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8

艾爾8

“倫德爾走了之後,你做了什麼?”偵探問道,一旁的德瑟奈德也很好奇,他知道這個基督徒應該藏了一手,甚至剛才差點動手時,神父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知道對手越多的信息,對於自己越有幫助,德瑟奈德是一個合格的戰士。

誰料,艾爾神父只是輕輕咳嗽一聲,絲毫不打算回答,睜着一雙聖潔眼眸,平靜道:“每個人都有點保命的辦法。”

那天晚上,神父到底是怎麼壓制住祭壇的沒人知道。

當傑森把人叫起來時,神父才滿臉疲倦地回來,他看起來越發不像個活人,半點活氣都沒有。倫德爾警官依舊面無表情,站在門口接住了虛弱得跌入他懷裏的神父。

“別墅里剩下的人呢?”神父臉龐蒼白,詢問傑森。

後者表示大部分能叫醒的人都聚集在了大廳,剩餘不多的保安和賈拉德警官護在了那裏。“不過,情況緊急,還有一些人沒到大廳。”

艾爾神父點了點頭,依偎在倫德爾警官懷裏,手指沉重得抬不起來,他喘息片刻:“我得緩一緩,起碼得一周……別聲張,祭壇關掉了,但開啟那個祭壇的人,還沒有找到。”

誰在幕後?維拉斯家族?不可能,他們很可能是受害者,包括老維拉斯的死亡都未必是自然事件。那除了維拉斯家族成員,還有誰莫名其妙出現在此次事件中?

“你的女友?”神父看向傑森,卻沒報什麼太大希望,畢竟這是唯一和維拉斯家族無關的人。

後者連忙搖頭,“艾瑪只是個普通人,她也不知道我會帶她參加祖父的葬禮。”

倒是倫德爾警官突然開口道:“那個修女呢?她也是和你一道的,來自教廷嗎?”

不,教廷只派遣了他這一個調查員。

修女?雷莉安娜?等等,雷莉安娜修女,他確實知道有這個人,甚至和她一起主持了老維拉斯的葬禮,但為什麼他對這個神職人員的印象如此模糊,好像每次思考,都本能地忽略掉修女存在一樣。

神父變了臉色,他是經驗豐富的調查員,立刻反應過來——

雷莉安娜有問題。

而聽到倫德爾提到雷莉安娜,傑森少爺的臉色也跟着一變,他彷彿如夢初醒般,低聲咒罵了一聲“該死的”,他的手痙攣般拉住神父的袍子,面龐鐵青道:“雷莉安娜,那個修女,我在葬禮上看到她露出了那樣的表情,然後才慢慢想起過去的事情。”

他把葬禮上看到的事情告知面前兩人,倫德爾沉吟片刻,當機立斷道:“她很可能就是一切的幕後黑手,但問題在於,就靠目前的警力,無法將她逮捕歸案,而神父短時間沒有辦法再動手了。”

找到罪犯又如何呢?現在這個境地,估計要被罪犯按在地上打死滅口哦。

傑森面容黯淡,一種恐懼感攥住了他,他正是盛年的年紀,本就沒如何思考死亡這個問題,何況是如此詭異的事件,如此凄慘的死亡……那些在外面腐爛行走的活屍,極可能就是他們的未來。

一隻微涼的手握住了傑森的,他低下頭,看到那張虛弱的面容,神父此刻就像一幅薄薄的畫,雙眼卻如燃燒的火炭般明亮:“別擔心,我還活着呢。”

他只是不太方便再動手,卻遠不至於坐以待斃,又不是混沌之神親至,他還能再浪一波。

何況——

“雷莉安娜在殺我們滅口之前,估計會先殺掉維拉斯家族的叛徒。”神父微微揚起嘴角,“跟從邪神那麼久,他們總該有點壓箱底的本事,現在再不用就該一起死了。”

“傑森,跟我一起去找你父親。”

事已至此,大家老底都掀開了,還遮遮掩掩個屁?

面對兒子、侄子侄女們略帶惶恐的眼神,看着窗外逐漸升起的晨曦,亞當終於長長地嘆了口氣,他把手按在桌上,凝視着牆壁上掛着好幾代先祖的畫像,眼神晦暗不明。

“你確定雷莉安娜修女是他們的人?”他沒有回頭,但神父很明白這是針對他的懷疑。

“是,我來自教廷,如果你不信……”

“不,我相信你至少不會是教團的人。”亞當嗤笑了一聲,他帶着毫不隱藏的惡意與諷刺:“那群瘋子怎麼可能屈尊降貴,把自己扮演得神聖成這樣?那對他們來說,可比死亡更難受。”

能扮成修女已經是為任務而做出重大犧牲,還要搞得和基督教的聖子下凡似的?這是噁心誰呢?

“但即便是教廷……”亞當欲言又止,他們都心知肚明,難道教廷就會比混沌教團好多少嗎?混沌神的信徒皆是瘋狗,但教廷也不過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但事情到了這一步,早就沒了回頭的路,亞當乾脆把一切都攤了開來:“老爺子那時候就想脫離教團了,從我們先祖開始,侍奉混沌之神就純粹是為了利益,而接觸這位神靈越久,我們家族的人就越確定,祂帶來終將是瘋狂與毀滅。”

你們現在才明白嗎?

任何和混沌之神有關的人,最終都沒有好下場。無論是信仰還是敵對。

“但沒人敢背叛祂,以前有人做過違背祂的事情,結果他被牆中之鼠從內往外吃掉了。傑森你說家裏沒有老鼠,怎麼可能沒有呢,只是之前它們不會貿然攻擊同為信徒的我們而已。”亞當語調冰冷,“維拉斯家族的每一個新生命出生,都在這群瘋子的注視下,永生永世逃脫不掉。”

他看向自己的兒子,那酷似亡妻的眼睛,和自己肖像的臉部輪廓,眼神陡然軟化溫柔下來:“你真像你母親,卻不太像我,她熱情、聰明而善良,無法接受我們家族的祭祀。”

“所以你們殺了她滅口?”傑森的嗓音陡然提高。

“不,我永遠不會傷害你們母子。”亞當避開兒子像只小獅子似的怒氣,也避開了傑森的視線,他的語氣平靜得讓人看不出,他是否為妻子最終的遭遇而傷心過:“她接受不了血祭,在生下你后,在發現你也逃不脫這命運詛咒后,她絕望得自殺了。”

“而你因為悲傷過度遺忘了祭祀之事,又離家出走,和家族斷絕聯繫。傑森,你覺得……如果不是你爺爺和我的默許保護,你會安然無恙地在外生活那麼久,沒有遇到任何神秘事件?如果不是我一直偷偷關注你,你會如此輕易地獲得風投創業?”

亞當搖頭嘆氣道:“別傻了,我的孩子,這個世界無非如此。如果今天我們都死在這裏,我希望你知道真相,如果今天你能活下去,我希望你別再這麼天真。”

我的孩子,以後不會再有人偷偷地保護你了。

維拉斯家族必將在今日覆滅,唯一區別只在於,是否能保存下這幾個後輩,延續家族的血脈,擺脫混沌之神和教團的控制?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傑森的雙手微微顫抖,他覺得自己前半輩子活得就像個徹底的笑話,他的仇恨和痛苦都是笑話,他以為的獨立和成就也是笑話,一切都毫無意義。

他陷入了沉默,當然,艾爾神父覺得他是刺激過頭,以至於自閉了。

之後,亞當試圖和外界聯絡未果,別墅外的警衛似乎全部失蹤,艾爾覺得他們大概加入了昨晚的活屍尬舞團,最終,這位維拉斯現存的當家人揉了揉眉心,再次睜開眼眸,突然問道:“卡梅爾還沒有來嗎?誰去通知她的?”

賈拉德警官猶豫片刻,小心謹慎地舉起了手。

倫德爾警官皺了皺眉,問同事道:“她為什麼沒有參加集合?”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新人小警察身上,他有些慌張地擦掉了額上的汗珠,磕磕絆絆道:“我叫她了,但她說要處理一些事情,等會兒就來大廳,她……她,我。”

卡梅爾是維拉斯家族的長女,美國國會保守黨議員的夫人,而那位議員很可能參加明年的總統大選,支持率還不低,他一個剛入職的小警察,怎麼敢強制卡梅爾做什麼?

而之後又是活屍,又是警衛不見,又是別墅無法進出,又是亞當抖出了這樣驚人的真相,他完全記不得卡梅爾的事情了。

艾爾神父白皙修長的手指握緊,接着又鬆開。傑森這時在自閉,倒是倫德爾注意到了,坐到他身邊,倒了杯熱紅茶,讓面如白紙的神父喝下了幾口。

亞當從身上拿出一個木製的雕像,沒讓任何人看到上面的圖騰,接着遞給了旁邊的侄子愛德華,吩咐道:“如果有人襲擊這裏,你知道怎麼做。”

接着他衝著別墅里仍存留的幾個保鏢點頭,帶他們往卡梅爾的房間走去。

倫德爾看了看房間裏的人,又看嚮往外走的亞當,一時有些猶豫。這時,一隻冰得像死人的手輕輕觸碰到了他,他轉頭,艾爾神父低聲道:“扶我一把,我跟着去看看。”

“你能行?你不要命了。”倫德爾警官挑眉問道。

神父笑了起來,“沒關係,愛德華不是拿着魔法道具在這裏。”他閉上眼,讓呼吸喘勻了,繼續說道,“你是個警察,而我——”

“我是個調查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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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神父:我有什麼辦法呢?(攤手)調查員毀一生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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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神話]克蘇魯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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