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晚的寒風被阻斷,身上是柔軟的觸感,不用看也知道是上等的布料,還帶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耳邊與身後傳來的熱氣讓埃里克下意識身體一顫。
他長到這麼大,即便是親生母親也不遠和他挨得這麼近。
因為他是怪物。
埃里克猛地向後退了一步,身上的衣服飄落到略顯骯髒的地面上。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看着那雙金眸先是一愣,隨即又變成了警惕。
凡妮莎對於埃里克的警惕只是勾了勾唇:“別害怕,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埃里克冷笑一聲,“沒有人願意和怪物做朋友。”
凡妮莎的聲音微微壓低,幾乎輕不可聞:“別這麼急着否定,我是專門為了你一人而來,你會需要我的。”
如果愛德蒙在這裏,一定會發現這句話有些耳熟。
可惜現在這裏只有凡妮莎和埃里克兩個人。
話音還沒落下,只聽到一聲響亮的咕嚕聲。
凡妮莎看到面前男孩的耳朵瞬間變得通紅,表情也有些難堪,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凡妮莎:“我不會需要你,永遠也不會需要,滾!”
凡妮莎並沒有在意埃里克的態度,他越是這樣抵抗,越是能勾起她的興趣。
凡妮莎突然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圓鼓鼓的東西,打開之後,整個空氣中都瀰漫著香味。
埃里克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你!”他在吉普賽馬戲團這幾年不光學到了很多能力,罵人的技能也是與日俱增,可他還沒等把準備好的謾罵說出口,只感覺手裏被塞進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
埃里克的身體僵了一下,低頭看着手中的東西。
一塊溫熱鬆軟的白麵包,中間夾着乾酪和鹹肉,麵包的黃油香氣與鹹肉的肉香交至在一起,更是刺激了埃里克的胃部,他聽到自己的肚子叫得更加歡快。
被人施捨的難堪瞬間湧上埃里克的心頭,想把手中的麵包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凡妮莎卻先一步察覺到他的想法,直接伸手將麵包戳進了他的嘴裏。
埃里克下意識咬下一塊麵包,完好的那半邊臉的臉頰瞬間鼓了起來,讓他褪去了一絲陰冷,恢復了屬於他這個年紀的青春。
凡妮莎彎着一雙眼睛,伸出食指請戳了一下埃里克的臉頰,只見埃里克被嚇得像是觸電般抖了一下,直接將口中的食物囫圇吞棗的咽了下去。
埃里克只感覺全身瞬間暖和起來,胃部的痙攣也緩解了不少。
凡妮莎看着埃里克下意識的抿着唇,將手中的麵包再次塞回埃里克的手裏:“這回可以吃了吧?”
埃里克沒有再猶豫,結果麵包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甚至連嚼幾下都不願意,直接就吞了下去。
看着男孩的吃相,凡妮莎微微眯起眼睛,不看另外半邊臉,他的模樣確實是她回到這個時代少有的好看,可惜另外半邊...
這個男孩很明顯比愛德蒙難搞,可是越是難搞,越是有趣。
凡妮莎嘴角的笑意擴大,她等待着埃里克吃完才再次開口。
“剛才那個人,想殺死他嗎?”
身為死神,她對於這種殺意尤為的敏感,她剛才感受到了男孩對那個吉普賽人的殺意。
埃里克用袖子擦了擦嘴,斜眼看了面前這個明顯很可疑的女人一眼。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但是他們回來看到你,誰也幫不了你。”
明明是一句威脅的話,但是凡妮莎聽了之後卻笑得更燦爛了一些,這樣晃眼的笑容讓埃里克覺得有些刺眼,他微微別過頭。
凡妮莎靠在牢籠外面,慵懶的聲線中帶着笑意:“你以為我是怎麼進來的?”
“我剛才說了,我是為了你一個而來,所以,只有你一個人能看到我。”
埃里克嗤笑了一聲,還沒等說什麼,只見剛才那個對着埃里克罵罵咧咧的吉普賽人又晃晃悠悠的走了回來。
“哼,小怪物,不想見到我?”吉普賽人雙手抓住牢籠,一把將埃里克拽了過去,“不想見到老子也沒用,你就算死也要等給老子賺夠了錢再死。”
埃里克陰森着臉色沒有掙扎,他下意識看向凡妮莎的方向,凡妮莎依舊隨意的靠在旁邊,距離他們只有幾英尺的距離,可是醉醺醺的吉普賽人像是沒看到她似的。
凡妮莎像是知道埃里克的想法似的對他挑了挑眉:“我剛才不是說了,只有你一個人看得到我。”
她伸出指尖,在埃里克完好無損的那半邊臉上劃過。
“不想殺死他嗎?現在可是一個好機會。”
埃里克緊緊抿着薄唇,他的手垂在身側緊緊握拳,但是依舊沒有回答。
“廢物!噁心的廢物!”吉普賽人手中用力將埃里克推遠,同時舉起手中的酒瓶,用力的向埃里克的方向擲去。
埃里克想要躲開,但是位置有限根本無處可避,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酒瓶越來越近。
就在馬上要砸向他的時候,只見酒瓶在他面前停了一下,隨後突然調轉方向直接砸向了吉普賽人的額頭。
吉普賽人沒有反應過來被砸了個正着,他猛然瞪大雙眼,指着埃里克的手指微微顫抖:“你!你果然是怪物!!”
說著轉身踉踉蹌蹌的跑了出去。
埃里克早在酒瓶飛回去的那一刻便愣住,直到看到吉普賽人落荒而逃他才忍不住笑了出來。
剛剛翹起嘴角,他回頭便看到凡妮莎那雙金色的雙眼在暗中微微閃着光,眼中帶着笑意倚靠在牢籠外面,埃里克嘴角的笑意瞬間收了回去。
“剛才是你做的?”
凡妮莎得意挑眉:“現在相信我了吧。”
埃里克只感覺眼前一花,下一秒,凡妮莎突然出現不遠處的椅子上,翹起腿,單手撐着臉頰:“你需要我。”
她的語氣帶着肯定。
“承認吧,你需要我,你想要得到自由,就只能依靠我,我會幫你。”
埃里克冷笑了一聲:“幫我?怎麼幫我?”
“你能幫我把他們都殺光?”
凡妮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猛地站起身上前了幾步:“當然可以,不過...”她頓了一下,“我可以幫你,但是你要自己完成這一切。”
埃里克的瞳孔猛地緊縮,他想像了一下那樣的場景,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幾分。
凡妮莎看出他的動搖,身形一閃,出現在埃里克的面前,單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到的後退,微微用力,將埃里克瘦弱的肩膀按在原地。
“別擔心,別絕望,我會永遠陪伴在你左右。”
凡妮莎低頭看着埃里克,他劇烈起伏的胸口,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她深知目標不能逼得太緊,她微微俯身湊到埃里克的耳邊,用着帶着十足蠱惑的聲音說道:“好好考慮一下,記住——”
“只要你需要,我就會出現在你身邊。”
話音落下,埃里克只感覺空氣中的香味與身前的熱度一同消失不見,就彷彿他剛才經歷的都是一場夢境。
可是依舊散落在在地上的衣服還有包着麵包的牛皮紙都彰顯着剛才的一切是真實存在的。
埃里克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在寂靜的深夜中十分清晰。
半晌,他微微抬起頭,那雙和凡妮莎同樣的金色雙眸中閃過一絲堅定。
*
伊夫堡監獄。
“愛德蒙,你已經這樣魂不守舍一段時間了,是遇到什麼難題了嗎?”老者突然停下挖地道的動作,看到愛德蒙搖了搖頭。
“這裏只有我們兩個,如果你不想說,我只能告訴你,不管遇到什麼,只要順從本心。”
老者看愛德蒙依舊沒有反應,他長嘆一聲:“愛德蒙,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愛德蒙回到自己的牢房,心裏卻只想着剛才神甫的那句話。
順從本心。
他看着牆上的痕迹,距離上一次天主使者的出現已經過了幾個月。
難道他就要再這樣被天主遺棄了嗎?
越是這樣想着,愛德蒙的心中越是恐慌。
經歷過天主的偏愛,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忍受被忽視。
愛德蒙開始每天對着天窗祈禱,他祈禱着天主的偏愛,懺悔着自己的貪心。
時間過去一周,他依舊沒有見到天主使者的影子。
愛德蒙開始回想第一次天主使者是如何出現的。
他餘光看到放在牢房門口的冰冷飯菜,他的眼睛一亮。
他想起來了。
接下來的一周,愛德蒙開始開始拒絕吃飯。
這不是他第一次絕食,只不過這次他並不想死,他只是想賭一把。
賭一把天主是否對他存在着偏愛。
而遠在倫敦的凡妮莎在感受到消失已久的黑色信封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時——
她知道放的線,該收了。
就在愛德蒙絕食的第五天,恍惚中,他又見到了那抹紅色身影。
愛德蒙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的聲音虛弱,但是那雙漆黑的雙眸卻閃着光。
“您終於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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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天主使者還是愛我的!!所以,我什麼時候能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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