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黃荊
“可惡啊啊啊！！！”
心中的悲憤，只有天上的落雷相應！
現在的小夥子都怎麼了。。。。。。遊戲賬號不見了嗎。。。。。。
站在家門口，黃蓋老頭覺得自己實在無法理解這個年輕人。
“小哥，不管是什麼事兒，你這樣淋着雨也不是辦法啊。”側過身子讓開一道進門的道路，黃蓋朝風招了招手，“還是進來再說吧，長時間不吃東西你的身體也會受不了的。”
“嗯。。。。。。”黃荊依然躲在黃蓋背後，遮遮掩掩的，顯然對陌生人還是有點害怕。特別是風還有這那雙特殊的眼睛，一個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女孩子家不怕就有鬼了。
“可惡啊啊啊！！！”
狂吼中，無反應。
“喂喂小哥，我說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啊。。。。。。”挑了挑眉，老頭子有點慍怒了。
“爺爺。。。。。。”黃荊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扯了扯黃蓋的衣服。
看着自己孫女略有恐懼的眼神，又看了看屋外吼聲凄慘的風，黃蓋搖了搖頭：“唉。。。。。。”
“算了，管不了啊。。。。。。”
啪！
關門聲，即使在傾盆的雨中，也顯得格外清脆。
而，屋外，被絕望籠罩着的少年，何去何從？
。。。。。。
“呼。。。。。。呼。。。。。。”
意識稍稍清醒后便不自覺的開始穿起，用力把眼皮拉開一道縫隙，風勉強可以看到一束微弱的燈光。
身下，是柔軟的床單，身上蓋着的，是溫暖的棉被。
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疼，風此刻沒有辦法思考任何東西。
“叫你不要激動了，我就說小哥你身體還很弱的，看，身體過度使用還淋雨，發高燒了吧。”
溫柔而略顯蒼老的聲音伴隨的，是一股撲鼻的香味。
“張嘴。”
視線歪向一邊，風的視線中，一道模糊的人影正向自己伸出手，手中拿着一條長條狀物體。
再看仔細點，那個長條狀物體，乃是一柄勺子，一柄盛着香味撲鼻的粥的勺子。
切。。。。。。
緩緩閉上眼睛，風一點吃的意思都沒有。
咕——
“哈哈，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嘛。”
肚子的叫聲，恰到好處的戳破風的偽裝。
哈——
“啊不對，喂粥這種事情，讓我一個老頭子來做真是大煞風景。”
吸氣聲吸到一般突然停止，然後是碗被放下的聲音和離去的腳步聲，而過了一會，腳步聲再響起時，卻是完全變了一個味道。
離去時的腳步聲，沉穩有力，而此時的，卻格外的輕柔。
“那。。。。。。那個。。。。。。”
一個音量小得幾乎聽不到的女聲傳入風的耳朵。
“爺。。。。。。爺爺讓我來喂風先生您。。。。。。喝粥。。。。。。”
害羞而又帶着畏懼的腔調，使本就小聲的話，更難聽清。
哈——
呼——
又一次的，吹涼了的粥，遞到嘴邊。
皺了皺眉，風想伸出手撥開那碰着自己嘴唇的煩人勺子，但是身體卻一點力氣都用不上，只有臉部能稍稍做出點表情。
“啊！難道，不喜歡喝粥嗎。。。。。。”
聲音的腔調立刻變成沮喪，繼而，便是碗放下的聲音。
額頭猛的一輕，風這才發現，自己頭上原來敷着一條毛巾。
“好熱呢。。。。。。燒還是沒有退。。。。。。”
嘩啦——
一陣撥弄水的聲音，然後額頭一重，毛巾重新放上，帶來一股額外耳朵清涼。
“抱歉呢，我和爺爺平時都不怎麼生病的，所以家裏沒有葯，只能用這種土方法了。。。。。。”
“。。。。。。”
煩死了。
無語之餘，風腦袋裏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呃。。。。。。嗯。。。。。。”
好像找不到話題好說的，黃荊發出了扭捏的呻吟聲。（不要想歪了你們！！！）
沒話好說就快走吧。。。。。。
“爺爺讓我來喂風先生您喝粥。。。。。。可是風先生您不喜歡喝粥。。。。。。怎麼辦呢。。。。。。”
這個“您”真tmd難聽。。。。。。
“對了！”
不對。。。。。。
“吶！既然風先生不想吃東西，那我給您說個故事好不好？”黃荊的聲音突地變得興奮。
不好。。。。。。
“從前，有一個小女孩。。。。。。”也沒等風做出能讓她明白的回應，黃荊便已經開始說了。
小女孩你妹啊。。。。。。
因為最關心妹妹，所以風一直認為“你妹啊”是世界上最惡毒的粗口。
“小女孩她，是一個混血兒，身體裏除了日本人的血統之外，還有另一半不知道哪個國家的血。而且呢，從她懂事開始，就已經被迫工作在海邊一個小茶樓裏面，每天為客人端菜，在茶樓打烊之後還要一個人洗碗當天所有的碗筷才能休息。因為茶樓的經營方式獨特，所以客人也比較多，以至於小女孩每一天的工作量都相當的大。”
“茶樓的主人除了提供小女孩的一日三餐和住宿之外，沒有給過她任何東西，可能是因為小女孩是混血的原因吧，她一直被茶樓裏面的其他員工、甚至是客人欺負。事情稍微做的不好就要被打呢，很痛的。而且，茶樓的主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對於這個所謂的禁止的‘濫用童工’的現象，當地警察一直都視而不見。”
狗屁的血統，只有日本狗才會重視這個東西。
嘛，其實每個國家都有一些人是很尊重血統這玩意兒的，只不過風不知道而已哈。。。。。。
“小女孩覺得很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大家生氣。於是，從某一天開始，她下定決心，要做的更好，討大家的歡心。”
有屁用。。。。。。
不知道是不是發燒了腦袋不好使的緣故，風今天吐槽特別多。
“結果是怎樣，風先生您也應該猜到了吧。”
故事的演講者，此時，發出了數聲無奈的笑聲。
“每一天，小女孩都努力做好，每一天，小女孩也都認為自己做的不夠好，就這樣這樣不斷的重複着每一天，一年很快過去了。在這一年裏，小女孩沒有得到過一天的休息，就算是茶樓關門的那幾天，她也被老闆強行要求去市中心辦事。”
“不過就算這樣，小女孩也堅持了下來，即使自己生病，也強裝着沒事的樣子為茶樓工作。”
一年都沒死啊，命大了一點。
這個吐槽，略顯惡毒一點哈。。。。。。
“而在那之後的某一天，小女孩遇到了一個人。”
“至於說是什麼人呢。。。。。。”
故事到了這裏停頓了一下，黃荊似乎是在思考。
“是親人吧。我沒念過書，只能這樣形容了呢~”
說著說著，害羞的黃荊也放開了，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偶爾也會像這樣露出可愛的腔調。
“那是一個下着暴雨的晚上，嗯，就跟現在差不多，不過感覺上似乎那時要大一點。。。。。。”
你都自認是女主了，我還有聽下去的意義么。。。。。。
雖然無時無刻不在吐槽，但是不得不承認，在聽故事的過程里，潛意識中，風已經把自己力量消失的事拋開到了一邊。
“當時小女孩正在店門口利用雨水洗碗，突然間，有一個很高大很高大的人影出現在了她身前！”說到這裏，黃荊還特意提高了語氣。
嗯，高大，高大得像高達一樣。
“哈哈！其實那個人影只是一個來吃飯的客人而已啦，很吃驚吧風先生~”
。。。。。。
風已經無力吐槽了，他印象當中即使是姬炎貌似也沒有這個能力吐槽他身邊的這個少女。
“當時茶樓已經打烊了，不過小女孩還是不忍心趕走那位客人，所以就從茶樓的廚房裏拿出了幾個白天賣不完的饅頭出來，和客人一起坐在茶樓大門的門檻上吃。”
“看着那位客人狼吞虎咽着乾巴巴的饅頭，小女孩這才發現，這位客人，是一位老人家。”
“等到客人吃完。。。。。。”
還想繼續說下去，已經眉飛色舞的黃荊，突然看到了床上風睜開的眼睛瞥着自己。
知道說不下去了，黃荊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比普通女孩子黑一點的臉龐上紅暈飛起：“呵呵，其實我就是在說我遇到爺爺的事情啦。。。。。。不過爺爺他是真的對我很好哦！比老闆和夥計叔叔們都好很多很多倍！”
激動起來了，黃荊開始用手比劃着。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在這裏聽這個白痴說話。。。。。。
眼珠子一陣亂轉，風就想閉上眼睛。
“我知道，風先生您可能不是很願意聽我說話。。。。。。”
嗯？
幾乎合上的眼皮又分開，風略有意外的把視線投在黃荊身上。
“但是，我真的很想讓大家都知道，爺爺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猛然間，黃荊的聲音又提高了，而且不僅僅是提高了那麼簡單，簡直就像是叫出來一樣。
“我沒有爸爸媽媽！除了在茶樓工作之外，一直都是爺爺養大我的！雖然我只是他收養的孫女，但是爺爺一直都把我當做親生的來對待！每一餐都給我吃好吃的！每一天都笑嘻嘻的對着我微笑！無論他在打漁的時候有沒有受傷，無論在外人面前有沒有被嘲笑，他都從來沒有罵過我、打過我！”
“我知道的！其實在外面，爺爺也像我一樣被別人看不起！被那些強壯的大人欺負！可是爺爺還是一直很溫柔的保護着我，愛着我，就算自己不吃飯，也一定不讓我餓着！”
話音及此，已帶哭腔。
“‘記住，老頭子我叫黃蓋，以後就是你這女娃子的爺爺了！’這句話是那天晚上，爺爺微笑着對我說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是爺爺讓我知道了人類之間還有互相關懷的感情！”
“我和爺爺，永遠、永遠都是一家人！永遠不分開！！！”
我和哥哥，永遠、永遠都是一家人，永遠不分開！
十年前，在那個深巷木屋之中，風，也聽過類似的話。
被勾起的記憶，總是那樣的沉重，永遠不會輕鬆。
永遠。。。。。。
呵，“永遠”這兩個字，還真是好用呢。
有的人，隨口就能說出它；也有的人，可能一輩子也說不出。
有的隨口就說出它的人，隨後就把它扔在一旁；也有的說不出它的人，用盡一生，來實現心中的諾言。
切。。。。。。
故事完結，一旁的黃荊早已泣不成聲，而風，還是閉上了眼睛，在心中清啐了一口。
一個普通的事情，說到最後都能說得語無倫次，真是服了你。。。。。。
還不是和電視上的那些情節一模一樣。。。。。。
但是——
嘴角抽了一下，不知道是笑，還是純粹的肌肉抽動。
還不賴嘛。
“喂。。。。。。”
嘴唇微張，風還只能發出一個大致的發音。
“嗯？！”
不過，能引起注意就可以了。
“你。。。。。。叫什麼？”
眨了眨眼，對於風的提問略微吃驚，但是很快，少女便抹乾了淚水，拾起自信的笑容，燦爛的微笑比黑夜中的燈光更加耀眼。
“我叫黃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