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撈魚記
午斗米一個趔趄，踉踉蹌蹌地跑進廚房，砰的一聲撞上了架子，唔~~~，痛得他眼冒金星，捂着額頭蹲在地上，不一會，上面便冒出一個老大的包來，這景象莫不是被牆擋着，少不了又要被死肥婆一陣數落。
廚師張師傅對着蹲在地上齜牙咧嘴的午斗米笑了笑，他十分同情這個小傢伙，不過對於一個年紀過了四十歲的中年人來說，這些年輕人畢竟太毛躁了，所以他的同情也僅限於同情：“來了，小午，碗裏的白糖沒了，弄點來。”
“嘶~~~~好的，張師傅。”午斗米倒吸着冷氣，用力地搓着痛處，從柜子裏取出一包白糖倒進碗裏。
灶台里的火焰騰起，嗤啦，張師傅將菜料倒入鍋內翻炒起來，他嫻熟地用勺子將各種作料勺入鍋中，片刻間，一盤菜肴便燒好了，他稍稍嘗了下味道，立刻皺起了眉頭，仔細看了看一邊盛滿作料的大碗，然後對午斗米說：“小午，眼神不咋地啊，你把鹽巴當白糖了，這道菜完了。”
“啊？”午斗米嘗了嘗才確認這碗裏裝的就是鹽巴而不是白糖，“明明看着包裝是紅撲撲的糖字，怎麼倒出來就成了鹽巴？而且鹽巴的模樣長得也太像糖了吧。”他心裏嘀咕，又從柜子裏取出一包白糖，這次他打開撕開包裝嘗了嘗味道確認無誤后才倒入調料碗中。
張師傅將菜重新做了一遍，接着又吩咐午斗米：“小午，把肉片用地瓜粉拌一下，馬上要做肉片湯了。”
“好。”午斗米麻利地取來一份肉片，將地瓜粉倒入碗中上，加了點醬油，然後他越拌越覺得粘稠，不是吧，他定睛一看，完了，他把麵粉當成地瓜粉加進去了，接連兩件事情都出差錯，讓等得不耐煩的張師傅有些惱了，他搖着頭對午斗米說：“你去洗碗。”然後喚來了另外一名小工打下手。
午斗米有些慚愧地看了看忙碌的廚師張師傅，乖乖地走到水池邊，池中的碗碟已經堆成了山，他戴上手套，開始奮力地洗刷刷洗刷刷，不料，才剛洗一會兒，水池邊上一疊洗好的碟子便掉到了地上，噼里啪啦，一地的碎片，這下動靜大了，滿廚房裏的人都看着他，廚師張師傅搖着頭，臉上的怒色多了幾分：“怎麼搞的，小午，老是出差錯，剛才那道菜就不算你的，可是這個碟子實在沒法替你遮掩，你知道老闆給廚房定下的規矩，一隻碟子十塊錢，從你這個月的工資里扣。”
說到這位張師傅對他的照顧還是頗多的，事實上午斗米還想從這位廚師手中學點東西，畢竟一個只有高中學歷的小子出來闖蕩社會，沒有一技伴身實在是寸步難行，他慚愧地低下了頭，趕忙取來掃把將地上清理乾淨，稍稍數了數，至少十五個碟子碎了，一百五十大洋就這樣飛了，他苦着臉，怎麼樣想不起來怎麼會把這些碟子弄到地上，明明沒有碰到它們啊，然後他更加小心翼翼地將這批碗碟洗完。
點菜員趙曼曼興高采烈地走了過來：“嘿，小午，剛才門口那出，我們幫你掐着時間算了，半個多小時呢？快頂得上一節思想政治課了。”
“別說了，正煩着了。”午斗米苦惱地搔頭，但是對這位皮嫩肉滑面容姣好的趙曼曼依舊忍不住調戲了一句：“看見哥哥有難，曼曼小美眉怎麼不來搭救一番，就忍心讓哥哥在那裏飽受摧殘？”
“去你的，告訴你多少次了，我比你大，得叫姐姐。”趙曼曼叉起了腰。
“是，趙大媽。”午斗米一板一眼地點頭哈腰。
“滾！”早就習慣了同事間的調侃，趙曼曼瞪起了眼睛笑罵，然後抖了抖手中的菜單：“別貧嘴了，客人來了，五號桌，撈條草魚給他們看看。”
“幾斤？”
“三斤左右吧。”
“哎，馬上。”午斗米手腳麻利地從魚池裏撈出一條草魚，用撈網兜着，然後跟着趙曼曼來到五號桌前，趙曼曼指着網兜里活蹦亂跳的草魚對客人們說：“先生，三斤七兩，這是最小條的，您看可以嗎？”
未等客人回答，草魚猛然一個打挺便從網兜里跳出落在地上，不停地翻騰着，午斗米急忙伸手去抓，滑不溜秋的草魚在光滑的地面上刺溜一下鑽入了一邊的桌底，他趴在地上廢了老大的勁才把草魚重新兜回網裏，就這麼一下折騰，魚身上便掉了幾塊鱗片，幾位客人哈哈大笑，十分滿意這條魚的鮮活，為首的西裝男說：“就這條吧，快一點。”
“好的，請稍等。”趙曼曼笑答，然後去招呼另外一批客人，午斗米則回到廚房，殺草魚？扯淡，想找老妖婆罵嗎？他將草魚小心地放回魚池中。
摳門至極的老妖婆早就算計好了，每天廚房裏都會上演掉包計，魚池裏始終都會有十幾條不同重量等級的活魚在游弋，無論客人要多少斤的活魚，都能馬上找到並且展示給客人，讓他們心裏覺得吃到了新鮮食物，廚師從一旁的大桶里秤出一條三斤多的死魚飛快的切成片，然後從一邊的大臉盆中勺出油，這油又有一個明堂，酒樓里的人，上至老闆下至雜工絕對不會碰這盆油，因為每天打烊之後，廚師們便會將撤下的火鍋湯底聚集到一起，用紗網之類的東西濾掉中間的紙巾啊牙籤啊煙蒂啊之類的殘渣，至於其他的就假裝看不見了，靜放一會，然後很有耐心地將面上漂浮的油勺到臉盆中，第二天再拿來炒菜，或者做火鍋底，所以這油啊還有一個叫法，口水油。
說實話這事實在太缺德了，儘管是工作，午斗米還是有些不習慣，，他哀怨地對着魚池說：“魚兒呀魚兒，每天我要撈你們起來多少次呢？”
“午斗米，八號桌子也要一條魚，三四斤。”趙曼曼又進來了，水煮活魚還有酸菜魚是這家酒樓的招牌菜，每天十個客人至少有九個客人要點這兩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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