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故鄉的秋

炎熱過後，便是秋的景象，萬里碧空朵朵白雲，爽朗的風在乾燥中迎面撲來，有一種泥土氣息在鄉間蕩漾，踩着一片片落葉走在白楊樹的夾道上，讓心跟着記憶遊走。

記憶的秋是金色的，是豐收的狂歡節，田裏是秋收的莊稼，林子裏掛滿金燦燦的果實，一片片原野里蘆葦在搖擺，一群群牧羊人在吆喝。那是田間地頭都會圍着許多放學早歸的孩子，童年的歡笑都會因為一個蟋蟀，一個蚱蜢而有趣。膽大的孩子圍着小河岸邊的田壟里挖龍蝦，文靜的小姑娘成群的在路邊嬉笑，她們和他們有着共同的話語，活潑可愛的言語，調皮的戲弄，喜怒哀樂變得像個小丑，讓他們盡情的享受這鄉間的午後。那時的炊煙直上青天，因為秋收彷彿每家人都在趕着時間在忙碌，這時誰家的一聲喊，吃飯的的吆喝伴着童年的大街小巷。

祖母家的泥房子，有了五代人的回憶，聽長着說，這泥房的土坯是祖上從河裏堆方打撈上來的，壯丁勞力花了三個月才建成，這個土房子冬暖夏涼，中間隔着蘆葦做的格擋，把隔間分開，還有花花碎碎的流蘇帘子，那是巧手的祖母對着煤油燈縫製的，一對喜慶的鴛鴦牡丹圖，跟畫上去的一樣。一把太師椅是祖上當家的老物件，所以祖母總在空閑時間抱着孫孫唱着小曲。晴天秋後的播種如火如荼，大傢伙抓緊上農家肥，整理雜草，把玉米辣椒穿成串掛在屋檐梁下面，這時的地上總是曬滿了秋後的農作物。一口老缸裏面裝滿了米糧，這是為入冬做的準備，勤勞的祖父總會挑着擔子到集市上販賣山貨野味，這時候，善良的老人總會在竹籃底部買來小孫子愛吃的冰糖葫蘆和苞米花，因為心細的老人發現，最寶貝的大孫子每次貪婪跟着炸苞米花的老闆走了一街又一巷。一場秋雨一場涼，泥濘的土路不適合外出，姑姑婆子都會在集市上買來鞋樣，做入冬布鞋，那時的布鞋彷彿有着神奇的力量伴着家家戶戶走過春夏冬秋，千層底有着母親們最殷勤的期盼，他們盼望著兒孫們踏踏實實過日子，一步一個腳印，所以這時的布鞋他們每一針沒一線都縫製的很認真。巧媳婦最是能手，邊織毛衣邊看孩子，大衣服改小給小的孩子穿，磨破的衣服縫上可愛的繡花是小妹妹最不能拒絕的誘惑，還特意的向弟弟們炫耀着。

菜園子裏有許多新鮮的蔬菜，紅的是辣椒，青色是白蘿蔔，爬在籬笆牆上的是梅豆角，芬芳入鼻的是香菜，牆外的棗樹上掛滿了紅彤彤的果子，樹下的哥哥帶着弟妹們在摘棗子吃，哥哥爬上樹，一邊吃一邊往下扔，妹妹着急的拿着籃子撿，不安分的弟弟拿來大竹竿往樹上拚命的打，大家樂的嘻嘻哈哈；柿子樹頂端有個大蜂窩，誰也不敢擅動，鄰居家的小胖娃偏偏起了好奇心，拿着彈弓便網上打，結果落了個滿頭包，惹得大夥見了都笑。月到中秋分外明，想念外孫的外公外婆終會刻意留着許多肉和魚，做好了彩條染成的大月餅，等着到女兒家走親戚，大家坐在一起哪怕只是一頓飯的團圓。

最有趣的莫過於那個園子中間稻草人，一年四季親親啃啃的守護着這一方，渡過了漫長的炎炎夏日，也扛得住冬日的白雪皚皚，更多的時候是勤勞負責的傻乎乎的等待，或許它有自己最真切的想法，或許它已經沒有了後退的路，承受的住來自鳥雀的冷嘲熱諷，也驕傲的跟狂風暴雨作抵抗，靜靜的守護何嘗不是一種幸福，更多的時候它在祝福……

秋深后晝夜溫差開始增大，早上大地披上了銀色的外衣開始有了霜降，這時新的莊稼苗都會慢慢成長起來，如此走完一個有一個循環。最後的秋是冷的，冷的看不見秋蟬的啞場，嗅不到枯木發出的新鮮氣息，原野里隔着玻璃窗吹來一陣又一陣的狂風怒號聲，黑夜來的特別早，再也找不到帶有生機的影子，卻偶爾隱約聽到大雁的回聲。

就是那年的秋天，背着厚厚的行囊朝着年輕路出發，離開了那個土房子，那個大家庭，轟鳴的火車聲只留下千萬個平安，平安……

正如一首熟悉的旋律，久久的在耳邊縈繞，那是屬於家鄉的味道；在彼岸他鄉，動情時分一次次在酒醉囈語裏問秋，問自己，何時才能走回那段屬於童年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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