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人
三天後,夏可穿着一身黑,拿着醫院的死亡證明,去殯儀館給姑姑辦理火化。
姑姑被抬出來時,遺容都已經整理好了,除了太瘦,經過殯儀館的處理,穿着以往的日常服飾,面貌和藹,好像下一瞬還能睜眼說話一樣……
夏可獃獃看了會兒,仰頭眨了眨眼,把多餘的水分憋回去,來時的墨鏡又戴回了臉上,對工作人員點頭,“可以了,開始吧。”
遺體被推進了火化爐,橙色的火光在視網膜上一閃即逝,入口關閉。
火化要好幾個小時,殯儀館建在半山上,夏可在山間逛了逛。
放空腦袋走,什麼也不想,沒感覺過去多久,設置的鬧鐘卻響了。
再回去,工作人員讓她坐外面稍等十分鐘。
夏可拿起手機刷社交軟件,一打開,熱搜高掛#祝宛姬圈大佬#。
夏可點進去,沒來得及看,裏面喊她名字,說好了。
原本屍體躺的地方只剩雪白骨灰。
等夏可抱起布包着的骨灰盒,入懷滾燙一片,神色怔怔就要往外走。
“小姐,您的手機忘了。”工作人員叫住她提醒。
夏可忙道了聲謝,伸手去接,工作人員遞來的手機正面朝上,屏幕上赫然是她剛才打開的那個詞條,入目所及,爆料文字下跟着一張高清的路透圖,藍天碧水,明星祝宛笑意盈盈攬着個女人,而女人……赫然正是何徑寒。
夏可的手一抖,手機摔在了地上。
下一瞬感覺到骨灰盒也在往下落,夏可立刻緊緊抱住。
“哎呀!”工作人員驚呼,趕緊將手機撿了起來,“不好意思啊小姐,實在不好意思,那個……只是鋼化膜壞了,屏幕沒事,不然您回去換張膜?”
夏可腦子都是懵的,胡亂點頭。
工作人員臉上鬆了口氣,依言把手機給夏可裝到了包里,夏可瞧了一眼,手機屏幕上摔出了蛛絲般蜿蜒的裂痕,密密麻麻覆蓋了整個屏。
忘了是怎麼倉皇離開的,等再度回神,已經到了山腳的小徑。
夏可脫力蹲下,也沒哭,但覺得心被什麼攥着,收緊了,呼吸不過來,難受。
骨灰盒餘溫猶在,她一路緊緊抱着,此刻腰腹皮膚隱有灼燒的疼痛。
緩緩,夏可把額頭磕在骨灰盒上,極小聲喊了句,“姑姑。”
*
何徑寒的海島之行,工作上順利推進,就是人不太愉快。
也沒別的,王松個老色批,玩的花樣太多,有些讓何徑寒生理犯噁心了,面上還不得不笑着搭腔幾句,而身邊送來這個也不省心,沒來幾天就被拍了,還被放到了網上大肆宣揚……不過,好在也就忍一個月。
等合同全部敲定,何徑寒就可以放飛自我了。
“何總,剛夏小姐打電話來說她@#¥%……”林總助覆在何徑寒耳邊說了兩句話,關於夏可的。
何徑寒聞言揚眉,“回老家待段時間,什麼意思?”
“沒細說,就說陪姑姑回去。”
何徑寒眨了眨眼,餘光掃到緊跟她身側的祝宛,小明星遮遮掩掩盯着他們瞧,顯見是在認真聽着……等等……
何徑寒不由想到了最近漫天八卦號報到的緋聞,難道……
何徑寒眉頭輕挑,玩味極了,“她還會吃醋?”
這是何徑寒的私事,林總助不好置喙,只低着頭。
而何徑寒細細品着這其中關聯,“那看來回去之後得好好哄下她了,嘖,她這表現……稀奇。”語氣無奈,但女人嘴角卻抑制不住的上翹。
“何總,晚上王總說#¥%……”甜甜的聲音打斷對話,祝宛沒忍住插了句嘴。
何徑寒笑意瞬間消失,沒給她半個眼神,反而對林總助招了招手,“你來,走我這邊。”
林總助站到了祝宛身前,把她擠開了。
何徑寒點了點頭,滿意,“嗯,這樣好,清凈。”
祝宛:“……”
祝宛臉上仍帶着尷尬討好的笑,但放在身側的手不由捏緊了。
當時令祝宛沒想到的是,這種冷落,持續了整個海島之行。
何徑寒當著王總的面對她倒是愛護有加,又是妹妹又是小可愛的叫着,對她喜愛至極,可到了只有自己人的私下,卻半點不待見她,套間天天晚上讓她睡次卧也就算了,她難得想拼一把,在王總面前抱怨了何徑寒兩句,試圖改變兩人關係。
結果何徑寒更狠,當場冷了臉走人,在場誰都沒下來台……最後王總狠狠的訓了她一頓不說,還是她去給何徑寒賠的不是。
她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這麼一個月她都要慪死了,回了江城何徑寒也意思着給了她些資源,她本身快放棄了,可經紀人又鼓動她,說如果真跟了何徑寒,好處還在後面。
她當然知道,但是……
最終沒扛過經紀人的軟磨硬泡,還有心底那對美麗惡女人的一絲幻想,何徑寒回江城后舉辦的第一個聚會,祝宛還是貼了上去。
外界對她們關係的認知當然停留在熱搜里,祝宛在上流聚會第一次被那麼多人圍住,奉承,她骨頭都被捧得輕飄飄了,然後就看見了夏可。
嘣——整個人跌回現實,嫉妒心炸裂。
可能是連着受了一個月的氣,也可能是周圍人都說夏可是何徑寒膩味了正要丟掉的舊情人,總之等祝宛回過神,她已經怒氣沖沖,假裝不小心的撞了上去。
撞得夏可身形搖晃,她酒杯中的紅酒液傾灑在了潔白禮服上,刺目又打眼。
剛才拱火的人們飛速圍成一圈,舊情人新情人大戰,嘖嘖,刺激。
祝宛茶藝爐火純青,“哎呀,這位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一定是我剛從海邊回來水土不服,頭暈眼花的。”
而對面的夏可怔怔。
她剛從老家回來沒幾天,還沒見到何徑寒就被喊來參加聚會了,本來想……哪知道,她還沒開口,已經有人迫不及待想趕走自己了么?
這個想法轉圜過一瞬,身後懶洋洋傳來一聲,“吵什麼,怎麼回事?”
穿着酒紅色長裙的何徑寒妝容艷麗,裊裊娜娜走了過來。
眾人噤聲。
夏可沒說話,只看着何徑寒的眼睛,女人長眼嫵媚,卻看不透底。
祝宛繼續茶藝,“都是我不好,沒看到這位姐姐,不小心……”
說辭流暢,卻在何徑寒走來攬住夏可的一瞬間,話打了個頓。
“哦,不小心啊~”何徑寒握住夏可的手,力道帶着夏可手上僅剩的半杯紅酒搖晃,笑容得體,“我倒是沒什麼,就是我家寶貝脾氣可不太好。”
夏可抿唇,到底退了一步,“也不是什麼大……”
話沒說完,何徑寒猝不及防帶着她手一揚,半杯紅酒潑了祝宛個正着,不止沾到了衣服上,臉上的酒液還暈花了妝,滴滴答答往下落……
變故陡生,夏可瞪大眼,臉上被輕捏了一下,便聽到何徑寒又抱歉又寵溺道。
“看吧,我才說完她就……沒辦法,都是被我寵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