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中原主楊昭以為開封書院被判給他的堂姑父是學生丁的父親做的主,所以報復學生丁柳瑜。
其實不然,楊昭的堂姑父惦記着開封書院很久了,他找的人是這一塊的知府。
楊稹看了正吃粥的柳瑜一眼,轉身出去。
一走出來就遇到了學生甲和學生乙。
死過一次的楊稹看到甲和乙都難免發憷。
讓原主楊昭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受魚鱗剮,鞭屍示眾,這兩人可是頭等功勞。
江陵看到楊先生就嚇得腿軟了,先生給他安排的作業是最多的,他是為了來看柳瑜才偷跑出來的。
“先生……都是桑律拉我出來的,我,我這就回去。”江陵紅着臉低着頭,小手指指向一旁的桑律。
桑律臉一黑,張嘴想說什麼,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
江陵和桑律一抬頭哪裏還有先生的身影啊。
這兩個崽子最後,一個混於內閣,一個執掌刑律,聯合其他幾個崽一起,把原主楊昭給整死了。
楊昭這樣羸弱又無權無勢的人之所以能成為反派,還是因為幾年後他的際遇,他得到了一個人的信任。
只是,楊昭此人少年得志,得勢之後愈發目中無人,性格也更加殘暴狠毒起來。
楊稹跑開了之後,陡然又想,他跑什麼?他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再死一次嗎?用得着怕一群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嗎?
大不了把他們全部養的老實且慫,再也不敢欺負人。
書中的楊昭之所以能被他們滅了,那是因為他傻,他對這群狼崽傾囊相授,他想成為人人歌頌的大儒。
事實上楊昭也教出了內閣首輔,刑部尚書……
可是有什麼用呢?這些人全都造了反,楊昭他自己也被他的學生們安了一個造反的罪名。
所以他決定要把這群崽養慫一點,養得不敢再造反。
楊稹轉身背着手往回走。
學生甲和學生乙看到去而復返的先生睜大眼睛。
學生甲江陵:“先生……我,我這就回去。”
楊稹挑眉,勾唇道:“不了,你們兩個去廚房做一鍋肉粥來。”
“啊??”兩崽子頓時傻了眼。
“沒有聽清楚嗎?”楊稹眯眸說,眉目如畫的臉上揚起一抹淺笑。
江陵最怕先生笑了,這意味着他會有數不完的作業。
楊稹道:“你們的師兄弟躺在床上,先生讓你們去煮一鍋粥委屈了嗎?”
桑律倒是詫異的抬起小臉看了一眼楊稹,記憶里先生從沒和他們說過這麼多話,可是話多的先生才讓他覺得更像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神。
桑律笑了,拉起江陵就往廚房裏跑。
廚房裏江陵問桑律,“你笑什麼。”
“我倒是覺得先生多了幾分人情味,你若不願煮粥站一邊去,我來吧。”學生乙桑律的舅舅家是開封城裏開酒樓的,煮飯這種事他也沒少做。
江陵看着桑律麻利的切肉,淘米,將肉末薑絲放入米中,兌水,文火熬煮,不一會兒香味就開始四溢了,桑律揭開鍋蓋放入少許的鹽,攪拌之後,繼續文火小煮。
楊稹本想來廚房抓那兩個小崽子偷懶的現行,哪知一走到廚房就聞到肉粥的香味。
楊稹抬步走進去,兩人詫異的望向他。
楊稹的臉頓時不自在的紅了。
“先生?”兩崽子望向嬌花一樣的先生。
只見先生嬌軟的手指指着鍋,“給我盛一碗。”
“……”兩崽子徹底無語了。
楊稹吃完一碗將手中的碗遞給桑律再添一碗,最後……一鍋粥沒了。
桑律哭喪着臉道:“先生,你不是說是要我給柳瑜熬的嗎?”
楊稹雙頰微紅,“那你再熬一鍋。”
“……”站在一旁的江陵直接哭了,他成堆的作業還沒做完呢!先生怎麼可以這樣!
……
當夜楊稹睡在書院,讓老太監回楊府去照顧小表弟。
本來因為換了地方不習慣,加上他這身體嬌貴受不了書院的木板床,到半夜才睡着。
再睜開眼,只覺得身體輕盈,身下彷彿壓着什麼東西。
只是……這是哪裏。
“先……先生。”柔柔弱弱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
楊稹一低頭,就看到他身下披頭散髮的柳瑜,那雙瀲灧含淚的眸。
楊稹腦中閃過一道驚雷,直接嚇得從床榻上滾下來。
他、他、他怎麼會在柳瑜房間裏?
“別誤會,先生最近夢遊症犯了,先生向你道歉……”坐在地上的楊稹鎮紅着臉解釋。
柳瑜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先生,先生在向他道歉,有沒有聽錯啊,這是先生整他的新花樣嗎?
柳瑜這麼一想,眼淚滑落臉頰。
楊稹垂眸淡道:“多大的人了還哭。”
柳瑜聽不出他的語氣,只見他揉了揉從床上滾下來摔疼的屁股,一本正經的站起來走出房間。
走出長廊回到自己的房間,楊稹的臉就綳不住了,所有的正經都瓦解了,一腳踹在門上:“可惡的楊昭,這個死精分他竟然還有夢遊症!”
次日書院裏就有傳言,守夜的門牙說:楊小先生大概是失心瘋了,夜裏夢遊跑到柳瑜房裏,回房了還大罵自己。
“你們聽說了沒有,昨夜楊先生失心瘋了。”
“門牙說的,不知真假。”
楊稹吃早飯的時候,就覺得食堂里陰陽怪氣的,那些平時見了他像老鼠見了貓的學生,都開始議論起他來了。
他一代奸臣,怎能被一群小崽子議論。
“黃字小班的給我過來。”楊稹放下碗筷,搖着扇子沉聲道。
八個人整齊劃一的站在他的面前。
“圍着書院跑兩圈。”黑心的嬌花先生冷着臉吩咐。
“啊?!”
學生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全部目瞪口呆,其他班的學生捂着嘴偷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身體乃本錢,我是為了你們好,去吧。”楊稹眼皮微抬說道,他身體弱,多說上兩句都會喘,說完了靠着椅背柔柔弱弱的歪坐着。
於是,黃字小班的人集體被罰的事很快傳了出去。
開封書院的院長很快過來了,如今的院長是鄭青,他是朝廷派來的人,以前的楊昭不知道,但楊稹知道。
“楊先生,他們說你在罰學生,是怎麼回事呢?”一身青袍的鄭青是個溫和的人,就算是說訓誡的話也是溫聲細語的。
楊稹笑了笑:“黃字小班的一個一個身體太弱了,我想讓他們文韜武略,學生切莫因為學業而荒廢了身體,”
鄭青看着面前嬌花似的楊稹,唇角下意識的一抖,“行,你知道分寸就好。”
楊稹耳根終於清靜了,優哉游哉的用起早膳,這時他那老僕,老太監王庚衝進食堂來大聲喊道:“小公子不好啦!你堂姑來了!”
一碗才喝了一口的豆漿濺在身上,楊稹面無表情的放下手中的空碗。
老太監一嚇,正想後退,卻見自家公子在對他笑。
楊稹朝他勾勾小手指,老太監王庚將笑臉貼過去。
哐的一聲,空碗扣在了老太監臉上。
原主楊昭的堂姑此行是為了楊府的老宅,就是楊稹現在住的地方。
楊昭的堂姑是楊昭祖父親兄弟的獨生女,她幾乎是在楊昭的爹楊林死後,想方設法的把楊林留下的東西要到了手。
看着眼前塗脂抹粉的女人,楊稹勾唇笑得三分冷然,“堂姑想要這宅子?”
楊昕笑得花枝招展,眯起一雙精明的眼道:“這宅子我小時候就一直住着。”
事實上楊昕要楊府,只是為了要錢給她兒子娶妻,對這老宅可沒什麼感情可言。
書中那楊昭為此事和她鬧到府尹那裏,府尹此人心善被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給誆騙了,她得到了府宅不說,鄉里鄉親竟然還說楊昭的不是。
叫他當著一群僕從和左鄰右舍看戲的外人的面同一個女人爭執,這麼做難免有失風度。
“堂姑可能是思念後院的琵琶樹了,這樣,王庚你去將後院收拾出來給堂姑小住幾日。”
楊稹抿着唇,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看着楊昕。
楊昕身體輕顫,卻又不好立刻拒絕或是應下,只是沒料到她這侄兒,能在一瞬間把問題拋給了她。
她半天沒想出解決的辦法,只能皺着眉對身後的人說:“我們走。”
楊稹卻勾着唇,柔聲細語的道:“堂姑且留步,王庚,去後院給堂姑剪兩枝琵琶葉過來。”
王庚剪了兩枝枇杷葉過來遞給楊昕,楊昕的臉完全綳不住了,沉着臉接下琵琶葉,快步上車。
馬車剛走沒多遠,楊昕便將手中的枇杷葉扔出窗外。
“死兔崽子的,竟然敢將老娘一軍。”楊昕咬牙切齒。
往日只當那是一個會讀書會做學問的獃子,卻沒想到這書獃人精似的,莫非以往的傻,都是裝的?
“小姐,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若要娶那縣主,必須要一千兩的聘禮啊。”楊昕的陪嫁婢着急道。
楊昕一想到那一千兩的聘禮頓時緊張起來。
“今日他這一招亂了我的陣腳,過幾日再來,我就不信以那小兔崽子的脾氣不會叫人對我動手。”
看着遠去的馬車,老太監王庚擔憂道:“小公子,她們若再來怎麼辦?”
“無妨,下次來下次再說,你先去父親書房把房契地契鎖好了拿到我房裏來。”
王庚一驚,“是,小公子。”
楊稹看了眼天色,不早了,堂姑滾蛋了,他也該去上課了。
黃字小班的人都累趴了,開封書院之大,兩圈能要了他們的小命……
楊稹一進來就默了。
兔崽子們皆趴在桌上無精打採的。
“都醒醒。”楊稹面無表情的吩咐。
無人動靜。
一群崽子鳥都不鳥他。
楊稹眉頭一皺,“啪”的一聲戒尺敲在桌上。
一群兔崽子被嚇哭了。
對一個奸臣來說,最容易的莫過於嚇人,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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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我哭了。
柳瑜:小聲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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