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大火焚城
更新時間：2012-06-06
隨後，章高元眉頭一皺：“不過咱們也不能不小心，外面聲勢造的這麼大，估計就是想吸引咱們的兵力，其目的應該是在城內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這一點倒是不得不防。”
說罷，章高元對李慶才吩咐道：“潤明，現在膠澳洋人眾多，還有德國皇帝的親弟弟也住在這裏，我估計是有人想藉機生事，要是萬一傷到了這幫洋大人，惹得人家國家不快，說不定又要引起一場紛爭。此事馬虎不得。你馬上帶兵入城，震懾宵小，萬萬不能讓人有機可乘，挑起兩國紛爭。”
李慶才聞言心中一凌，頓時想起原來膠澳城中還住着不少洋大人，要是傷到了這幫人，那可就是兩國糾紛的大事件，這可不是他，或者章高元這樣的人能擔待的起的。
“大人放心，屬下這就入城，一定不令任何人生事。”李慶才一抱拳，立刻吩咐手下營官整兵出發，臨走前忽然深深的忘了章高元一眼，意味深長的感慨道：“大人，屬下跟了你十幾年，第一次見您像今天這樣聰明！”
章高元聞言得意洋洋的道：“廢話，老子本來就這麼聰……他娘的李慶才，你是罵老子以前都是傻子不成？”
話到一半，章高元頓時醒悟過來，怒氣沖沖的沖李慶才罵道。
李慶才見章高元面色不善，哪裏還敢久留，早就跑得沒了影，聲音遠遠的飄了回來：“大人，您以前什麼樣您自己知道的比我清楚啊！哈哈……哈哈哈……”
“他娘的，李慶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老子就不信你個孫子能躲一輩子，等你回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被李慶才調侃了一番，等章高元回味過來之際人家早就溜得沒了影，就算章高元氣得直跺腳此時也奈何不得李慶才了。
軍中兵將，向來粗散，平常打罵調侃都是常有的事，就算是一軍主將為了拉近與底層將士的關係，有的時候也要主動的爆爆粗口，說些黃段子，罵幾聲娘的。像李慶才這樣跟了章高元十幾年，一起出生入死過的老兄弟，調侃他幾句並不算什麼。
其實，李慶才調侃章高元也是有歷史原因的，章高元在清軍中素以勇敢著稱。每次打仗的時候都是衝到頭一個，視彈子如無物，是淮軍之中數一數二的猛將，人送外號“章迂子”。
這樣一個打仗從來不用腦子的人，今天突然化身“諸葛武侯”式的智者，怎不讓跟了他十幾年的李慶才“另眼相看”？
這邊章高元正在心裏盤算着等李慶才回來時如何“炮製”他時，他“驚喜”的發現，剛走沒一會兒的李慶才又回來了！
“好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小子，羊入虎口老子看你往哪跑？”
章高元心裏正盤算着“泡製”李慶才呢，卻見李慶才回來了，大喜之下，居然忘了問剛走的李慶才怎麼又回來了。露胳膊挽袖子的就要上前敲他個滿頭包。但等愁眉苦臉，磨磨蹭蹭不願走到他近前的李慶才磨嘰了半天，終於來到章高元攻擊範圍的時候，章高元本來黑着的一張臉突然急劇的變化了。
在這冷的足以凍僵人面目表情的隆冬深夜，章高元掛着一幅春天般的微笑對李慶才身邊的人打招呼道：“漢納根先生，您怎麼來了？”
原來，這個讓章高元硬生生壓下“暴揍”李慶才一番心思的人卻是李鴻章最信任，最受重用的洋幕僚，兼李鴻章的副官，德國退役軍人漢納根。
原來，漢納根並沒有隨李鴻章進京，畢竟整個膠澳的建設，以及還有與德國人的溝通都離不開他這個洋幕僚。
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城外傳來的槍聲在驚動嵩武軍的同時也驚動了整個膠澳的居民，地保敲着銅鑼，扯着嘶啞的嗓子嚎叫着：“響馬來了。”叫各家各戶在家小心獃著，千萬別出來被誤傷。
這麼大的動靜，就算是居住在德**艦上的海因里希親王也被驚動了。不過德國人並沒有慌亂，他們自己的軍艦就停在膠州灣，同時也有自己的海兵，這些受過德國先進軍事教育的德國海兵只要拿起武器來到陸地同樣也是合格的陸軍。
友好的德國人擔心膠澳會受到不明武裝的衝擊，同時也是出於對淮軍實力的擔憂，於是在確保他們自己的安全無慮之後，由海因里希親王組織了一支五百人的德**隊交由漢納根帶隊來支援淮軍。
順着槍聲，漢納根很快就來到了嵩武軍的駐地，同時遇見了帶隊正準備返回膠澳城內維持治安的李慶才。
兩個人簡單的交流了一下后，漢納根知道城外“槍聲”的底細后，便立刻命令德國海軍士兵返回，陪同嵩武軍官兵一同維持膠澳的治安。而他自己則隨着李慶才來拜訪如今膠澳的“治安司令”章高元。
漢納根身份特殊，是李鴻章最信任的洋幕僚之一，不然也不會讓他擔任副官的職位，這一點章高元是知道的，而且隨着海因里希親王的到來，漢納根也臨時性的擔任了李鴻章的翻譯這一職責，這也讓漢納根更顯得水漲船高，成為德國人與李鴻章勢力間最受矚目的人物。
章高元雖是淮軍老將，且深受李鴻章以及幾位老帥的器重，但在面對漢納根這個洋大人的時候依然不敢拿架子，反而非常客氣的與他打招呼。
“章大人，我們在船上聽見這裏的槍聲，還以為遭到了土匪，而且親王殿下非常擔心貴方會有所損傷，因此命令我率領海軍士兵來增援你們。但是我從李將軍那裏了解了一些情況，看來這裏似乎用不到德國的小夥子們了。”說著，漢納根向城內看了一眼，很憂慮的問：“城內不會出現什麼不好的狀況吧？那裏有很多平民，還有許多建設城市的工人，希望千萬不要出現傷亡。”
章高元信心滿滿，拍着胸脯保證道：“漢納根先生放心，請為我向親王殿下道聲謝，有咱們嵩武軍在，保證膠澳萬無一失，任他是誰也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翻出一朵浪花來。”
“火，着火啦！城裏起火了！”話音剛落，一個嵩武軍的士兵就指着城裏的方向大聲呼叫起來。
漢納根一驚，扭頭向後望去，卻見城內突然升起一團烈焰，起初並不見多大，但隨即迎風便漲，不多時已經竄起數丈高下，火光閃爍，在這黑夜中分外顯眼。
章高元也看的分明，他這邊剛拍着胸脯打包票，結果話音剛落城內就起火了，這不是打他的臉嗎？章高元異常尷尬，臉色變得黑黑的，張口就罵：“他娘的，老子就說城外有人鬧事，城內肯定也有人要作亂，果不其然。幸好老子有先見之明，早早的就派人進城，想來就算有人鬧事防火，也不至於造成太大損失。”
章高元這邊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可老天似乎偏偏捉弄他一般，他不這麼說還好，話音剛一落，就見城內緊隨着第一處火光的升起，竟然又有十幾處地方冒起了紅光，藉著風勢，這些起初只是微弱的紅光迅速就演變成熊熊大火，烈烈燃燒，好不兇猛。
這還不算完，那十幾處火光似乎只是一個預兆，像是點燃了一個火藥桶般，東面、西面、南面、北面先後又各自升騰起十幾處火光，林林總總算起來，膠澳人口最稠密的城鎮之中竟然有數十處遭了火災。
火借風勢，風漲火威。在凜冽的寒風之下，那些火光迅速壯大，竟然有漸漸連接起來的趨勢。從章高元這個地方看去，整個膠澳的上空都被熊熊燃燒的烈火給映的一片通紅。
“我……日他娘……”
章高元張大了嘴，愣愣的看着越來越壯大的烈焰，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在這大冷的天裏，章高元的後背一下子冒出了大量冷汗，今晚這樣大的風勢，如此眾多的着火點，一旦讓這些火焰連接到一處恐怕撲都沒法撲滅，且不論明天膠澳是否會變成一片廢墟，就是如今膠澳城中居住着的數萬軍民也不知道將有多少人葬身火海。
“不好，着火的地方大都在總督官邸左近，該死！天殺的王八蛋，讓老子知道是誰造的孽，老子非千刀萬剮了他不可。”章高元暴跳如雷，猛然衝著左右大喊：“還他娘的愣着幹什麼？還不都去滅火！傳令嵩武軍，還有城外的民夫都他娘的進城給老子滅火去……”
卻說這膠澳城內燃起無數起大火的兇手自然是陳六子帶着載振的欽差衛隊這一伙人了。載振的欽差衛隊是京營出身，平常都是大老爺一般的人物，要打仗他們不行，可是論起偷雞摸狗的本事來倒比淮軍要高出不少來。
欽差衛隊這些人的武器還是停留在冷兵器時代的大刀長矛，反正地處大清之內，他們只要裝裝樣子，抖抖威風就行，又不是真要上陣殺敵，配備那麼昂貴的現代化火槍幹什麼。
武器不如人，硬拼毫無勝算，可這也難不倒一肚子壞水的欽差衛隊，大傢伙湊在一起一商量，還真想出許多損點子來。
結果每人都攜帶了一桶火油，還有引火的打火機，火柴等物，專門趁着夜黑風高，城內淮軍不備的時機放火作亂，給陳六子製造潛入總督府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