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舞台排燈熾烈照耀下，現場觀眾的掌聲同樣熱烈。

眾女星們在後台候場，清一色穿着黑色的練功服。

這是袁沅對她們的要求。不允許做與劇情相稱的打扮，全憑自己的演技，帶現場觀眾入戲。

林語然撩開一小塊幕布看現場觀眾的反應：“好緊張啊！感覺只有初中班主任監考數學時這麼緊張過！”

顧迢問：“你中考數學多少分？”

林語然：“6分。”

“6分？？？”顧迢震驚了：“你就算選擇題全選C也不至於才6分吧！”

“全選C那是什麼年代的技巧了。”林語然嫌棄的看了顧迢一眼：“現在選擇題流行選最長的選項好吧！”

顧迢心說：你這麼緊跟潮流的，倒是考個及格分出來看看呀！

顧迢環視一圈，沒有看到方徊來。

看來三金影后是一點不怯場的，估計這會兒還在自己的化妝間休息呢。

顧迢低聲問林語然：“你和方影后，排演的什麼劇情？”

林語然特別驕傲的說：“一對姐妹，一個是畫家，一個是舞蹈家，結果愛上了同一個男人！互相撕得比手撕麵包還厲害！”

顧迢再次震驚了：“這是方影后編出來的劇情？”

林語然自豪的一挺胸：“不用麻煩方影后！這麼優秀的劇情，當然是區區在下我編的了！”

徐珂的聲音從舞台中央傳來：“Ladiesand各位大老爺們兒……”

節目錄製要正式開始了。顧迢遠遠的瞟見，方徊來活動着脖子，懶洋洋正往舞台這邊走。

練功服穿在其他人身上是平平無奇。穿在方徊來身上，怎麼就襯得她如一隻脖頸修長、姿態優雅的黑天鵝！

顧迢嘆了口氣：誰說老天是公平的了。

率先登場的是陳影和周敘。

她們演的是一對同父異母、多年未見的姐妹。姐姐是賣豬肉的小攤販，妹妹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見到周敘的那一刻，陳影的眼光從驚喜，到怯懦，再到嫉恨。不過幾秒，卻讓人看到了十餘年的時光流逝感。

周敘天真笑着：“姐，我媽把飯都做好了，你快過來呀。”

周敘向著陳影走去。

陳影低下頭，又稍微偏了一點。原來她在不露聲色的問着自己的衣服，有沒有飄着一股肉腥味。

周敘倒是不在意，徑直走過去牽起了陳影的手：“姐，我還記得你。”

她再次展露出自己天真無邪的笑容：“姐，歡迎你來到……我家。”

笑容仍是少女的天真，眼神里霸道的佔有欲，卻看得候場的顧迢悚然一驚。

她看似包容的接納了這位多年未見的姐姐，卻無時無刻不在宣示着自己的主權：這是我家，不是你的。

屬於我的東西，你一點一滴也別想搶走。

短短一段戲演完，現場觀眾爆發出一陣極其熱烈的掌聲。

眾女星的候場區離觀眾席不遠。顧迢聽到一個女生在說：“陳影的演技好沒得說，沒想到周敘年紀這麼輕，跟陳影對起戲來一點不弱啊！”

“是啊是啊！”女生的朋友激動附和：“我宣佈周敘從此就是我的寶藏女孩了！”

一隊一隊的女星依次登場。現場觀眾們看過陳影和周敘后，總有種“除卻巫山不是雲”的不滿足感。

直到方徊等，邁着她慵懶的步子登場了。

顧迢看着跟在方徊來身後的林語然，覺得只要此時方徊來翹着蘭花指一伸手，林語然肯定會一個箭步衝上去單膝跪地：“皇後娘娘慢移玉步，等奴才小心扶着您！”

顧迢反思：自己跟方徊來在一起的時候，小太監感也是如此明顯的么？

方徊來和林語然到舞台中央站定。

林語然在醞釀情緒。顧迢眼看着她，“嗷”的一嗓子就要開口，上演自己的黃金8點檔電視劇狗血劇情。

沒想到方徊來先開口了：“妹妹，要不要一起去彈電子琴？”

顧迢沒想到方徊來的聲音可以如此多變。比如此時，故意裝着成熟，卻還帶着未脫的奶聲奶氣。

舞台上的林語然懵了：方影后這是幹嘛？怎麼不按劇情出牌呢？

林語然懵懵的表情，倒是正契合了此時的角色需要。因為方徊來走過去，牽起她的手：“別害怕，姐姐帶你去玩。”

林語然懵懵懂懂任由方徊來牽着她走。

台下的顧迢，呼吸越來越重，兩隻本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漸漸握成了拳。

方徊來牽着林語然走到一個小房間裏：“妹妹，你的電子琴呢？啊，在這裏。”

方徊來抱過一個無實物的電子琴，放在二人身前。看方徊來的手勢，那電子琴小小一架，不是真正的琴而是給小女孩們的玩具。

方徊來伸出食指，一個鍵一個鍵的按在玩具電子琴上。

但是此時的外間，彷彿有什麼聲響正在傳來。方徊來拚命想要專註按琴鍵，但她此時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到底忍不住抬頭向外看去。

林語然茫然無措的跟着方徊來往同一個方向看。

方徊來看到林語然的動作，馬上撲過去，一隻手捂住林語然的眼睛，另一隻手放在玩具電子琴上。

方徊來晃晃頭，好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集中注意力，一下一下地按着玩具琴鍵，同時用稚嫩的聲音唱：“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她的聲音奶聲奶氣的，卻有一種奇異的安全感。讓根本不知道此時在發生什麼的林語然，神奇的在舞台上鎮定下來。

顧迢看到，林語然一直緊繃的肩，在方徊來的歌聲響起時，放鬆了下來。

“對，不要怕。”方徊來的聲音，輕輕的響起：“那些不好的事，你看不到也聽不到。”

“小游姐姐在這裏，你什麼都不用怕。”

候場區的顧迢，整個頭轟地一聲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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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城北的郊區小院，齊湘正把一大包中藥放在顧母面前的桌上：“我最近認識了一個老中醫，據說看關節炎很有一套，這些葯您一定記得按時吃。”

顧母的臉色有些無奈：“這麼多年，真是難為你這麼照顧我。也真是拖累你了……”

齊湘：“顧阿姨，您說到哪裏去了。先不說我和顧迢的關係這麼好，就沖小時候，我爸媽不在家的時候您給我做過那麼多頓飯，我現在也該多照顧照顧您。”

說起往事，顧母這才帶了點笑意：“那時候你多瘦啊，跟一根小豆芽菜似的，真想不到現在長得這麼好。”

胖乎乎的齊湘佯裝不開心：“都怪我養了只巴哥，結果體型就跟它越來越像！”

顧母笑：“我知道的，叫獼猴桃嘛，顧迢最喜歡了。”

“那時候顧迢來找工作，我真沒想到她是您的女兒，是當年那個小妹妹。”齊湘也陷入對往事的回憶：“當年，您跟她都受苦了……”

“怪我，識人不清。”顧母的聲音中，帶了幾分蒼涼：“可是結婚的時候，我是真沒看出來，他是這種人吶……”

顧母說著，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麼多年過去了，傷口早已結疤痊癒，但是那道深深的疤痕，卻永久的在額頭上留了下來。

哪怕歲月經年，現在看來，依然觸目驚心。

顧母好似又感受到了那時的畏懼，大夏天的一個哆嗦，雙手環抱住了自己的軀體。

像額頭上那樣的疤痕，在她的全身，不知道還有多少。還有這揮之不去的關節炎後遺症。

過往帶來的傷痕，數也數不清。

齊湘趕緊安慰顧母：“都過去了。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顧母點點頭：“其實對我來說，更多的是身體上的傷害。就是對不起顧迢，那時候她才5、6歲，每天讓她看着這些……”

“其實那段時間，對顧迢來說，也多虧有方徊來……”齊湘說。

一貫和藹到甚至有些怯懦的顧母，聲音陡然尖銳起來：“別跟我提這個名字！”

“……”齊湘無奈：“我理解您的心情。這次要不是公司實在需要一個露臉的機會，我也不會讓顧迢去參加《姐姐有戲》……其實我也沒想到，方徊來是真的會從國外回來，還以為只是節目組的一個噱頭。”

顧母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擺擺手，似乎很累的樣子：“沒事了，顧迢上次回來看我也說了，第一輪就會被淘汰，也沒幾天。”

好似只是聽到方徊來的名字，就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氣。

齊湘看着顧母，有些不忍，想要快速的把話題轉移開去：“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我陪您去公園散散步？”

此時的顧母，又變回了一個慈祥和藹的老阿姨，體貼的搖頭笑笑：“阿姨知道你工作忙，我沒事，你快回公司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齊湘這才點點頭，挎着包匆匆的去了。

屋子裏恢復了往日的寂靜，顧母覺得這陣安靜太難受，拿起遙控器按開了電視。

恰巧電視裏正在放娛樂新聞，方徊來穿着黑色練功服表演猩猩的片段赫然出現在屏幕中：“三金影後方徊來……”

顧母噌的一下死死按下遙控器、關掉了電視。平和溫柔的面容，一瞬間變得忌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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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迢，顧迢。”

連續的一陣呼喚，再加上有什麼人在不斷的搖晃着顧迢的胳膊，顧迢這才從一陣深深的晃神中醒了過來。

眼前是周敘滿是擔憂的一張臉。

“你怎麼了？不舒服？”周敘皺着眉問：“我看你渾身都出冷汗了。”

顧迢滿眼茫然的搖搖頭，好似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時、何地一般。

直到方徊來和林語然走下舞台，來到等候區。

看到顧迢的樣子，方徊來勾起嘴角一笑：“這是怎麼了？我的表演勾起你什麼回憶了？”

顧迢這才猛烈的搖搖頭，好似要把什麼不想想起的東西甩出腦海一般。

周敘在旁邊提醒她：“快上台吧，輪到你們這最後一隊了。徐珂cue你好久了。”

顧迢往舞台上看去，徐珂正誇張的捂着胸口：“那天我走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感覺一陣心酸，為什麼呢？因為我是一顆檸檬……”

徐珂一邊講冷笑話拖延時間，一邊拚命擠眉弄眼的朝顧迢使眼色。

顧迢心想：這不是我講過的冷笑話么！徐珂身為說相聲的怎麼一點創新精神都沒有呢！

顧迢感激地沖周敘說：“謝謝你。”然後一溜小跑，跑到舞台中央，站到了徐珂的身邊。

徐珂拿開麥克風，用只有顧迢能聽到的聲音說：“姑奶奶你可算回過神來了。”

顧迢沖徐珂粲然一笑：“來吧姐們兒～驚艷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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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女星髮型不同、臉型不同、性格和愛好都不同。

此時卻格外整齊劃一，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舞台中央的顧迢和徐珂。

此時的二人，正在舞台中央手舞足蹈的高歌：“Letitgo，letitgo……”

目瞪口呆的眾女星中，唯有林語然跟着唱得起勁：“萊特狗，萊特狗……”

羅煦涵滿臉黑人問號：“萊特狗是誰家的狗？”

林語然白了羅煦涵一眼：“你這人怎麼不懂英文呢！沒文化真可怕！”

林語然一邊嫌棄羅煦涵一邊盛讚顧迢：“小油條的腦洞好大啊！真沒想到她和徐珂表演冰雪奇緣的艾莎和安娜姐妹。”

突然，林語然緊緊抓住羅煦涵的胳膊：“小油條……這是哭了么？”

羅煦涵往舞台中央看去，排燈的照耀下，顧迢臉上的一滴淚，反射出璀璨的光澤。

林語然愣了：“這怎麼唱首動漫歌曲還唱動情了呢？”

羅煦涵：“是letitgo這句歌詞，觸發了顧迢的什麼共鳴么？”

唱出letitgo這句歌詞的時候，顧迢是真心的。

所以本來是一個搞笑的節目，所以哪怕看到徐珂在她身邊、用力跳着抖胸舞、甩着胸前那並不存在的金色大辮子。

顧迢唱到這句歌詞的時候，還是不知怎的，陡然落下淚來。

隨它吧。隨它吧。

一轉身不再牽挂。

顧迢是多麼希望，那些伴隨方徊來的歸來、一同回來的遙遠記憶，可以消失不見啊。

方徊來看着舞台上又哭又笑的顧迢，不露聲色的微微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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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的小天使們（如果有TAT），你們最喜歡的迪士尼人物是哪g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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