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易永年找過去的時候,方憐正在跟自己的小姐妹們炫耀着她新買的絲巾。
“漂亮吧?咱們這縣城裏可是買不到這樣漂亮的。”
幾個姑娘附和着她的話誇了誇絲巾。
“你家易永年對你可真好,這麼貴的絲巾都肯給你買。”
方憐唇邊的笑僵了僵,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看上去,就是默認了。
“誒!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方憐你家易永年來了。”
聽到易永年來了,方憐下意識的把那條絲巾揣回了兜里,面上有些慌亂。
“永年,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今天會很忙嗎?”
易永年餓了兩天,頭暈眼花的,心中只想着自己的計劃,倒是沒發現方憐的異樣。他朝方憐虛弱一笑道:“好幾天沒看見你了,有些想你就來了。”
這話只有兩個人的時候說是浪漫,一屋子人的時候說就有些做作。不過小姐妹們還是很給面子的,什麼也沒說,只起着哄說他兩人感情好。
易永年是來買慘的,又不是來秀恩愛的,見遲遲沒人發現自己的異常便捂着嘴狠咳了幾聲。這下終於有人注意到了。
“易知青看你這面色有些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不,不是,沒有生病。”
說到這裏,他的肚子適時的叫了幾聲。一聽就知道他副樣子是餓出來的了。
幾個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着方憐的目光意味深長。
“方憐啊,你可真是幸福。易知青餓着肚子都要給你買絲巾呢。”
“啥絲巾?”
易永年不明就裏,方憐生怕小姐妹們再說出什麼來,立刻拉着男人走了出去。
“永年,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啊?怎麼餓成這個樣子?”
說著她還裝作心疼的樣子摸了摸易永年的臉,她知道,男人就吃她這一套。
可惜易永年心裏只有他自己。方憐這個心疼的舉動,在他心中沒有引起任何的波動。
“這不是到年底了嗎,手頭上就有些緊了。不過馬上結算工分了就好了。憐兒你應該也沒剩什麼了吧?我這裏還有一塊錢……”
易永年還在吧啦吧啦說著什麼,方憐根本就沒有在聽,心中只剩厭煩。
就一塊錢,也好意思拿到自己面前來,跟那人完全就沒得比嘛。
以前看上易永年,是因為他有野心,又長的好看。可再好看,也不能當柴米油鹽不是。跟了他這麼些年,除了慕蓉那傻子上當的時候拿了些錢自己有佔到實惠,其他有時候,自己還要倒貼錢給易永年。
現在想想,自己簡直就是腦子有坑。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幹嘛要跟他攪和在一起,吃糠咽菜的。
明明還有更好的選擇……
方憐想到那個出手格外大方又對自己溫柔體貼的男人,面上頓時飛起一抹紅霞來。
易永年還以為她是被自己感動了,抓着她的手,不經意開始說起慕蓉。
“要是咱們之前的事兒沒被她發現,那她今年結算的錢肯定大半都會到我手裏,你喜歡的那件格子裙也就可以買了……”
方憐敏感的很,短短几句就聽出了易永年的意思。
他這是還在打慕蓉的主意。
那他來找自己肯定不是來送什麼溫暖。
“永年,咱們兩人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易永年臉皮一熱,但一想到追回慕蓉后的種種好處,立刻又堅定起來。他把自己準備假裝分手再去哄回慕蓉的計劃都告訴了方憐。
“憐兒你放心,我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喜歡的只有你。”
方憐聽了這話簡直想放聲大笑。
折騰了這麼些天就為了讓他提分手,現在他終於提了!雖然他說是假分手,但出了這個門,假的她也能給弄成真的。
至於易永年跟慕蓉之間的事兒,那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了。
方憐假意傷懷了一陣兒,才‘半推半就’的答應下來。
於是院子裏的幾個女知青,很快就聽到了兩人的吵架聲,最後那聲分手更是格外響亮。
不出一日,易永年和方憐分手的消息就在村子裏流傳開了。
木蓉晚飯的時候聽江芸她們幾個說起幾句,也沒放在心上。就那兩人的性子,分手是早晚的事兒。
不過分這麼早,還真讓人有些意外。就是不知道他兩之後又準備禍害誰去。
這個問題,木蓉很快就有了答案。
因為她發現,易永年短短三天在自己身邊竟然出現了不下十次!
這樣的情況之前也不是沒出現過,太熟悉了,不用想都知道大渣男這是又在打自己的主意。
說不定那什麼分手也是假做出來給自己看的。要是委託人還在,易永年小意哄上幾日子,興許還真叫他得逞了。
太無恥了。
木蓉冷眼瞧着,易永年現在還沒湊上來,她也不好做出什麼來,只是盡量不再外出。
豬欄裏頭的活兒暫時沒了,又近年關,她其實挺閑的。乾脆就把委託的人的東西都拿出來整理了一遍。
來了這個任務世界三個多月了,每天早出晚歸的,心思都放在了豬身上,屋子裏的東西,除了衣服,她還真沒怎麼翻過。
木蓉把委託人放在木柜子裏的東西全都抱出來放到了床上清點了一下。
除了三套衣服之外,還有一小簍針線,一點碎布,兩雙鞋底。嗯,有個小罐子,裝着易渣男送她的各種小花小草,現在已經都成乾草了。這些要倒掉。
那兩雙鞋底,一大一小,大的那雙應該是準備做好了送易渣男的。木蓉拿着也沒用,放到一邊想着等過幾天拿去給孟榆。
被他叫了這麼久的姑,木蓉還真有點把他當子侄了。
床上的東西很快被她分門別類,有用的,沒用的,要丟的要送人的,都收拾了起來。最後剩下了一疊被捆的整整齊齊的信。
一看地址就知道是那個家裏寄來的。
內容嘛,無非就是些家裏日子不好過,要她不要忘了父母的養育之恩。各種暗示要錢要糧。
木蓉直接把那疊信提到了灶間,扔進了灶里,一把火給燒沒了。
她不是委託人,她也不會去為那個家做牛做馬。
算算日子,結算工分后沒幾日,催錢的信就又該來了。木蓉腦筋一轉,想到了個好主意。
她去找了大隊長,讓他以大隊長的身份給家裏去了一封要錢的信。
大意就是她在隊上做工的時候跟人起了爭執,把人給推下山了。現在人癱瘓了,要她賠錢,工分已經不夠抵償,需要她家裏給補上。
蓋了大隊上的公章,由不得你不信。想來那慕家人有些日子不會再來騷擾自己了。
辦完了這事兒,木蓉一身輕鬆,連晚上睡覺都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院兒里姑娘們都早早就起了,一個個嘰嘰喳喳的算着自已應該可以拿到多少錢。
其實每年一個工分的錢都是不一樣的,這得看大隊上的具體收益。大隊收益好了,工分就值錢了。大隊收益不好,那工分也會跟着貶值。
不過紅星大隊算是比較好的大隊了,往年一個工分差不多都是四五分錢。有些偏遠地方的大隊,聽說一個工分也就值個兩三分,那才叫窮。
“蓉蓉,好了沒了,咱們得走啦,一會兒沒位置了!”
“來了來了!”
木蓉應了一聲,飛快的把頭髮編了個□□花用皮筋紮好,套上那件灰撲撲的襖子操起一個小板凳兒就跟着出了門。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結算工分的日子,一個個臉上除了笑容還是笑容,整個村子瀰漫著只有過年才會有的喜悅氣氛。
‘工分工分,社員的命根。’
這話在這些喜氣洋洋的臉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木蓉也被帶得期待起來。
幾個人很快就來到了曬穀場。這裏是整個大隊最寬敞最平整的地方。整個大隊的人來了也能坐下。
不過儘管她們已經來的很早了,也架不住有些人來的更早。最好的位置已經沒了,她們只能在略微靠後的地方坐了下來。
日頭漸漸升起,大隊長副隊長帶着會計和一個大箱子終於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個大箱子上,那裏頭放的就是他們一年辛勞的成果。
大隊長首先站出來歌頌了下偉大的主席,又講了一會兒場面話,說了半個小時才說到了重點。
“下面呢,咱們開始發錢了!念到名字的鄉親麻煩動作快一些。後邊兒還有很多人在等着。今兒是個好日子!”
話音就落,一陣猛烈的鼓掌聲響起。胡會計捧着一本厚厚的冊子站到台前,高聲念了起來。
“譚家興,譚家國,譚家明。”
這一聽就是一家三兄弟。
木蓉知道這三兄弟,他們是村子裏最能幹的男人,一年到頭拿的工分總是最多的。加上他們爹娘和藹,待人親近,他們家可算是村子裏的姑娘都想嫁的人家。
村子裏之前還有人給委託人跟譚家老三牽過線,不過那個譚家明沒看上委託人給拒了。
木蓉來之前,委託人樣子的確挺慘的,臉上都沒什麼肉,看上去就跟被吸了精氣一樣。也就性子好,勤快這一點能拿得出手。
所以那易永年找上她的時候,她真的就沒有懷疑過什麼嗎?
想到易永年,木蓉一抬頭還就看見了他。
隔着十來個人,他坐在中間,穿着一身半新的深藍棉襖,頭髮梳的一絲不亂,好像還抹了什麼東西,泛着些許油光。
他本來是在盯着看台的,大概是發現有人在看他,立刻回過頭朝木蓉看了過來。看到是木蓉后,那一臉的我就知道你對我還有意思的表情真真是把木蓉給噁心到了。
這個男人絕對有病。
木蓉趕緊收回了目光,專心看着前頭。
一個個村民都上去領了錢,她算了下,今年大隊上一工分是五分錢,這樣的話,她近三千的工分可以領一百三十多塊。
巨款!
想想真是有點心酸,曾經在現代的時候,有時候一頓飯就能去個一兩百,現在卻要勞苦一年才能賺到。
委託人,真是挺不容易的。
“易永年,一千七百八十五工,趕緊上來對工分。”
木蓉:“……”
聽工分多少,就能知道一個人有多勤勞了。一個大男人,居然只有一千七百多工分,八十九塊錢?他這一年是有多懶?
易永年的臉皮已經練的有些厚了,但這麼多人都聽着他的工分,還是叫他臉上臊的慌。連忙帶着自己的工分簿大步走上台去,領了自己的錢又趕緊坐了回去。
之後又陸陸續續的念了好些人。
蔣月她們有的兩千三,有的兩千四,到手差不多都有一百多出頭。大家都當寶貝一樣把錢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捂着口子,生怕錢飛了一樣。
四百多人口的大隊一直念到了超過大半,木蓉才聽到了念到她的名字。
“慕蓉,兩千七百零四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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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定中紅星大隊就是一個收益比較好的大隊,所以他們隊的工分就會比較值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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