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蓁玉氣得使勁兒剜了一眼沈霽，沈霽卻無辜又茫然地看向老師，又惹得林如海大叫不孝女的名字。

“林蓁玉，你給我老實點！”

“唉”蓁玉嘆了一口氣。

明明凡間樂子挺多，可惜，她這趟下來，托生的身份不對，成了書香門第養在深閨的小姐。

只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頭樂子再多，跟她都沒關係。

好容易找到些品種豐富的話本子，明明挺好看的，偏偏親爹不讓看。

她真是太難了！

林如海見她不老實認錯，還敢走神，更是生氣。

“林蓁玉，你老實交代，又從哪裏偷渡出來的話本子？”

之所以用的“又”，那是因為蓁玉有過被抓住的前科，不過那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後來，蓁玉學得特別機靈，再沒被林如海抓住過，林如海便以為女兒已經改邪歸正。

誰知，今兒又來這麼一遭。

蓁玉哀怨地瞥了親爹一眼，不吱聲。

“林蓁玉，你那是什麼眼神？”

蓁玉立馬控訴道：“爹你變了！”

“你以前從來不凶我的，現在你對我這麼凶，還吼我，還搶我話本子，你再不是我親爹了！”

蓁玉憋了許久一直沒憋出眼淚來，只好把頭一低，伏在桌上裝哭。

林如海眉心突突地跳，這姑娘說的這叫什麼話？

什麼叫不是她親爹？

他要不是她親爹，那誰是她親爹？

“呸呸呸”林如海差點兒叫這倒霉閨女給帶跑偏了，怎麼就弄到親爹不親爹的問題上了。

他就是親爹，毋庸置疑好嘛！

那邊，倒霉小閨女林蓁玉還在裝哭，邊哭邊唱：

“小白菜呀，地里黃呀，三兩歲呀，沒了娘啊！”

林如海手抵着眉心，腦殼疼疼，他要支撐不住了。

躲在一旁看戲的沈霽快要叫這姑娘給笑死了，還不忘繼續添把火，往火上再澆點油，對蓁玉“情真意切”道：

“蓁妹妹，快別亂說，我作證你真的是老師的親閨女，瞧你把老師氣的。”

“再說老師很疼你的，他語氣是凶了點，但是還不是你看話本子把老師氣的，他其實就是想要教導你。”

蓁玉哭聲斷了一下：“你一個不過比我大兩歲的小屁孩，作的哪門子證？可把你能耐壞了！”

林如海卻叫沈霽的話提醒起來話本子這事，又開始讓蓁玉老實交代，話本子究竟是從哪偷渡來的？

誰幫忙偷渡的？

從哪裏偷渡來的？

這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直逼要害，這要是叫她爹給問出來了，斷了貨源，她往後還有啥樂趣？

蓁玉打定主意，死活都不能交代，便顧左右而言他，又挑親爹的毛病躲避。

只見她一張小臉故作委屈的不行的樣子，語氣抽抽噎噎：

“爹你就是不疼我了，不喜歡我了，所以這才故意挑我毛病！”

“你是不是想娶後娘了？明明以前我也這樣，你都沒這麼凶的。”

林如海頭又開始疼了。

他對蓁玉的態度確實有變化這是事實。

那是因為蓁玉早些年身子骨一直太差，那會兒女兒柔柔弱弱可可憐人，他哪裏捨得對女兒狠心管教？

現在情況變了很多。

首先，蓁玉她身體好了很多。

其次，女兒長大了，要求跟小時候自然不一樣。

尤其她本來就沒了母親，旁人對她眼光更挑剔，相應的林如海對閨女自然也要更加嚴厲。

“你就不能跟你姐姐學學，靜下心來看看好書，學學作詩，練練字，再不濟彈彈琴也可啊。”

說起黛玉這個女兒，林如海是真的驕傲極了。

當初賈雨村自請求去后，林如海便沒再找先生，索性把三個孩子放在一塊教了。

也由此發現黛玉於詩書一道頗有靈性，叫他大喜，更加用心教導。

如今黛玉於詩作上已經能夠翻古出新，有自己的風格了。

這也叫林如海每每大憾，嘆息黛玉不是男兒身，否則，何愁林家後繼無人？

蓁玉聽林如海誇黛玉數落自己也不生氣，反而與有榮焉，笑嘻嘻地道：

“姐姐就是優秀啊，是咱家的驕傲，旁人學也學不來的。”

“再說，驕傲嘛，一個足矣，多了就不值錢了，你說是吧爹？”

林如海：“……”

這個閨女永遠一肚子歪理，叫人又氣又無奈。

算了，知道書的來源是問不出來了，林如海決定之後得叫榮嬤嬤把蓁玉看管地再嚴一些。

“你既不肯說便罷了，書交上來。”

眼見着林如海態度堅決，不肯罷休，蓁玉撇了撇嘴巴。

想着好歹不用把人供出來了，便老老實實地雙手捧着書交給他。

『唉，又被沒收了一本！』

林如海把書收了起來，卻沒放過蓁玉：“罰你把《弟子規》抄寫十遍，三日後交過來。”

說完便抬腳走了，生怕閨女又使法子叫他把懲罰收回。

蓁玉在林如海身後，苦着臉，大聲喊：“爹你好狠的心啊！”

“這麼多遍我肯定得要秉燭達旦，累死我算了。”

“爹你真的捨得嗎？”

“爹—爹—爹—”

蓁玉嘴上“哭訴”，心裏卻在默數“一，二，三，四，五——”

果然，蓁玉數到五時，便見林如海轉身走了回來，冷着一章臉，道：

“不許熬夜，一時抄不完晚個幾日交過來也成。”

蓁玉呵呵笑，就知道他爹心軟。

許是叫蓁玉笑得有些尷尬，林如海拿閨女沒辦法，便把蓁玉的丫頭青詩兇巴巴地訓了一頓：

“你看着姑娘，再不經心，叫管家發賣出去。”

青詩：“……”

說完林如海便走了，腳步飛快。

害蓁玉被罰的罪魁禍首沈霽打添了那把火之後便一直安安靜靜跟在林如海旁邊，這會兒見林如海走了，他便對蓁玉挑釁一笑，跟着離開了。

蓁玉：“……”

“沈師兄你笑得眼睛都快沒了，園子裏路這兩日正在施工，可不平坦，當心別摔坑裏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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