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曬太陽會長高

多曬太陽會長高

周曉曉一直在門外哭喊,喊的也一直是張延和趙元。

陳仰的表情有點怪,周曉曉不喜歡林月,害怕少年,不喊他們情有可原,可是怎麼不喊他?

是他哪一點讓她覺得向他求救沒用?

憑良心說,大部分時候,他自認為沒有鐵石心腸,不好相處。

陳仰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他瞥瞥半天沒表示的三人,斟酌道:“我們誰也沒見過周曉曉的屍體,還活着不是沒可能。”

大家刷地看向他,又去看還在拍動的木門。

“那怎麼現在才回來?”

“萬一不是她呢?”

“要是怪物,放進來了,死的不就是我們?”

外面有嘈雜聲,船老大成哥過來了:“他娘的嚎什麼呢?”

“是我,我是遊客,我迷路了,我的同伴不給我開門,大叔你幫幫我,幫幫我……”

周曉曉瑟縮着,哭啞了。

成哥看着面前柔軟脆弱的小姑娘,揮起手裏的棍子砸在門上:“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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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開的門。

周曉曉看到陳仰,呆了呆,像是沒料到開門的是他,垂下眼帘小聲說:“謝謝。”

陳仰側身讓她進來,不着痕迹的往她身後看了看。

有影子。

其他人也看到了。

張延把鋤頭放回牆邊,趙元也默默從角落裏走出來。

林月站在一地狼藉里冷冷盯着周曉曉,有影子也不能讓她給好臉色。

周曉曉被盯的打了個哆嗦,哀怨的望着張延跟趙元:“我喊你們半天,你們為什麼都不給我開門?”

張延一臉抱歉,趙元難為情的避開她的眼睛。

“我懂,你們也是怕,以為我不是人。”周曉曉擦掉臉上的淚痕,“我是人呀,我有影子的,你們看到了吧。”

張延“嗯”了聲,溫和道:“你去哪了?跟我們說說,詳細點。”

周曉曉吸了吸鼻子,往他身邊站站。

“昨天我們分頭行動以後,我去了後山。”她說,“白天我沒那麼怕,就進去了。”

“在那裏我碰到了一個島上的年輕人,他是我見過的差不多年紀的裏面長得還不錯的,我就跟他聊天,誘,誘惑他。”

周曉曉有點羞恥的咬唇:“反正就是把他給迷住了,我問什麼他說什麼。”

“那你都問出了什麼?”

“也沒什麼。”

周曉曉沒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變化,繼續說:“我問他島上有什麼好玩的,他說沒有,還說島上很無聊,想不通我們怎麼會上這來。”

“然後我就告訴他,我聽人說小尹島很神秘。”

周曉曉回憶着:“他先是說怎麼可能,我讓他當導遊走了會,聊的更好了,他才說島上有個地方談不上有多神秘,但是到現在為止只有他知道,還沒其他人發現。”

“我就問他能不能帶我去,他說可以,我就跟他去了。”

這回趙元忍不住蹦出一句,臉上是掩不住的質疑:“你膽子不是很小嗎,一個人敢去?”

陳仰也覺得不合理,這姑娘是真的能哭,在碼頭就強撐着了,還有那孤身涉險的膽量?

“富貴險中求,線索也是一樣。”

周曉曉知道大家心裏的想法,她嘆口氣:“我想到口袋裏長着自己臉的詭異身份證,任務世界,出不去就死了,還有,”

“還有林月姐姐說得對,不能指望別人,還是要靠自己。”

林月冷笑:“什麼姐姐?我獨身子女。”

周曉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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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周曉曉所說,那個年輕人帶她去的地方是個石洞,極其隱密,沒人帶根本找不到,她就想冒一次險,在洞裏躲到任務時間結束。

後面的就不用說了。

無非就是兩天的時間到了,自己並沒有回到現實世界,於是慌亂的跑了回來。

陳仰把周曉曉從頭到腳都打量了兩遍,突兀的問道:“你說的那個年輕人叫什麼?”

周曉曉想了想:“好像叫阿,阿什麼的……”

有個名字不自覺跳到陳仰嘴邊:“阿戊?”

“對對對!”周曉曉激動的叫起來,“就是他!阿戊,就是阿戊!”

下一刻她意識到不對:“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仰說:“他今天給我們送過飯。”

周曉曉滿臉錯愕:“這樣啊。”

陳仰平靜的看着她:“你不在,阿戊問都沒問我們,不像是認識你。”

周曉曉眼神躲閃了一下:“大概是不好意思吧。”

陳仰從她躲閃的那一秒里看出了一絲難堪。

虛榮心遭到了重擊。

周曉曉見大家都不說話,就綳起小臉道:“明天還是他來送飯吧,到時候你們看我跟他聊。”

幾人心想,是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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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曉曉一頭烏髮蓬亂,精緻的衣服也有點臟,鞋上有泥跟碎草。

洗了臉,黑眼圈更重,像是長時間沒合過眼。

符合她口述的在石洞裏的煎熬。

院子裏的狼藉沒人管,張延在告訴周曉曉島上都發生了什麼,查不出詛咒,還會發生什麼。

周曉曉嚇得崩潰大哭,趙元也抹淚,兩人被林月冷嘲熱諷。

屋子裏的絕望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陳仰不摻和進去,他跟少年靠在一起,小聲問:“你信周曉曉說的嗎?”

少年:“長得丑,太吵,沒聽。”

陳仰哭笑不得,真是完全沒有身為黑戶的危機。

“你覺不覺得自己的審美有問題?”

少年偏過頭,黑沉沉的眼看了他片刻:“不覺得。”

陳仰:“……”

“待會我們可能要去周曉曉說的那個石洞,你去嗎?”

沒等少年開口,陳仰就飛快道:“去吧,大不了走慢點,實在不行還是我背你,別人我也信不過,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總感覺去了那要發生什麼。”

陳仰的聲音輕下去,一個人自言自語。

少年道:“怕就別去。”

“那怎麼行,線索要找,任務要完成。”陳仰摸着生鏽的長鐵,指腹輕蹭尖細的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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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陳仰所料,張延過真在問周曉曉石洞的位置,想讓她帶他們過去。

周曉曉吃着他們晚飯吃剩下的大圓餅,冷了,硬邦邦的,硌嗓子:“現在嗎?”

她艱難的咽下餅,口齒不清道:“明天好不好?我又累又困,腿也很酸,實在是走不動了。”

屋裏的空氣像是被抽走了,令人窒息。

周曉曉察覺到什麼,“猛”地扔掉半塊餅從板凳上站起來,委屈又無助的攥緊手:“我說了這麼多,你們還是不信我?”

沒人說話。

“好!好好好!”

周曉曉氣的渾身發抖,聲嘶力竭的大喊:“我現在帶你們去,我帶你們去可以了吧!”

張延詢問性子一直很穩的陳仰:“一起?”

陳仰點頭。

張延起身道:“那出發吧,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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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讓周曉曉怎麼從石洞回李大富家的,再怎麼從李大富家回石洞,走原路。

周曉曉似是知道他們要看她一路留下的痕迹,她邊走邊啜泣,唐僧念經的碎碎叨叨。

“去看了石洞,你們就能信我了。”

“說好的只要在這裏活兩天就能回現實世界,怎麼又不行了。”

“早知道我就不躲起來了,我昨天還不如回來跟你們匯合,這樣你們也就不懷疑我了。”

“我在洞裏躲了一個半的白天,兩個晚上,一下不敢閉眼休息,想睡覺就掐自己,我還瞪着身份證上的臉嚇自己,我都要瘋了……”

“我的頭好疼,回去我要去掛精神科,我家裏很有錢,有什麼用,我怎麼就攤上了這種可怕的事,那鬼一樣的身份證把我害死了。”

“這次的任務完成了,還有下一次,我肯定要得精神病……”

“嗚嗚嗚……”

天色昏暗,周曉曉咯吱咯吱的踩着腐葉斷枝帶路,一路走一路哭,偶爾被藤曼絆一下就尖叫,很難想像她一個人是怎麼回來的。

張延跟趙元並肩走在周曉曉身後,林月落後幾步,隊伍最後是陳仰跟少年。

陳仰發覺少年拄拐能跟上自己,還有那麼點遊刃有餘,氣息比他還平,他驚訝道:“你拐杖用的很順。”

走在陳仰前面的林月把幾根荊棘往後撥,他沒看見,被拐杖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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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本就難走,周曉曉帶的路更是錯綜複雜,密集的枝葉彎曲着搭下來,他們大多都要彎着腰經過。

停下來時,幾人都腰酸背痛。

樹林深處,很多不知名植物或橫亘或高聳入雲,阻擋了黎明的曙光,昏暗一片,有些幽冷。

這裏的氣溫比外面要低很多,陰陰的。

陳仰抓抓起雞皮疙瘩的脖子:“石洞呢?”

“就在前面,你們跟着我,馬上就要到了,”周曉曉邊往後扭頭邊招手,“快點啊,快過來!”

大家倏地停下腳步,齊齊看向她身後,表情變了又變。

周曉曉也望過去,眼睛瞪大,臉色煞白。

“黃,黃……黃青?”

“荷——呸!”

黃青往腳邊的灌木叢上面吐了口痰:“卧槽,老子是鬼嗎?把你嚇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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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周曉曉在先,黃青的出現就沒引起那麼大動靜。

黃青看起來比周曉曉還狼狽,洗剪吹的髮型彷彿從泥坑裏滾過,髒兮兮的,臉上青青紫紫的,下巴有很大一塊駭人的烏青,衣服褲子刮破了好幾處,兩隻手上都是擦傷。

一條胳膊還無力的垂着,像是脫臼了。

黃青同樣交代了自己的事。

他說是昨天在山上找線索的時候,不小心踩滑摔下去,找路出去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石洞,當時他渾身都疼,沒力氣回去,就乾脆躲進了洞裏。

後來覺得再躲躲可以撐到任務時間結束。

哪曉得時間到了還在島上,只好想辦法回去跟大家集合。

這跟周曉曉經歷的後半部分大同小異。

渾身的傷也符合他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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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看着黃青:“你說的石洞在哪?”

黃青手一指:“那兒。”

那是個很小的洞口,大片遮蔽的植物被拽下來了不少,凄慘的掉落在地。

林月打開手機手電筒往洞裏走,張延提着氣跟她一起進去,兩人沒多久就全須全尾的從裏面出來了。

“洞很小,”張延說,“從洞口走到洞底,差不多也就十來步。”

陳仰又去看周曉曉:“你要帶我們去的呢?”

周曉曉嘴唇顫抖的伸手指,指的是跟黃青相同的方位:“……也是那個。”

“可是不對啊,”她臉色煞白的喃喃,“我在石洞裏都沒敢睡覺,一直睜着眼的,我根本就沒見過黃青。”

黃青滿身戾氣的咆哮:“放你媽的狗屁!”

“老子從昨天進去到剛才,期間就沒出過石洞一步,確定那裏面只有老子自己,這娘們在撒謊。”

周曉曉發出刺耳的尖叫:“你才撒謊!”

陳仰挪動腳步靠近少年,眼睛看着周曉曉跟黃青,聲音有些干緊:“這麼說,你們兩在同一個石洞裏躲了三四十個小時,卻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可是洞又很小,要是躲兩個人,共處那麼長時間,不會發現不了對方。”

黃青一雙血紅的眼死死瞪着周曉曉,周曉曉劇烈顫抖着後退幾步。

周遭靜的嚇人。

這兩個人,誰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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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證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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