神就像是鷹隼的尖爪,一下子抓住了白頌的心。
白頌一口氣提上來,然後就有些喘不過氣了。
好半晌,白頌才慢慢開口,聲音像是水面的漣漪,一盪一盪的:“有什麼好等的,又不是一定要吃醬油炒飯,隨便做點別的就行了,我遇到個熟人,聊了會天。”
童瑤忽然站了起來,雖然距離遠,但她居高臨下的眼神讓白頌的呼吸都滯住了:“熟人?難道不是看上的人?嗯?”
略微上揚的尾音本應該是綿軟引人入勝的,但這裏卻像是勾魂的鎖鏈,狠狠勒住了白頌的脖子。
白頌喉嚨動了動,吞了吞口水,艱澀開口:“你都知道了?”
童瑤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知道什麼?”
眼神就像是釘子似的,牢牢將白頌定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她就像是運轉失靈的機械人,咔噠咔噠地生硬地轉過脖子,錯開童瑤逼人的視線,漫不經心說道:“你都知道了?好吧,是我對不起你。”
她認錯極快,但眼眸中一點歉意都沒有。
白頌聳了聳肩,對於被抓姦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童瑤雙手死死攥着拳頭,看着她古井無波的眼眸和甚至可以稱得上有些輕鬆的表情,心裏血流成河。
因為不喜歡,所以不在乎。
童瑤上前一步:“對不起我?”
周遭的空氣都被擠出去了,白頌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壓制,要是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撐不住直接癱坐在地上的。
她隱隱着急,勉強地念着台詞:“是,我只是想跟你玩玩,沒想到你竟然是認真的,等我想抽身的時候你已經跟家裏鬧僵了。”
童瑤的氣勢毫不收斂地壓榨着自己,就好像細細密密的針高速扎在身上,白頌皮膚生疼,肌肉不自覺緊繃起來,聲音也啞了下來。
她略點了點頭,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說法似的:“童瑤,早知道你這麼純情,我就不招惹你了,不過我也夠意思了,管你吃管你住這麼長時間。”
“幸好你爸媽說過,只要你肯回去,你以前的那些他們都會翻篇的,不然我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嘟嘟囔囔地抱怨,“吃住我倒是無所謂,只是這都幾個月了,你老睡我一個人,你不膩嗎?”
童瑤看着白頌不耐煩的眼神,恨不得衝上去抓住她的肩膀歇斯底里質問!
她們在一起不過四個月,難道這麼快就膩了嗎?
但良好的教養讓童瑤忍住了,她壓下翻滾到喉頭的苦澀:“你對我,膩味了?”
“都四個月了。”白頌皺眉,臉上滿是真誠的不解,“就算是天仙,吃一兩次也就夠了,更何況關了燈還不都一樣,你每次也就那點花樣……”
她眯了眯眼睛,雖然沒說,但童瑤猜的出來。
她想找一個能玩的出新鮮花樣的。
童謠的眼神陰測測的,白頌后脖子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涼意。
她實在承受不住了,嘴上說著沉死了沉死了,趕忙躲進了廚房。
白頌:【啊啊啊!!!我感覺童瑤要炸!】
系統則是一臉痛心:【你能不能敬業點!劇本上那麼大的提示詞你看不見嗎?嫌惡,冷嘲熱諷,恨不得甩開狗皮膏藥一般……你是瞎了還是不認人字!】
白頌使勁撓着頭:【我倒是敢,我跟你說,我嚴重懷疑,但凡我露出一丁點嫌惡的表情,童瑤一定會拿着菜刀把我剁成肉醬包餃子一口一口塞下去的。】
系統:【……】這慫貨,這任務吃棗藥丸。
雖然感染力和表現力都非常欠缺,但也沒有機會讓白頌再來一條,希望對手能自己入戲。
白頌在廚房裏磨蹭了好久,還是系統催的不行了,才慢吞吞地挪出了廚房。
*****
剛一出現,一道黑影撲過來,白頌猝不及防,直接被壓在了牆上。
童瑤緊緊箍着她,腦袋埋在她的頸窩。
白頌看不見她的表情,但聽見她的聲音暗啞低沉,像是帶了哭腔。
“頌頌,我愛你,別離開我好不好,我發誓,我一定會成功,一定會讓你過上……”
童瑤啃咬着她的脖子,一隻手摟住她的後背,另一隻手熟練地撩開白頌的衛衣下擺。
白頌身子僵了一瞬,慢慢地,手搭在她的後背。
童瑤的氣息顯而易見活躍了幾分,她甚至感受到了童瑤欣喜若狂的情緒。
但白頌緩緩嘆了一口氣,按住了那隻不安分的手:“童瑤,你怎麼還是不明白,我根本不是因為你離開童家才不愛你的,我本來就不愛你,我只是想睡你。”
懷裏的身子頓時僵硬。
白頌繼續在她心坎上插刀:“睡到了就算完了,要不是你搞後面那一出,咱倆早就應該分開的了。”
童瑤的手臂就像是鐵鉗,死死抱着她:“你想睡我,我給你睡,你想怎麼睡怎麼睡,頌頌,只要你不離開我……”
“可是我已經睡膩了。”白頌打了個比方,“油條雞蛋每天都吃的話,雖然能飽腹,但時間長了就沒什麼新鮮感和期待感,不餓的時候不想吃,餓的時候嘴裏吃着它但其實心裏早就在想其它的吃的了。童瑤,就算是再好吃的東西,也有吃傷的那一天。”
她推了一把童謠的肩膀,對方抱得很緊,根本推不開。
白頌皺着眉,狠狠推了一把,總算是從她懷裏掙脫出來了。
白頌整理着自己被弄亂的衣服,說道:“對不起,我現在看着豆漿油條,都沒什麼胃口了。”
童瑤瞳孔驟縮,眼裏水光泛濫,但最終還是沒有一滴眼淚落下來。
白頌最後拉了拉衣擺:轉身之前看了一眼童瑤“是我對不住你,老你爸媽擔心也不是個意思,你還是儘早回去吧。”
她回了客房。
自尊心那麼強的童瑤,今晚肯定不會抹下臉皮繼續賴在這裏不走的。
之前兩人都住在卧室,童瑤後來置辦的東西也都在那邊,所以白頌給她留下收拾的空間,自己先去睡了。
又完成一個小階段劇情的白頌心情不錯,進門之後特地反鎖了個門,摸出早就準備好的零食PAD,盤腿坐在地上,調整了一下姿勢靠在身後的沙發上,打開零食袋子放在一邊,抱起軟綿綿的半身高的海綿寶寶撐着下巴,開始追劇。
全然不知外面的童瑤,心情跌跌宕宕,最後直接墜入了深淵。
她眼眸通紅地盯着緊閉的房門,恨不得一把斧頭將這裏整個劈了!
她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身子也在不斷顫抖,有點像是要發羊癲瘋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童瑤終於鎮定下來,眼淚無聲地劃過臉頰,墜在下巴上。
童瑤抬起手背蹭了蹭,什麼東西都沒帶,只摸了摸身上有些髒的彷彿還帶着飯菜餘溫的圍裙,最後還是解下來隨手掛在了角落的衣帽架上,離開了這間她住了四個月零十天的公寓。
夜幕降臨,車水馬龍。
童瑤出來也沒帶手機和錢包,甚至拖鞋都沒換。
她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看着身邊來來回回過往的各式各樣的人們,也看路上走走停停的車輛,腦袋裏卻一片空空,什麼都沒想。
已經入秋了,童瑤出來時沒穿外套,夜風透過毛衣的孔洞直往裏面鑽,她搓了搓胳膊,有些累了,不想走了。
她環視了一圈,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走到了附近的廣場,洗腦的音樂在耳邊炸開,看過去是好多阿姨穿着統一的百褶毛裙在跳廣場舞。
童瑤站了一會,想回家了。
回童家。
可是童家在距離這裏有兩個小時車程的郊區,還是半山腰上。
她沒車,沒手機,沒錢,也沒能找的朋友,根本回不去。
就在酸澀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眼看着就要留下來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拖着哭腔的顫巍巍的聲音。
“瑤瑤。”
童瑤一頓,慢慢轉身,看着四個月卻像是過了四年的母親,張張嘴,無聲地叫道:“媽媽。”
“哎,瑤瑤!”童媽媽快步走過去,一把抱住童瑤,母女倆眼淚登時忍不住,比賽似的落下來。
還是童爸爸趕忙先分開兩人:“行了行了,女兒冷的都打哆嗦了,先去車上吧。”
“是是是,先去車上吧。”童媽媽慌亂抹掉臉上的眼淚,抓着童瑤的胳膊往車那邊走,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瘦了,這怎麼穿這麼單薄,都入秋了,還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童瑤看着聽着童媽媽的嘮嘮叨叨,看着童媽媽童爸爸眼角的細紋以及上翹的嘴角,她終於展露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靜靜地有着自己被他們拉着走。
臨上車的時候,童瑤一隻腳都已經踩在車上了,她又回頭看了一眼。
童媽媽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像是怕她臨時下車逃跑似的,緊張地問道:“怎麼了?”
童瑤頓了頓,搖搖頭:“沒什麼。”透過關門的那道縫隙,她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廣場,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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