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可怕的瘟疫
第一百五十一章可怕的瘟疫
計劃駛往裏斯本海域的本土艦隊最終還是沒有《《筆下文學》》,連烏爾比諾海軍大臣霍拉麾下的大西洋公約組織地中海艦隊都沒有在比薩海域游弋,而是遠遠地等候佛羅倫薩的消息。
相比突然而來的瘟疫而言,有可能的外部威脅已經算不上什麼了。就算佛羅倫薩有金山銀山,一直對托斯卡納虎視眈眈的哈布斯堡王室,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
恐怖的氣氛籠罩着整個佛羅倫薩,每時每刻都有人死於各種癥狀,卡洛紅衣大主教擔任攝政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執政團大廈前貼了一張親筆書寫的告示:
“我們知道托斯卡納近期流行的疾病日趨危險,近日某些居民試圖攜帶物品進入佛羅倫薩城,這給城中居民帶來極大的風險?為防患於未然,我以上帝賦予的權力責成專人每日在城中和城市附近把守?若有人膽敢在上帝賜恩終止疫情之前接近佛羅倫薩,,他必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瘟疫和接受他指揮的薩累騎兵,切斷了地區與地區之間的聯繫,,人員和貨物的流動被迫終止,。這種情況不單單在城市間出現,,在城市內部為了阻隔疫病的傳播,,也會採取一系列非常手段?
根據以往的經驗和大西洋公約組織衛生委員會的建議,城內所有受到疫病感染的房屋都要做出標記。一般是由住戶在窗口懸挂一束草,掛40天?住在房子裏的人外出時,手裏要拿一根白色的木棍,其他人看見了,就可以遠遠地躲開?
隔離病人是這個時代對付瘟疫的救命稻草,瘟疫不斷,,隔離措施也就越嚴厲?
隨着死去的人越來越多,標示感染疫病房屋的工作逐漸由住戶自願承擔,變為由市政廳強制執行?政fu責令專人在房屋的大門上打上紅叉,並在旁邊寫上“上帝慈悲!”。而房子裏住的人都不許隨便外出,購買生活必需品?
考慮到一些不自覺的人有可能上街透風,市政廳的官員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已指派好專人嚴格看守?如有人趁老虎打盹的時候溜出來,那等待着他的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紅衣大主教甚至給瘟疫開出了猛葯,下令看守者有權使用暴力!他們有法律撐腰,,而站在法律背後的是宮廷軍隊明晃晃的刀槍?如果身上長出“玫瑰花苞”的人不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反而還膽敢在街上閑逛,那他必須面對懲罰,在瘟神奪走他的小命之前,會先被弔死在絞刑架上?
沒有生病的人未經允許而擅自離開隔離地點,同樣會讓他嘗嘗皮肉之苦,鞭刑當然最合適不過了?所有這些措施,都是不得已而為之,用卡洛的話說,是“出於仁慈的目的,而使感染疫病的犧牲者得到解脫”。
然而這一切,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半過月過去了,每天死於疫病的人有增無減。一些沒被隔離的人也從城市的街道上消失了,比如乞丐、流浪漢和他的狗?
狗的去向不難猜測,瘟疫乍起,就有人為了防止疫病蔓延而妥善處理了它們?人的結局比較複雜,那些沒有保障的人或死於疫病,或被趕出城市不知所終,或被嚴格隔離?因為執政團認為隔離病人是他們的責任,但是,給那些病人提供免費治療和必須的食物,就不知道是誰的責任了?
所以,窮人在瘟疫期間被活活餓死並不希奇,而且這種死法有一個巨大的好處,那就是:不會傳播疾病!
從軍營到皮提宮的這一路上,街道空空如也,靜默而憂傷,道路兩旁那些又窮又病的老百姓就那麼站着,渾身上下都是爛瘡。奧特曼一邊走,一邊聽到有人講着這樣或那樣令人心酸落淚的故事。每個人都在說這個死了,那個病了。這個地方死了多少人,那個地方死了多少人?
既然來了就走不了,不想把瘟疫帶到烏爾比諾,更不想帶回薩累的奧特曼,禁不住地回頭說道:“斯騰代爾,我親愛的朋友,如果我不幸染上疫病,請把我的屍體燒了,絕不能把這該死的瘟疫帶回薩累。”
城外的疫情同樣不容樂觀,斯騰代爾駐紮的那個村子沒留下一個醫生,只有一個藥劑師苟活了下來。看着奧特曼那副凝重的樣子,梅爾斯的弟弟斯騰代爾搖頭苦笑道:“或許我會死在你前面。”
瘟疫面前人人平等,不會因為你是貴族而不會感染。想到在烏爾比諾呆得好好的,卻稀里糊塗地跑到佛羅倫薩來陷入進這萬劫不復的境地,小威廉便氣呼呼地說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來呢!現在倒好,哪兒都不能去,只能呆在在個鬼地方等死。”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婦人獨自從眾人面前走過,邊走邊無聲地哭泣,腋下夾着一口小小的棺材,顯然是打算去城外的墓地。
此情此景,讓斯騰代爾的心情愈發沉重了起來,喃喃地說道:“我們老家有一個習俗,如果一個孩子在瘟疫中死了,就把他的名字用在新出生的孩子身上?家裏的比爾還在,但是此比爾不是彼比爾,痛苦是活在人心裏的?”
參加過奪取佛得角群島之戰,隨同梅爾斯和穆秀才去尼德蘭遊歷過,且在佛羅倫薩和烏爾比諾接受過教育,已獨當一面的奧特曼,再也不是之前那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了。斯騰代爾的話似乎讓他想起了什麼,突然嚴肅地說道:
“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不能亂。要知道外面已經有一些傳聞,聲稱主教大人是疫病的惟一的罪魁禍首,認為他擔任攝政激怒了上帝,所以才有了瘟疫這如此殘酷的審判?一些居心叵測的混蛋甚至公開聲稱,如果主教大人被絞死了,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追隨者被砍頭,那瘟疫就會結束,他們的生活也會由此蒸蒸日上。”
瘟疫往往伴隨着社會動蕩,政治環境相對寬鬆的佛羅倫薩自然不會例外。這半個月來,出現了許多非常危險的混亂局面。窮人們集結起來,人數從兩個到300多個,他們抗拒執行執政團的命令,並威脅着要使用暴力解放自己?
卡洛紅衣大主教和洛倫佐對待這一問題的態度非常之堅決,只要發現有騷亂的跡象,就予以“毫不手軟、絕不留情”的鎮壓。而在這過程中,奧特曼和斯騰代爾的部下扮演了好幾次不光彩的角色。
由此可見,佛羅倫薩人對薩累傭兵的態度。斯騰代爾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想了想之後,不無擔憂地說道:“奧特曼,我想我們應該做一些必要的準備,比如增加巡邏隊的人數,加強營地的防禦等等,不能給他們偷襲的機會。”
“關鍵還是那些貴族,”奧特曼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地說道:“威廉,你給我盯緊點,他們真要是膽敢趁火打劫,那就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教會呢?”小威廉說道:“那些教士也不是省油的燈,而且他們的言論比貴族更有市場,更具蠱惑。”
突如其來的瘟疫,對立足未穩的卡洛是個嚴峻的挑戰。熬過去了,他的攝政地位將得到鞏固。如果控制不住局勢,任由疫情在更大範圍內蔓延,那用不着哈布斯堡王室動手,有着造反這一悠久傳統的托斯卡納人,就會像驅逐他的祖輩們一樣,把美第奇家族再一次驅逐出佛羅倫薩。
這裏不是薩累,這對待教會這一問題上必須慎重,奧特曼權衡了一番,面無表情地說道:“教會那邊就交給主教大人了,我想他會辦法的。”
說話間,三人的馬魚貫跑進了皮提宮大門。只見廣場上停滿了馬車,有執政團議員的,有等級會議代表的。
一個宮廷侍衛迎了上來,指着身後的宮殿說道:“指揮官先生,主教大人正在二樓開會,他請您在會客廳稍等一下。”
“洛倫佐先生呢?”奧特曼把馬韁遞了過去,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四處張望着問道。
“行長先生在花園接見衛生署長桑德里克男爵,對了,薩累駐佛羅倫薩代表喬治先生也在。”
“那我們就去花園吧。”
到處都籠罩着在瘟疫的夢魘,香草的芬芳都無法驅逐瘟疫所帶來的惡濁空氣。儘管鮮花依然盛開着,但卻無法給人以生機勃勃的感覺。
托斯卡納宮廷的二號人物,美第奇銀行行長洛倫佐臉色鐵青,一邊示意三人就坐,一邊轉過身去跟衛生署長繼續討論剛才的話題。
“……比較容易辨認的疾病是鼠疫,因為病人的腋下或腹股溝處一般會出現腫塊,身上長出黑色、藍色或紫色的斑點。其他一些就不太容易區分了,比如,天花這‘上帝之賜’,看上去很像斑疹傷寒?區分不了就無法給出有效的治療手段,儘管我們不停地催促醫生做診斷時要準確、準確、再準確,但是進展甚微?”
千百年來,襲擊托斯卡納的疾病種類繁多,病徵五花八門?
教士和醫生們留下的記錄非常多,但人們卻越讀越糊塗,根本沒法從中推斷疾病的確切情況?例如,三年前曾有人死於黑死病(鼠疫),去年又有人死於汗症,現在卻有人死於拉稀,甚至還有人死於高熱?高明點的醫生會大而化之地說病人死於瘟疫,這種說法可靠得很,但又等於什麼都沒說?
衛生署長顯得有些束手無策,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麼地無奈。情報委員會駐佛羅倫薩代表喬治接過話茬,一邊掏出份剛收到的信件,一邊凝重地說道:“傑克先生和衛生委員會根據我們所描述的癥狀,基本上排除了鼠疫的可能,認為正在肆掠的主要是天花,而不是其他什麼疾病。當然,這並不意味着沒有麻疹、傷寒和流感等傳染性疾病的個案。”
鼠疫或者其他疫病的死亡率固然很高,但是它的爆發卻是有限的。在人們的記憶中,千百年來只不過爆發過一兩次。而天花卻接連不斷地出現在人們中間,長期的恐怖使無病的人們苦惱不堪,即使有某些病人倖免於死,但在他們的臉上卻永遠留下了醜陋的痘痕。病癒的人們不僅是落得滿臉痘痕,還有很多人甚至失去聽覺,雙目失明,或者染上了結核病。”
董南在醫學領域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他不但成功“治癒”過無葯可醫的壞血病,而且還“發明”了無菌麻醉手術,在這一問題上擁有着無可爭議的發言權。他說是天花就肯定是天花了,洛倫佐被這個消息大吃一驚,連忙接過信件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現在的問題是找到感染源在哪裏,”喬治接著說道:“從各地上報的死亡人數和時間分析,可以得出瘟疫首先是在比薩爆發,然後才傳染到各地的結論。而港口檢查官的一份報告,也從側面證實了這一點。”
卡洛要對付那些蠢蠢欲動的貴族和教士,防疫工作幾乎都落到洛倫佐這個銀行家的身上,喬治剛剛說完,對此一無所知的洛倫佐,便急切地問道:“喬治先生,什麼報告?我怎麼不知道?”
“確切地說,應該是一份收斂報告。”
喬治清了清嗓子,一邊環視着眾人,一邊凝重地介紹道:“一個半月前,漢堡來的一位水手染上疫病,客死在比薩;他死後,有人在夜裏把他的屍體扔到了大街上,直到一個名叫塔卡斯的神甫將其安葬。而從比薩市政廳呈報的死亡人員名單和日期中可以看出,在那個水手死後的半個月裏,包括塔卡斯神甫在內的為他下葬的十二個人,無一例外的都相繼死於疾病,由此可見,漢堡才是瘟疫的源頭。”
漢堡離佛羅倫薩那麼遠,就算人都死光了也不管自己的事,洛倫佐想都沒想便搖頭說道:“喬治先生,我才不管什麼感染源呢!當務之急是怎麼才能解決眼前的問題,如果疫情得不到控制,包括你我在內的所有人都得遭殃。”
“行長先生,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感染源的問題不能不引起的重視。傑克先生在信里說得很清楚,如果在防疫的同時卻堵不住疫病輸入,那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和佛羅倫薩所付出的巨大傷亡都將毫無意義。”
對奧特曼來說,董南的信就像是一顆定心丸,不等洛倫佐開口,便急切地問道:“先生還說過什麼?”
“關於如何治療和預防,他和衛生委員會的醫生們正在想辦法。他要求我們必須想方設法確保政局穩定,給他們爭取寶貴的時間。同時要求我們切斷與周邊國家的一切所有聯繫,在確保瘟疫不蔓延到其他地方的同時,杜絕疫病繼續輸入的可能。”
喬治下意識的看了衛生署長一眼,接著說道:“他知道我們正經受着極為嚴峻的考驗,並給出了一些指導意見,尤其在如何埋葬死者在一棘手問題上,他顯得格外重視。”
如何埋葬死者,僅僅是瘟疫期間眾多等待處理的棘手事件中的一項?
親人剛剛過世,他的音容笑貌還依稀就在眼前,他的床上可能還殘留着一絲溫溫的熱氣,家人也許還習慣性地飯菜擺在他常坐的位置上。可是,他永遠不會再回來了?然而生老病死,誰都無法阻擋,於是一家人還有死者生前的好友,會聚在一起給他送行?在青草覆蓋的墓地上,給他獻上一束鮮花,眼淚默默地流淌,彷彿鮮花上的露珠?
但在瘟疫時期,這人生的最後一點浪漫也被奪走了?
人成堆地死去,也成堆地被埋葬,如果不是董南的強烈要求,甚至沒有人有耐心來清點下數目?人們不僅要殫精竭慮地尋找治療和預防疾病的方法,而且不得不想方設法處理堆積在城市中小山樣的屍體?
可是人數急劇減少,屍體急劇增多,尋找墓地和尋找勞力同樣困難。沒有人搬運屍體,沒有人挖掘墓坑,瘟疫時期的喪葬只能因陋就簡?人們不得不接受馬馬虎虎的葬禮,而執政者也不得不在危機中承擔起自己應負的責任?
按照佛羅倫薩的傳統,每個教區都有自己的墓地,而教區的居民有權葬在這些墓地中?所以,教區很自然地接過了埋葬死者的工作?他們制定收埋死人的收費標準,安排下葬的位置,還要四處尋找可能用做墓地的土地,每天都有大量的屍體等候安葬?
每個教區的情況不盡相同,瘟疫初起的時,並沒有波及整個佛羅倫薩?在那些受到感染的各個教區中,受感染的程度不同,死亡率也不同。
瘟疫首先是在郊區開始的,那些地方往往是下層人的居住區。房屋低矮、街道狹窄、沒有良好的衛生系統。但是,居民密度卻很大。在市中心,教區的規模要小一些,但居民手中的錢卻要多很多,所以死去的人也就比較少。
貧困教區屍體數量巨大,教區的資源又是那麼有限,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這半個月來,形勢急轉直下,每天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已經超出了教區的承受能力。裹屍布、棺材、墓地、抬棺人……想到各個教區已露“屍滿為患”的苗頭,洛倫佐頓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傑克說得對,死神也容不得人左爭右吵的,我們必須安排好所有事項。包括指派專人四處搜尋屍體,安排人抬屍體,確定了這些人的報酬。尤其重要的是,要在教堂的後院為那些抬棺人安頓住處,讓他們與其他的人隔離開來。”
毫無疑問,洛倫佐是想免去一切喪葬費用,以便讓死者儘快“入土為安”,降低瘟疫傳染的幾率。然而這涉及到教會,真要是施行下去,教會將損失一大筆收入。
想到這些,衛生署長禁不住地提醒道:“行長先生,只要報酬夠高,我想抬屍工和掘墓人應該不難找。可葬禮終歸是葬禮……”
“顧不了那麼多了,再說卡洛現在還是紅衣大主教!”洛倫佐咬了咬牙,回過頭來緊盯着奧特曼的雙眼,接著說道:“指揮官閣下,這件事需要騎兵團的配合。如果有人不顧大局,那就請你們採取一切必要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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