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
一和壽衣店一片死寂,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但,這並不代表祝一和不在。
祝一和縮在木門裏面,半蹲在地上不讓人從上方的半透明窗子看到他的身影,等敲門聲一停立刻從中段位置的縫隙朝外望去,卻正好對上一隻同樣從縫隙望進來的眼睛。
眼睛因為過於湊近而看不太清具體的形狀,眼黑與眼白卻十分分明,甚至可以看到彼此瞳孔的收縮。
祝一和:……
聶飛:……
“祝大師!”聶飛立刻喊他。
“不在不在,裏邊沒有人!”祝一和連忙扯住房門嚷嚷起來,救命啊,話說一個大總裁為什麼會學自己趴門縫上看?你屬於總裁的矜傲呢?
“祝大師開門啊!”聶飛連忙用力扯門,卻被祝一和同樣扯着不讓他弄開,“祝大師我有事找你,人命關天的大事!”
“我病了!”祝一和因為用力臉憋得通紅,卻依舊吼出聲,他這裏才是真正的人命關天。
兩人你來我往,最後聶飛腦筋一轉,猛一鬆手,祝一和扯着門板的同時他狠狠一腳踹了上去,連門帶祝一和一起被踹到地上。
“祝大師。”聶飛連忙上前將門板移開,攙扶起祝一和問道:“你沒事吧?真是抱歉,我會賠償的。”
“你走,你給我走!”祝一和一手揉着自己砸地上的屁股,一手指着門外:“我這裏不歡迎你,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
“祝大師,對不起,您可以打我罵我,但我是不會離開的。”聶飛的語氣十分堅定:“前些天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是真有本事的人,我希望您能夠幫幫我,畢竟這種時候我只能想到您了。”
讓一個信奉科學二十多年的人突然玄學起來,聶飛就算是已經轉變,但到底不認識玄學人士,這個“江湖騙子”都是偶然間邂逅的。
祝一和是真的不想接待他,但此時人已經進來,他想要推出去怕是有些麻煩,最後只能長嘆一聲,一撣衣袖,青色的儒家長衫袖子一抖,道:“說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
其實,祝一和也明白,無非就和王致遠一樣,將厲鬼驅逐,還他太平。只可惜,他的本事……
“我希望祝大師能幫我找到那隻鬼,我還有話想對他說!”聶飛眼神炙熱,彷彿一輪太陽,將滿懷的陽光投向束脩。
祝一和:……
這和他想像中還真有點不太一樣。
……
聶飛一身過於嚴謹的西服,將一份文件放到束父的辦公桌上,“束伯伯,這是聶氏百分之二十的股權。”
束父詫異抬頭,滿臉嚴肅的年輕人手緩緩攥緊,在這一瞬間似乎有了些許的緊張。
半晌,鑽進的雙拳鬆開,聲音很低卻極為堅定:“我想追束脩。”
從書房中醒來,暮日昏黃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束父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明明小甛卻感覺比睡前更加倦怠。
伸手摸向衣服的前口袋,束父拿出眼鏡為自己戴上,這才撐着躺椅的扶手起身,他雖然口口聲聲說著不後悔,往日種種卻彷彿如掙不脫的夢魘,始終在他的心底不曾散去。
“爸,你醒了。”束脩就飄蕩在束父身邊,打量着父親有些蒼白的臉色,滿臉擔憂:“爸你是不是病了?”
沒有人回應,這裏根本就沒人能夠聽得到他說話。
束父緩緩走到窗邊打開窗子,略有些涼意的清風吹進來,將他滿臉的睏倦一掃而空。
“兒子。”束父輕輕扶着窗框,心中到底是無法釋懷的。
意識到父親正因為自己的死而傷心,束脩也有些難過的抱住自己的父親,卻根本不敢抱得太緊。他一用力,手便穿過去了,美夢也便醒了。
“整天就知道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你關自己有什麼用?能讓兒子活過來嗎?”束母打開書房的房門,拿着一個雞毛撣子開始打掃書房,但她卻似乎並不是真心來打掃的,而是來關心自己的老伴:“沒事也出去走走,你難過我就不難過嗎?也沒見我和你一樣要死要活的!”
看着依舊彪悍的老媽,束脩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之前也不知道是誰終日紅着眼睛了。
“我知道。”束父敷衍地應了聲,提高自己的音量:“書房用不着打掃,你看看你,把灰全抖到我茶杯里了。”
“你茶水本來就涼了,這麼大歲數還喝涼茶,你是想學小脩也拋下我嗎?”束母拿起茶杯一抬手,將裏面已經涼透的茶水潑到一旁的吊蘭花盆中,然後又不滿的去推搡束父,“你出去,你在這裏我都不好收拾,別礙着我。”
“你你你……”束父指着束母想數落兩句,但還沒說出口便被推出書房,只能無奈的一搖頭,將手背在身後出去走走。
束脩倒是在一旁笑得很是開心,有他媽照顧,爸肯定不會有事的,就是他這個當兒子的不孝,早早的就走了。
束脩放心的離開家,他這些天都不敢回聶飛那邊,不過想來都這麼多天了,那個道士應該也已經走了吧?
但是……聶飛會不會找道士?
束脩打了個冷顫,他和聶飛的關係一向不好,聶飛那天分明是發現他了,找道士來對付他也不奇怪,可他如果不回聶飛那邊……目前為止,他似乎只能上聶飛一個人的身。
束脩雖然擔心傷到父母沒有上過他們的身,但家裏邊的傭人睡着的時候他也有試過,但卻並沒有任何用處,再結合自己不能上葉洛的身,看樣子他的確是只能上聶飛一個人的身。
這是為什麼呢?
另一邊,祝一和已經跟着聶飛回家,聽着他一路的講述多少算是明白現在的情況,語氣篤定:“是執念。”
“執念?”聶飛似懂非懂。
“按照你所述,你對束脩有着很強烈的執念,這種執念讓你們兩個產生聯繫,你又曾經在束脩的墳墓前自殺,我猜那是束脩第一次上你的身。”祝一和雖然不懂捉鬼,但是一些理論上的知識還是很紮實的,“瀕死的人很容易被髒東西上身,所以……”
“束脩不是髒東西。”
祝一和:……
“行,他不是。”祝一和磨磨牙,這人怎麼這麼不可愛?但還是要繼續解釋的:“那次之後,你們一人一鬼就締結了聯繫,是一種類似於契約的東西,再加上你對他這種強大的執念,這就讓他上你的身變得格外容易。最初只是在你瀕死的時候才可以,但後來只要你暫時失去意識,不管是昏迷還是睡着,甚至是精神恍惚的時候都會被他有機可趁。”
聶飛點點頭,眼神越來越明亮,原來,在自己睡着的時候,束脩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體裏面。
“這不是什麼好事。”祝一和語氣冷下來,警告他:“你們之間的聯繫越來越深,如果繼續被他上身,遲早有一天他能夠在你清醒的時候上身,到時候那隻鬼說不定會奪取你的身體。”
“類似於小說中的奪舍重生嗎?”聶飛倒是了解一些,但是他並不在乎,反而輕舒出一口氣,眉眼放柔,道:“倒也不錯。”
地府那麼冷,讓他來替束脩也好。
祝一和伸手扶額,這人是真的沒救了。
“我並不是在和你開玩笑,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你的精神越來越不好,這都是因為他離你太近的原因。”祝一和希望聶飛重視起來:“他留在你身邊,你身上的陰氣會越來越重,生機被壓制,最後說不定會死的。”
聶飛沒回應,只是淡淡一笑,他連被奪舍都不怕,還會怕死嗎?
祝一和顯然也意識到聶飛第一次被束脩上身就是因為自殺殉情,所有勸阻的話瞬間湮滅在喉嚨中,再也說不出來了。
“我很確定束脩不是什麼厲鬼,麻煩祝大師招魂吧。”聶飛目光誠摯,認真請求。
祝一和卻還是有些猶豫,那麼濃重的陰煞之氣,連太陽光都不怕,甚至還可以上身……雖然上身是有特殊原因的,但他還是覺得很不靠譜。別到時候真的招過來,聶飛沒事,他倒是先被厲鬼給弄死。
只是,祝一和思來想去,怎麼想似乎都沒有克制厲鬼的法子。
“我不得不提醒你,我的本事不夠,就算能夠招來也根本控制不住他。”祝一和神色凝重,“如果他真的發狂,我們怕是都會死在這裏。”
“無妨。”
祝一和翻了個白眼,大師的風範蕩然無存,一個想殉情的人當然不會在乎,但他還想多活幾年呢。
祝一和正在猶豫,就看到一隻腦袋穿透房門探進來,四處掃了一圈最終定格在他的身上。
瞬間,一人一鬼都僵住了。
桃木劍,銅鈴鐺,黃符紙……看着桌案上用來捉鬼驅邪的各種工具,束脩重重吞咽了一唾沫,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躥上頭頂,如同烏龜一樣“嗖”就縮了脖子,將自己的腦袋整個從門上拔了出去。
祝一和此時也終於回過神來,指着房門大喊:“你站住!”
束脩拔腿就跑,只要他溜得夠快,桃木劍就戳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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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飛:祝大師,我有人命關天的事要找你!
祝一和:我知道,請我幫你趕走厲鬼。
聶飛:請祝大師幫我追老婆吧!
祝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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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脩:幾天沒回去了,道士應該早走了吧?
束脩:聶飛和我是死對頭,會不會找道士來收我啊?
束脩:!!!
束脩:真的有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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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一和:別和一個想殉情的人講危險,他們全都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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