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六個月後,北京。
火鍋店生意興隆，已經進入正軌。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韓步洲依舊是那個韓步洲,對生意的事兒不上心,全權交給何享負責，即不用看他大姨的角色，也不用為掙錢的事操心，每天領着同居的弟弟周遊四海,玩的那叫一個爽。
反觀何享，作為老闆之一,日日守着店面,倒沒覺得有多辛苦,就是忙起來時要人命,甚至需要他這個老闆繫上圍裙充當服務員。
工作日的下午，客人稀少,店面靜悄悄的。何享在網上訂購十幾張摺疊單人床，自己用一張，其他分給員工,趁着不忙，大家都能好好睡個午覺。
他閉着眼睛,感覺剛要進入夢鄉，就被大廳的聲音擾醒。
很快,一名服務員推開休息室的門,探頭道：“享哥，有人找。”
他應了聲,慢吞吞地坐起身。
外面的人卻等不及了,推開門直接闖了進來。
“享哥,睡什麼覺啊！起來嗨！”
簡淑英一如既往的大嗓門，扔掉手裏的包包，一屁股坐到何享旁邊。
何享打個哈欠：“淑英，你怎麼來了。”
“我跟同學在附近逛街，路過來看一眼。”停頓一下，簡淑英神秘兮兮地補充道，“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何享笑着問。
心裏隱隱有一絲不好的預感，這丫頭的好消息不太靠譜。
果然，簡淑英抓住他的胳膊，興奮大叫：“我要介紹對象給你！”
何享：“......”
無視他的白眼，簡淑英繼續道：“我同學，長的很不錯，以前都不知道是Gay，最近才發現，白白凈凈的，特別害羞的那種，你倆絕對合得來。”
“害羞的肯定不適合我。”何享敷衍地回絕，站起身開始收拾床鋪。
簡淑英不依不饒，跟在他屁股後面追着問：“行不行啊？給個面子唄，去見一面啊，反正你也是單身狗。”
自從何享與陸染分手，身邊的家人和朋友，陸陸續續都知道了，包括簡淑英。
知道男神享哥恢復單身，她可是沒少琢磨介紹對象，生怕享哥從上一段的情感陰影里走不出來。
“我是單身，不代表對什麼人都感興趣。”何享回過頭，按住她的肩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淑英寶貝，別再為我的事操心了，有空抓緊時間寫畢業論文，知道嗎？”
“......”簡淑英撇嘴，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樣。
何享笑了笑，越過人走出休息室。
午覺沒睡成，一眨眼時間來到下午四點。
簡淑英沒有勸降何享，心中有氣，帶着同學吃了一頓霸王餐才走，這不是第一次，每次她都說：記我哥賬上。
何享哭笑不得，點頭應道：“行行行，你哥加十倍。”
“隨便，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錢。”
說完，這丫頭驕傲地哼一聲，拽着女同學轉身跑了。
火鍋店忙碌到晚上十一點關門，何享是最後一個走的，他換了身休閑裝，戴上帽子，打算順着街道跑回家。
半年前他更換住所，從東五環搬到東三環。還記得搬家那天，韓步洲和簡兵來幫忙，瞅着他那一箱亂七八糟的東西，偏偏揪出壓在底下的獎盃。
問他：“這東西你還帶着？”
獎盃不算小，上面印着‘肺活量冠軍’。
那是他和陸染第一次見面時留下的紀念物，當時他一把搶回來，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原位，轉過頭卻裝作無所謂的模樣：“多好看啊，留着唄。”
其實韓步洲和簡兵心知肚明，他就是對陸染舊情難忘。
這半年來，沒人在他耳邊提起陸染，這名字不知不覺居然成了禁忌，不僅是簡淑英關注他的感情生活，這倆好哥們也是有意無意地帶着新男生介紹給他認識，每次都能被他裝傻充愣的含糊過去。
夜路漫漫，何享順着街道往家走，到了小區門口，他看到還沒有收攤的水果大爺，便笑着走過去。
水果大爺見到是他，笑的跟花一樣：“回來啦。”
不等他回話，水果大爺就開始將剩餘的水果裝進一個袋子。
自從搬來這裏住，何享只要回來的晚，看見大爺還沒有收攤，他就會花錢全部買下。
一來二去，倆人熟絡了，大爺對他表示感謝，價錢便宜，有時候甚至故意等到很晚，就是為了見他一面，給他一些水果。
“知道你愛吃車厘子，刻意留了一斤給你。”大爺從小車下面掏出來一袋紅艷艷的水果，像是收藏許久的寶貝。
何享接過，笑着道謝：“謝謝大爺。”
其實愛吃車厘子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付過錢，何享拎着兩袋水果進小區。
路上他就沒忍住，掏出一顆車厘子，用衣袖擦了擦便含進嘴裏。
嘖...有點酸，有點甜。
今天的水果出奇的好吃，他打算回家換身衣服，然後給那人送去一點。
這樣想着，他揚起嘴角，兩腳生風，加快步伐。
就在這時，前面斜出一道身影，慢慢擋住了路。
何享腳步頓住，疑惑抬眸，認真打量。
那人也戴着一頂鴨舌帽，身形修長，還沒露臉，就能讓人感覺到是一個好看的人。
隨着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那人抬起頭，與何享打量的目光交匯，面容帶笑：“享哥，好久不見。”
“是你。”何享微微詫異。
他與榮樺確實很久沒見了，最後一次還是年初回北京的時候。
後來從簡兵嘴裏得知，榮樺人設坍塌，被人曝光照片成為全網黑，霸佔熱搜一個月，再後來.....
他就不太清楚了，沒機會了解，他也不想了解。
許久不見，榮樺外表沒什麼變化，面容也看不出一絲憔悴，畢竟不是普通的偶像明星，背後真正倚靠的是榮家，不會放在心上也正常。
“是我。”榮樺薄唇微啟，向他走近幾步，“來看看你。”
語氣很輕巧，看不出什麼端倪。
何享沒心情與其糾纏，冷冷開口道：“我說過，三個月結束，我不想再見到你。”
“那是你說的。”榮樺又上前一步，不甘示弱，“我的事，你知道嗎？”
何享皺眉，想了想說：“知道一點。”
“我被人罵慘了，你為什麼不關心我。”榮樺委屈至極，又露出那種熟悉的模樣。
“你來找我，到底什麼事。”何享耐心很快耗盡。
榮樺悠悠嘆口氣，這才奔入正題：“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有點想你，冒着被人搞死的風險見你最後一面。”
兩人都不是剛出茅廬的社會小青年，這一番明顯是話裏有話。
何享太陽穴隱隱作痛，不知為何，他不想在聽下去了：“我知道了。”語畢，他捏緊手裏的水果袋，想儘快離開。
榮樺不如他意，迅速擋在他身前，眼裏滿是積怨已久的憤恨：“你都不奇怪嗎？被爆出來的照片，我歷代男友都沒有缺席，偏偏找不出一張是有你的，你還不明白嗎？”
“跟我有什麼關係。”何享嘴上這樣說，但心底早就有了猜測。
當初他有想過，有些事情未免太巧合。榮樺一夜之間被人害的那麼慘，榮家都沒辦法壓下去的報道，能做到這個地步的沒幾人有這本事。還有趙雪一家人憑空消失，這些他都有考慮過，但那又如何，誰能拿出證據來就說是那個人做的。
“你看到那些照片，是不是覺得我很臟。”榮樺突然道，微眯起眼睛，看着遠處，“我被十幾個男人圍在中間，沒錯，那就是我，我以前玩的比誰都瘋，他們在我眼裏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是一些會說話的玩具而已。”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何享的某根神經，也是他一直逃避的，臉色瞬變，抿着唇默不作聲。
榮樺渾不在意，繼續道：“在你眼裏，我是臟，難道陸染就比我乾淨嗎？”
“閉嘴！”何享怒吼，到現在還是受不了別人在面前說陸染一句不好。
榮樺挑眉，冷笑連連：“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清楚，年紀輕輕穩坐陸氏集團董事長，沒兩把刷子怎麼可能呢，他狠起來......真是要人命呢。”
“榮樺，你不要胡說八道。”何享手背青筋爆起，忍耐多時的情緒爆發，他揪起榮樺的衣領，恨不得將人碾碎。
對方不以為意，勾起唇角笑了起來：“弄髒自己其實很爽，最起碼我敢在你面前承認我做過什麼，你問問陸染他敢嗎？他一句實話都不敢跟你說，因為他比誰都臟，他配不上你何享。”
末了，榮樺垂下眼眸，又說句：“我們這種人，都配不上你。”
原本怒氣高昂的何享，突然鬆了手，他退後兩步，看着榮樺，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榮樺，我和陸染已經分手了，你跟我說這些，完全沒有意義。”
“是么？”榮樺輕飄飄地問道，“我就是不甘心，走之前想着見你一面，跟你說說心裏話。”
這段日子，傳聞漫天飛，榮樺確實不在意，群眾的罵聲對他來講嗤之以鼻，不過對榮家的名聲來講，長輩說他一點覺悟都沒有。
出國避難，等風波過去以後再回來。
這是他現在唯一的選擇。
思來想去，他心有不甘，不甘落入那人設計好的圈套，也不甘這樣一走了之，所以他臨走前找到何享，他不好過，那個人也別想好過。
他垂目思索，眉頭微皺，還再琢磨怎麼跟何享曝光陸染不為人知的一面。
何享卻忽然輕笑出聲，笑容如初冬的暖陽：“榮樺，如果我想知道，我會親自問他，別人嘴裏說出來的，我都不信。”
榮樺怔愣，心底唯一的希望一點點碎裂，突然覺得自己費盡心思去揭穿陸染的行為沒意思極了。
因為在何享心裏，陸染是無可替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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