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被抓了
“站直嘍，站好嘍。”胡曉裳忽然貼近了他，拿着軟尺在他身上比劃着，一會量身高，一會雙手環繞着他量胸圍，一會摟着他的腰量腰圍，又一會量他的肩寬，女孩的身體時不時地摩擦着躁動少年的神經。
這麼主動！這麼突然！天啊！人家一點準備都沒有，從沒這麼靠近女孩的午斗米全身僵硬，只剩下那顆受不了刺激的小心肝在那拚命地撲騰，還有鼻孔中鑽入的一股股香風，他覺得自己像是騰雲駕霧一般，飛入了天堂，享受他期待已久的艷遇。
“商場上，第一印象非常重要，統一的着裝不僅讓你們看起來更有精氣神倍有面子，而且能夠提升你在客戶眼中的形象，你不希望一身破破爛爛的去見客戶吧，你不希望還沒見到客戶就被門衛給擋下來吧，你不希望因為你不得體的着裝讓客戶產生不信任感而失去訂單吧？”
午斗米這個笨蛋的思維已經不受自己控制，處於青春期熱血躁動的騷年，滿腦袋裏都是幻想和這位甜美女孩卿卿我我的畫面，從甜甜蜜蜜的約會，到幸福要死的正式戀愛，從吃飯逛街看電影，到牽手接吻開房間，甚至這個笨蛋還想到了和胡曉裳結婚生子，生男孩還是生女孩呢?這是個問題，最好是龍鳳胎，一男一女，一次解決……
他隱隱約約地聽到了胡曉裳的話，然後傻笑着說：“不希望，多少錢？”
胡曉裳一臉媚笑，她挽着午斗米的手，撒嬌地說“這套便宜，僅需一千二百三十四塊，考慮到換洗，我建議你訂製兩套，兩套兩千四百六十八塊，除了附贈兩條領帶外，公司再贈送一條價值一百八十八元的名牌皮帶，很合算，不是嗎？”
午斗米感受着手臂上傳來軟綿綿的麻酥酥的感覺，他早就忘記了自己還剩下多少鈔票，迷迷糊糊地說：“是啊，真便宜，那就買了。”
聞言，胡曉裳大喜，急忙說：“既然買了西裝，是不是鞋子也要換一下？總不能穿着西裝你還拖着人字拖？況且，現在的人，看人都先看鞋，一款經典的皮鞋不僅舒適耐穿，而且最能體現你這位小帥哥超人一等的品味。”
“你再看看模特腳下這雙皮鞋，國際名牌，尼瑪迪，小牛皮面料，透氣，系帶，低幫，尖頭，時尚潮流英倫商務男鞋，非常適合搭配這套帥氣的西裝，現在公司內部售價僅需九百八十八元。”
“好的，都由你做主。”才短短几分鐘，午斗米在腦海里已經快把這位胡曉裳當成老婆了。
“兩套西裝，一雙皮鞋，一共是三千四百五十六塊，刷卡還是現金？”胡曉裳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午斗米掏錢包的手。
“三千四百五十六塊！”渾渾噩噩的午斗米忽然眉心一涼，然後渾身打了個激靈，猛地驚醒，他抓緊了自己乾癟的錢包，恐懼地看着眼前這位笑容甜美的惡魔。
就在這時，，砰！一聲巨響，試衣間門被踹開，一群警察涌了進來。
“不許動，不許動，警察，警察。”
現場頓時亂成一片，抓人的抓人，查封物品的查封物品，不時還有警察拿着單鏡反光機拍攝取證，這景象嚇得午斗米一陣慌張，什麼情況，再看看胡曉裳，早已花容失色，跌坐在地上，嘴裏喃喃地說：“不要啊，我還有鞋油，太陽鏡，智能手機，電動車還沒賣給他。”
警察從真善美公司內部揪出了三四個人，他們將午斗米一群人趕到了大廳，然後一個高大魁梧，面帶惡相的警察走了出來，對他們惡狠狠地說：“我是高隊長，經我們查實，你們公司涉嫌非法營運，詐騙，公司的負責人在哪裏？給我站出來!”這場面，這聲調，這氣勢着實駭人，嚇得所有人說不出話來，更別提有人站出來。
“不說是吧，都給我帶走！”他一揮手。
待到兩名警察上前抓着他的胳膊，午斗米才回過神來，他鼓起勇氣，高聲叫道：“我是來應聘的！我不是這家公司的。”
“嗯？”高隊長瞄了午斗米一眼，然後冷哼一聲：“先帶回所里再說。”
這下無論午斗米怎麼辯解，還是被一把塞進了警車。
半個小時后，午斗米戰戰兢兢地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第一次被警察抓到派出所來，感覺真不好，從小他的家人就教育他不要犯法，不要和這些警察啊之類的公職人員扯上什麼負面關係，所以在他的印象里，派出所就是個龍潭虎穴，進來容易出去難，雖然他沒有做什麼違法的事情，可是他的心裏忐忑不安的，總覺得自己成了偷雞摸狗的賊老鼠，四周都是凶神惡煞的貓警長，腦海里那些看過的警匪片的情節一下冒了出來，萬一警察搞錯了，那他可就完蛋了，萬一被人栽贓陷害，坐牢還是輕的，萬一被人拖去槍斃怎麼辦。
嗚……怎麼會這樣，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工作沒找到，惹了一身腥。
吧嗒，門開了，午斗米見到那位高大兇狠的高隊長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他對面，他急忙說道：“高隊長，我不是騙子，我是到那家公司找工作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啊。”
“哼，喝高的酒鬼都說自己沒醉還能喝，精神病患者張嘴都說自己沒病不吃藥，而罪犯，一開口就說自己是冤枉的從沒做過壞事，你以為我會隨便相信你嗎？”高隊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午斗米被這話塞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廢話少說，我很忙，沒時間浪費，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你要老老實實地配合我們調查取證，如果你說的情況都是真實的，那麼你很快就能出去了，如果我發現你有一句假話，那就有你好看的。”
午斗米急忙回答：“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配合。”
嗯，高隊長點了點頭，臉色這才稍緩一些。
“姓名？”
“午斗米，中午的午，北斗的斗，大米的米。”午斗米規規矩矩地回答。
“年齡？”
“漢族。”
“性別？”
“男的。”
“家庭住址。”
……
“身份證號碼？”
……
“聯繫方式？”
……
“為什麼去聯誼大廈？”
……
……
一連問了十幾個問題后，高隊長才結束了這次審問。
“高隊長，請問，我什麼時候能走？”午斗米見高隊長要離開，便小心翼翼地問。
“哼，想得倒美，在這裏給我等着，什麼時候讓你走了，你才能走，否則通緝你。”高隊長一詐一唬離開審訊室，伴隨着響亮的甩門聲。
聽到高隊長這麼說，午斗米只好老老實實地呆在這間小小的房間裏，他看了看時間，才下午四點多，他懷着不安的心情，提心弔膽地等啊等啊，直到屁股坐麻了都沒人理他，他站起身來，想出去問問，到底能不能走，可是又記起那位高隊長的話，不敢走出房門半步，只好在審訊室里左看看右看看打發時間，這間簡潔到極點的審訊室實在沒什麼好看的，無聊至極的午斗米只好瞅着牆上的時鐘，嘀嗒嘀嗒，掰分數秒。
熬呀熬呀，就這麼熬了幾個鐘頭，外面暗了下來，早就過了晚飯的時間，這下他用不着忍受不安的心情了，他開始忍受空空如也的腸胃的抗議，他也不再想警匪片里的情節，他現在開始回憶起廚房裏的美好生活，啊，米飯，啊，雞蛋，啊，紅燒魚，啊，回鍋肉，啊，剁椒魚頭，啊，糖醋排骨……，他半死不活地癱在椅子上，拚命地吞着口水。
他就這麼等啊等啊，終於當時間到了晚上九點的時候，吧嗒，門開了，一個瘦警察走了進來，然後注意到午斗米，他疑惑地問：“你是誰？怎麼在這裏？”
“我是午斗米，今天下午從聯誼大廈真善美公司被帶到這裏來，是高隊長讓我在這裏等着。”
瘦警察恍然大悟：“哦，是高隊，就是今天真善美公司詐騙那個案子，嫌疑犯都拉進拘留所了，你是受害者吧。”
“是，是，是，我是大大的受害者。”午斗米聞言，大喜，從椅子上跳起來，終於確定自己是無辜的，真是太好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廢話，當然可以，那案子晚飯前就辦完了，他們都去喝酒慶功了，難道你還想住在這裏過夜不成？”瘦警察似笑非笑地看着這個倒霉鬼。
“過來簽字，領下你的東西，就可以走了。”瘦警察揮手示意他出來。
居然沒人通知他可以離開，害得他白等了那麼久，不過總算還有些好事情，下午被誆去買東西的幾百塊錢可以退回來，然後，他欲哭無淚地在值班室里看着瘦警察一件一件地點着他的物品。
“名片冊、筆記本、圓珠筆、電子計算器、一疊書、還有一個黑色男包，仔細點點，看看是不是你的東西。”
“我就是被人用這些東西騙了五百多塊錢。”午斗米小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