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街頭鬥毆

2.街頭鬥毆

一塊橡皮擦呈拋物線掉進男生嘴裏。

陳塵戳了下筆蓋:“住嘴。”

叫章鳴的男生掐着嗓子轉了回去。

韓深還沒太回過神,陳塵側過視線看了他一會,說:“別怕,我很儒雅隨和,平易近人。”

“……”

WOC。

下午傾斜的陽光刻入窗戶,在桌面上鍍了一層絨絨的金光,韓深睡意沉沉地趴在桌上,耳邊一聲響。

“體育班那群老粗又裝逼,剛比咱們多了一分,口水都快噴我臉上了,塵哥,晚上一起打球?”

李斐滿頭大汗走來。

陳塵一隻手撐了下頜,懶洋洋地解題,聽見這句話輕聲說:“等我兩分鐘。”

李斐湊到桌面看了看,戲劇性大喊一聲“啊我的眼睛!”,往後退:“又是物理競賽?我服了,哥你這腦子咋轉的,去年數學競賽不已經拿省一了?冬令營邀請你又不去。”

“志不在此。”

“別啊,寫什麼卷子,出去嗨!”

前排章鳴也從書海中拔出視線,一轉頭,背後是冰火兩重天,一邊陳塵跟李斐聊的火熱,一邊新同學面無表情,在大熱天的氛圍里散發出徐徐涼氣。

這位轉校生就很囂張。

剛才葉瑩讓做自我介紹,轉校生上去寫了兩個狗爬似的爛字,目光往教室一掃,眼皮底下一個人都沒放進去,徑直下了講台。

章鳴偷偷跟李斐使眼色:“這羅禿子該不是給別人校霸薅過來了?”

李斐瞟了瞟:“也可能是雙料校草。”

“你猜他學霸學渣?”

“學渣吧,看打扮明顯社會哥。而且穿這雙鞋一萬多,我媽死活不給我買,家裏肯定賊有錢。”

“沒錢能在高二插到咱們班?羅禿子這個貪貨沒有心。”

附中從高二起不收轉校生,主要課程難度大,且自編自選自授,外校生轉來恐怕跟不上,怕耽誤人家前途不是。

不知道砸了多少錢,嘖。

男生將籃球往門框上“咣當”一砸,吆喝着呼朋引伴簇擁陳塵去了球場。

韓深在座位上曲着手指撓了下頭髮,懶洋洋地半閉着雙眼,從抽屜里摸出礦泉水咕咕喝了兩口。

接着看手機,微信停留在上課之前。

-哥,你待的不舒服就回來唄,不過戲也別太多,比如這銀髮我們哥幾個看了,雖然男人不能說不行,但這……真不行!

-我先上課了啊,回頭放學了跟你聊。

韓深起身出了教室,在空蕩蕩的校園裏走了一圈,繞到一堵高牆后。

岔了岔手指,雙手一撐翻上去,前撲躍下,頭髮被清風吹的往後漂浮。

滿大街亂逛,隨便找了間黑網吧佔了座,開機打遊戲。

-

“媽的13班打球太髒了,老油條,霸着球場給他媽做法場呢?煩死了,塵哥,下次沒下晚自習就來唄。”

“提前來有什麼用?他們直接翹晚自習,根本不走的。”

四五個男生在樓道間嘰嘰咋咋,一上樓見老秦站在後門,正接電話。

“秦老師!”男生嬉皮笑臉打招呼,老秦撇開目光看了他們一眼,招了招手,“陳塵,你先過來。”

陳塵停下腳步,額發略為汗濕,皮膚被夜風吹的發涼,一手撐上欄杆先靠住,斜着視線看不遠處的樹影。

“好,馬上來。”老秦掛了電話,轉頭看他,“知道你同桌現在在哪兒?”

陳塵從上節自習課就沒看見他,略加思索:“床上?”

老秦:“……”

陳塵笑的懶散:“看他愛睡覺。”

“人現在小溫那網吧呢,剛給我來電話了,後門攝像頭拍到他從牆上翻下去,一腦門白頭髮,我兒子還指着屏幕喊鎧甲勇士。”

“網吧?”

“附中這校門是越來越好摸了。”

老秦現在心情挺複雜,這韓深剛來,什麼脾性她還沒摸清,不好草率去管,萬一傷了他自尊心。但真讓她完全由着翻牆逃課混網吧,實在有違責任感。

猶豫了一會說:“陳塵,要不你去把他叫回來。”

一般的人不知道附中校門這條街暗藏了多少玄機。

比如有些網吧,表面上看是個樸實無華的黑網吧,其實老闆是被附中開除的學生,只要看見未成年從附中走到自己的網吧來,立刻恭迎進門,但隨即拍照發班主任群里,配合老師抓個措手不及。

陳塵挑開帘子進了門,老闆小溫往裏間示意:“17號機,別暴露啊,這男生我看着有點慫,萬一給我店砸了。”

陳塵瞟他一眼:“要不送你一張重返附中卡?”

小溫:“……心領了。”

媽的這學弟咋這麼缺德?

韓深曲起一條腿坐在椅子裏,細長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精緻五官染上冷郁的熒光,陰影中一線薄唇輕輕抿着。

“砰——”嘴裏模擬出一個音。

遊戲玩家應聲倒地,發出高亢慘叫。

韓深不知疲倦、興緻勃勃地模擬槍械發音“砰砰砰——”,每出一個調,就有一個玩家命喪黃泉。

遊戲裏是人間慘劇哀鴻遍野,他倒是漫不經心,唇角逐漸勾出一絲笑,放肆張揚。

“這他媽什麼神仙?哥你明天還玩嗎?”揚聲器里穿出個男生的音,“要不出來加個好友唄?帶帶我啊帶帶我!”

這只是韓深隨手點開玩了一個小時的遊戲,末日生存,剛才殺的正是搶奪資源的另一方勢力。

“這麼簡單有什麼好帶的。”韓深垂下視線:“看時間吧。先去基地。”

“基地這種兵家必正之地,大佬如雲啊!咱們不是去送快遞么?”另一個男聲說,他對這個剛認的大哥還不是很有信心。

“愛來不來,我都七進七出了。”

韓深揉了揉手腕,才注意到桌面一道傾斜的身影。

陳塵拉開椅子往隔壁一坐:“你繼續。”

韓深瞟了眼時間。

附中還在晚自習,大概明白這人幹嘛來了。

不過他不說話,韓深也懶得理。

“跟緊我,別瞎幾把亂逛。”韓深背上槍往高大建築背後的窄道摸索過去,以免觸發NPC的警報機制。

“居然還有這條路?哥你什麼洞察力啊操!”這男聲比韓深起碼粗厚了一倍,叫哥一點不含糊。

打遊戲么,菜是原罪,強就是爹。

成功翻進基地倉庫,背後的一打拖油瓶里,不知道是誰太過緊張,翻牆時不留神掉了下去。

“操!????”

“你他媽逛菜市場呢到處翻?”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嗡嗡嗡——”

基地警報啟動,驟然發出一陣尖嘯銳利的鳴叫,無數豢養的喪屍和精裝老玩家彙集而來。

慘叫不斷。

韓深盯着屏幕的一片灰白,一時沒反應過來。雖然只玩了一個小時,但他裝備和武器已經湊的非常齊全,算小肥了吧,居然就因為個豬隊友被人這麼一波了?

韓深煩躁地點了下鼠標,打算重頭開始。

“同學,你看剛才那束給你頭打爆的光束,像不像一個反正弦函數?”坐在一旁的身影忽然俯撐上電腦旁,曲起細長的手指敲了敲屏幕

韓深:“……”

反正弦函數。

還真挺像。

可這他媽不是故意噁心人?

“……”

韓少爺有被噁心到,指尖杵着鼠標硬是沒點開,半晌舔了舔唇瓣,站起身。

你媽的,不打了。

-

昏暗長街,路旁被茂密的小葉榕樹遮住,高處的路燈從葉間漏出橙黃的光。

韓深抿着口香糖,走兩步,腳邊升起身後陳塵修長的影子。

嗅了嗅夜風中的涼氣,繼續往學校走,繞過一家擺在路口的小店,前方隱約顯出幾條人影。

“上次在班上怎麼說的?幾天沒出校門,不敢?”

“所以今天剛放學就跑,以為老子抓不到你?”

“要麼叫爸爸,要麼給我跪下道歉……”

韓深抬起視線,路口站着四五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戴口罩,正把一個格子衫的男生團團圍住,一下一下推搡着。

國家示範高中的門口還有人打架?

韓深第一個反應是想拍下這一幕糊在他把附中吹上天的爹臉上。

路過的女生繞出一個半圓,避開匆匆走了。

“你說你媽!我操——”口罩男突然被刺激的炸了,一腳踹向格子衫。

格子衫往後退了幾步,轉身撒開腿不要命地奪路狂奔起來。

幾個口罩精神小伙順勢追趕,在大街上左突右擊,滿不在乎地推人撞人。

“啊!”兩個女生被推到路邊,嚇出尖叫。

格子衫從身旁飛掠而過,韓深撩開了眼帘,感覺不太快樂。

一個喊着“別他媽擋路!”的高個百米衝刺上來,突然被一把勒住衣領,慣性使然,往前踉踉蹌蹌撲下去,頸部一陣撕痛。

“要打去練舞室打。”

韓深眯了眯眼,給他拎正抖了抖,字吐的清晰乾淨,“大馬路上亂竄,影響公共衛生,你就看我扎不扎你。”

“操,殺馬特管好你自己,要麼藏好你的媽——”

囂張小伙話還沒說完,腹部驟然一陣鈍痛,頭腳顛倒倒在了地上,喘着氣瞪身旁高高在上的男生。

韓深居高臨下看着他,摘了棒球帽,就差往臉上寫“惡人”倆字。

其中一個人不知從哪兒拎出半截鋼管,吼衝上來,還沒砸下,被韓深抬腿一腳給棍子劈了,“哐當——”,一拳后按着腦袋一壓,摔倒在地。

韓深跨腿在他身上一坐,取出手機比劃,準備拍照。

“自己摘口罩,還是我來?”

幾個人都懵了,本來仗着人多勢眾,但韓深這副毀天滅地的德行,比他們更像街頭惡霸。

“……白衣賢者?”韓深歪着頭想了一會,記人名失敗,“還不報個警?”

陳塵站在行道樹陰影里,還沒從這場來去如風的街頭鬥毆中回過神,看見對方抬手隨意捋了捋耳垂的耳釘。

聲音逐漸不耐煩:“滿分作文?”

“學海混沌者?叫你呢,沒一點自覺性?”

“要麼叫組長,要麼叫陳塵,要麼叫爸爸。”陳塵走過來,“耳東陳,塵埃的塵。”

“哦。”韓深摘了這人的口罩,衣服露出一角,貼着“成大附中”的徽章。

原來是附中學生。

“還是改成聯繫教導主任合適?”

不過陳塵剛走近,這群精神小伙忽然起身往後退,剛才還滿臉兇相,現在乖巧的按高矮站成一排,其中一個寸頭男摘下口罩沖陳塵笑裂了嘴。

“塵哥,別,別報警,就跟同學開個玩笑,嘿嘿嘿。”

陳塵將他們的臉辨認了一會:“你誰?”

寸頭男趕緊自我介紹:“塵哥我是17班的,去年全市籃球聯賽我也去了,球衣上寫着8號,記得嗎?”

陳塵:“不記得。”

寸頭男:“……不記得不要緊,總之當時我們校隊不是被一中那群傻逼給驢了?打臟球,要不是你去講道理,重新掙個機會,咱們哪能拿第一呢?”

當時附中學生不在自己主場,全員只有無能狂怒,連帶隊老師都打算放棄時,只見陳塵拎着一瓶礦泉水單槍匹馬進了教練棚。

就理論了半個小時吧,幾個教練出來時滿臉通紅,悔恨地宣佈附中跟一中重比。

打辯論的口才,滿分議論文的邏輯,不然怎麼說白衣賢者叼呢?

所以在附中,怎麼為非作歹、招搖過市是你的事。

別招惹陳塵是共識。

寸頭男真情實感的的剖白完畢。

陳塵抬起細長的手指往剛才受驚的女孩一指,一句多的話沒有:“道歉。”

“好嘞好嘞!”寸頭男夾着屁股趕緊溜到女生旁邊,點頭哈腰一氣呵成:“姐姐對不起,剛才是我特么腦子不清醒,滿大街闖,嚇到你了吧?要不要加個微信請你喝奶茶?”

女生吐了口唾沫,轉身就走。

“沒事我就走了,塵哥再見,塵哥晚安!”

陳塵嗯了聲。

夜風吹來,看着幾條身影漸行漸遠,韓深回頭:“什麼意思?欺負同學就這麼大赦天下了?”

陳塵攤牌:“沒帶手機。”

韓深:“……”

校園內開始回蕩放學的鈴聲,街道盡頭駛來一輛勞斯萊斯,韓深給手揣進衣服里:“走了。”

“等等。”陳塵往前走了兩步,“戴十個戒指打架很疼吧?”

韓深指骨刺痛的蜷了蜷,面不改色:“有嗎?沒感覺。”

“摘了,別帶到教室。”

陳塵聲音懶散,說話並不劍拔弩張,但玻璃心韓深忍不住想懟,從嗓子眼裏擠出一聲:“您有事嗎?”

“摘了,明天。”陳塵淡淡的,“你要是樂意,高考後我一隻一隻給你戴上去都成。但在學校,我說不行就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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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深:一口氣上不來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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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饞你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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