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早戀翻車現場
李斐剛進教室,一把拽住放下書包的胡皓:“喂,聽說了嗎?我們學校昨晚上有兩個人在小樹林行不可描述之事,被校長和周湯圓抓了個正着!”
胡皓,胡大嘴,全班最八卦的男性,不可思議道:“真的假的?兒子騙我!”
“我他媽騙你幹嘛?昨晚小樹林堵了一堆老師,後來又圍在醫務室,聽說人還受傷了。怎麼傷的我特別好奇,你敢說你不好奇?”
升旗儀式的交響曲全校響動,兩人嘰嘰喳喳往操場走,遇到一截小小的女生背影。盧鯉魚打着哈欠,眼中卻精光閃閃,跟幾個女生說著什麼。
李斐揪她的小辮:“昨晚學校出事了知道嗎?有兩個人在小樹林——”
“對!還是兩個男的!據說牆都弄垮了我的媽呀,不堪入目,禽獸不如!”盧鯉魚打開他的手。
“操?倆男的?”李斐新世界大門被打開了:“那我明白他倆怎麼會受傷在醫務室了!是那樣嗎?是我想的那樣嗎?”
走到操場,一路上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列隊了還交頭接耳。
不過1班的人有點不安,為什麼周一老秦的臉色就這麼難看?
升完國旗到了演講時間,附中慣例,每個班派出一位代表輪流承擔演講義務。
這周正好輪到高二1班。
被派出的代表陳塵不急不緩走出隊伍,站到講台上,白校服穿的整齊乾淨,袖口挽到手肘的位置,垂下視線將整片操場掃視一周。
周安石一看見他臉就黑了,欲言又止,恨不得眼睛裏發激光給他轟個挫骨揚灰。
陳塵平靜的展開稿紙,清了清嗓子:“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我是高二1班評選的‘校園之星’陳塵,今天我演講的題目是——《新時代青年要練就過硬本領》。當今時代,風起雲湧……”
底下響起窸窸窣窣的笑聲,他講一段,掌聲便如雷般的響一段,如果底下有花的話這時候都擲花如雨了。
周安石很納悶,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人氣這麼高的學生!
“……以夢為馬,砥礪奮進,方能不負韶華。我的演講到此結束,謝謝大家!”
陳塵鞠躬。
不過按理說他應該迎着掌聲走下演講台,卻還原地杵着。
操場上疑惑地靜候。
周安石已經預感了這狗血的戲劇性。
校長說:“昨天晚上,有兩位同學嚴重違反了校規!今天正好趁着升旗儀式,讓大家聽聽他們的檢討,希望同學們好好的聽,以人為鑒。”
於是眾人眼睜睜看見陳塵從衣服里摸出了另一張紙。
頓了兩秒,念道:“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我是來自高二1班的陳塵,下面是我的檢討書。昨天晚上……”
校領導:“……”
同學們:“……”
陳同學事務很繁忙啊。
一瞬間的驚訝之後,操場上陡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掌聲,哄鬧,歡呼,吶喊,嘶吼。
“塵哥牛批!塵哥是墜叼的!”
班主任們還沒回過神來管這群翻天的皮孩子,因為他們也在看熱鬧。
原來陳塵這天之驕子,附中之光,居然也有公開處刑念檢討的時候。
整片操場上,只有周安石形單影隻而又專心致志地靈魂撕裂——這群學生怎麼回事?暴動嗎?
幸好陳塵沒有誤入歧途搞傳銷!不然估計全校一半學生都得上當!
眼看狂歡無法收場,校領導的臉色也從看好戲轉為了焦慮,陳塵皺眉拍了拍話筒,伴隨着一聲尖嘯——
“別吵。”豎指噓了一聲,“老師要生氣了。”
底下聲響很快偃旗息鼓。
念完,陳塵左跨一步,規規矩矩彎腰鞠躬。
韓深從他背後接上來,摸出一張紙,冷漠無情地接着念檢討。
底下又開始鼓掌尖叫。
聽了這半個多小時的檢討,李斐突然想通個事兒:“敢情昨晚在小樹林裏被抓的是塵哥和這位韓深同學?”
細,思,極,恐。
周安石握着話筒,冷靜半天的聲音還是有點抖:“我為什麼讓這兩位同學上來念檢討,是想讓你們引以為戒!引以為恥!你們呢?在底下歡呼嚎叫什麼?當看演唱會?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剛才演講和檢討佔用的時間過多,這會兒已經打了上課鈴,老秦聽了會兒見是無效內容,大手一揮:“回教室。”
1班這一走,其他班也陸陸續續湧向操場出口,周安石目瞪口呆的拍着話筒:“我說解散了嗎?走什麼走?!”
老秦冷冷的:“停下來幹嘛?兩分鐘,我到教室點遲到。”
1班同學在林道間不要命狂奔起來。
完全被無視的周安石:“……”
第一節課是數學,老秦拎着圓規走進教室,面無表情站了半分鐘,抬手一指:“陳塵,站起來聽課。”
陳塵起身。
老秦手指挪動:“他同桌,也站起來聽課。”
韓深也起身。
全班開始低聲悶笑。
老秦上課時壓根沒看他倆一眼,講完一道雙曲線大題,將粉筆丟在講台上。
“陳塵,去教室外面站着。”
陳塵笑了笑:“為什麼啊?”
“看不慣你行不行。”
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陳同學二話不說拎着數學書和筆記往教室外走。
走了兩步,老秦又平靜道:“他同桌,也出去——打空手?書不帶上?”
走廊上。
清晨的陽光將白瓷磚曬的溫暖,視線里明晃晃一片白。兩條高高瘦瘦的身影靠着長廊,將書隨意搭着。
陳塵低頭整理數學筆記,抬指給韓深的課本勾過來一翻。
嶄新空白,纖塵不染。
給自己的丟過去:“看我的吧。”
韓深還沒來得及拒絕,不怎麼感興趣的翻開書頁,倒是猝不及防驚艷了一把。
陳塵的筆記做的相當周密精細,字符彷如印刷體,弧線圓潤,直線規整,書頁頭尾偶爾還閒情逸緻寫着一首優美小詩。
暖陽下刻字如金。
韓深真沒辦法把他跟昨天那位指使自己砸校長辦公室的神仙聯繫起來。
下節課還是數學課,打了下課鈴老秦專門往後門走了一趟,淡淡道:“你倆不是愛出風頭?讓你們出,今天就別回教室了,在這走廊上給我站一天。”
陳塵覺得這不太人道:“一天會不會太長?”
老秦丟下一句“兩天?三天?挑一個?”,轉身走了。
男生衝出教室圍着陳塵打轉,推搡撞肩,陳塵拖筆在紙上滑出長長一橫,眼帘都沒掠起來,輕聲一嘖。
“別鬧,罰站呢。”
李斐剛想問你倆昨天在幹嘛,被遠處觀望的老秦一個陰森目光嚇得下了樓,買完麵包從小賣部出來,看見一堆人圍在告示欄處指指點點。
“他倆為什麼這麼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血槽要空了!”
“不覺得很詭異嗎?我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兩個男生翻出牆,怎麼把牆翻塌的?還要手拉着手?”
“昨天不是有老師說學校一對情侶私奔?早上陳塵和韓深念了檢討,難不成是這兩位?”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好帥啊好帥啊好帥啊好帥啊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李斐一抬頭,看見個滿臉羞紅的肌肉猛男正嚶嚶嚶直跺腳。
大兄弟,這就誇張了啊。
“……”他擠到人中間,一眼看見他塵哥跟韓深的高清無.碼彩照貼在黑板上,兩人手拉手,背後是一堵垮掉的牆壁。
不知道這個打通報書的老師是不是早上沒睡醒,字兒特小,圖佔了一大半,還開着六級美顏。
圖中兩個人唇紅齒白明眸秀目,異常美麗動人。
塵哥他為何與轉校生那樣親密?
“看什麼看?高中生還這麼八卦,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知不知道!”李斐一把撕下通報書,溜煙跑上了樓,到走廊剛想詢問個中隱情,腳步卻不覺放慢了。
陳塵遞給同桌一支巧樂茲:“吃雪糕嗎?”
韓深:“不吃。”
不愧是不食人間煙火高嶺之花新同學的德行,來了一周,搭理過的同學屈指可數,連塵哥都敢甩臉子。
有一說一,李斐這個真男人也有點怵他。
韓深平時就冷冷清清坐在窗邊,路過時卻明顯感覺周身氣場冷了幾度,嚇的他上周找陳塵扯淡的次數都斷崖式下跌,跌破谷底。
陳塵嗯了一聲,遞過去一瓶礦泉水:“那你喝水。”
隨後拆了包裝,邊咬雪糕邊在卷子上劃線。
李斐吸了口氣,塵哥他為何對轉校生那樣寵溺?
感覺要慌,問題很大。
李斐眼觀鼻鼻觀心悄悄走進教室,從袖子裏摸出高清無.碼彩照,盡情揮灑:“噹噹噹噹!號外號外!塵哥跟新同學手拉手被老師拍到,全校通報批評!”
胡皓從作業中抬起頭來:“批評啥?早戀?”
李斐摸了摸下巴:“……也許?”
十分課,這張彩照傳遍全班,最後落到了老秦手裏。不知道哪個創作欲爆棚的小機靈鬼兒還在彩照上做了手腳,給陳塵和韓深頭上各畫上兩隻兔耳朵,手中間塗了個顆騷氣小紅心,寫着“塵X深給老子鎖死!!!”
老秦立刻揉成團砸進垃圾桶,氣勢洶洶出門,其中一位當事人正斯條慢理吃多買的另一支巧樂茲。
老秦氣得血往天靈蓋涌,快要三花聚頂,一抬手給雪糕搶過丟進了垃圾桶。
陳塵緩緩打出一個“?”
罰站歸罰站,這麼熱的天雪糕都不讓吃?
還有天理嗎?
還有王法嗎?
“站一起聊天?你到前面去,一人一個角,別靠一起!”
太陽升高。
白噪的陽光明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蟬鳴嘶啞拖長,韓深懶洋洋的抻了個攔腰。
“啊啊啊啊啊他姿勢有沒有太可愛!”
韓深被這粗野的嘶吼引得回頭看了一眼。
躲在角落扒着牆偷看的猛男咬緊手指,眼眶濕潤。
韓深:“……”
從第二節課下課起,數不清多少男生女生“有事”從走廊經過,“無意”打量他倆半晌,再笑嘻嘻的飄來飄去。博學樓、智賢樓兩邊走廊今天冒出的腦袋都比以前多幾倍,擠擠挨挨,上趕着看高二1班這兩位走廊上罰站的男生。
都是些什麼妖魔鬼怪天兵天將?
上午最後一節是余捷的物理課,他看老秦也回家帶孩子了,心疼自己課代表,上到最後十分鐘大着膽子走出教室,打算讓這倆孩子進來坐下。
但走廊上空無一人。
余捷發出小草的聲音:“艹。”
食堂。
陳塵正在刷卡點菜:“一份魚香肉絲,糖醋排骨,炒青菜,番茄雞蛋湯,兩份米飯,謝謝阿姨。”
這會兒東食堂還沒幾個人,挑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
韓深坐在椅子上等飯,覺得自己腦子出了點問題。
從昨天起就一直被白衣賢者帶偏。
比如現在提前十分鐘溜到食堂吃飯,周圍坐的全特么是老師,到底圖什麼?
陳塵倒是若無其事的吃飯夾菜,掐着表吃的很快。
手機突然響了,陳塵取出看着屏幕靜了一會,接通輕輕喊:“媽。”
“到機場了?”
“不用提前,晚自習來就行。”
“媽你吃午飯了嗎?”
“真的對不起。”
“晚上見。”
韓深抬頭,他已經給手機揣回了校服口袋,左臉覆著大落地窗的薄光,臉色閃過一瞬的失神,立刻恢復如常。
“我吃好了,先回教室整理上午的筆記,你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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