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上帝創造光明之前黑暗就存在了，雖然祂從來沒說過，不過我猜想地獄中存在着與光對應的東西。他對光暗平衡這件事很在意，我一直覺得祂將路西打下地獄這件事背後有深意。”
亞茨拉斐爾小聲的說著自己的猜想，這本來不是一個天使應該考慮的問題，可亞茨拉斐爾帶着的那點叛逆總讓他願意自己思考。梅塔說上帝現在還在沉睡，他悄悄和自己的學生說些自己的猜測不會有人發現的。
“地獄最底層的深淵只有陛下去過，除了他誰都不知道裏面有什麼。”克羅利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惡魔不甘寂寞和興風作浪的本性讓他熱衷於在搞事和作死之間來回橫跳。
“如果你對深淵裏有什麼感興趣的話下次我可以直接將你扔進去見識一下。”
路西法和該隱一起走到吧枱這裏，沃洛克這才注意到原本有些擁擠的酒吧里只剩下他們幾個人和服務人員，那幾個眼睛閃爍着紅光的服務員明顯不適人類。
克羅利收斂了神色，起身微微躬身迎接地獄之主。路西法似笑非笑的看了克羅利一眼沒有繼續針對上一個話題糾纏下去。
克羅利的身份很特殊，他是上帝創造世界后最先出名的幾個惡魔之一，他能短暫的隔絕上帝的視線，甚至在地獄、人間和天堂三界自由來往，足以證明他的不凡。
在路西法還是路西菲爾的時候，他極其厭惡克羅利，他覺得克羅利是上帝完美中的瑕疵，每次見到那些邪惡的惡魔時都恨不得將他們劈碎。
直到他掌管地獄后和這些惡魔們相處一陣子后才發現，克羅利和常規意義上的惡魔還不太一樣，克羅利一直慢悠悠的往地獄溜達，地獄從小貓三兩隻到現在有數千萬惡魔他都沒徹底將整個身子都探進地獄。
現在路西法卸了地獄之主的擔子，無意與克羅利起爭端，打了個響指整個酒吧的氛圍就從曖昧的紙醉金迷變成了邪惡陰森，魔女們上了血紅色冒着泡泡的不知名飲品和各色食物，鋼琴家奏起了地獄的流行曲。
亞茨拉斐爾的耳朵動了動，他一直很喜歡隱約，這位鋼琴家彈奏的樂器他總覺得在那裏聽過。
路西法率先拿起一杯酒，他沒有說話，在場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默默端起了酒杯。
“時間差不多了，還有一位賓客在路上，各位稍安勿躁。”路西法扯掉了領帶，這種氛圍意味着他不需要隱藏真實的自己，原本英俊帥氣的臉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惡魔臉”。
他故意看向沃洛克，滿意的從沃洛克眼中看到了震驚，“現在我們來解決個小問題。男孩，我能看得出來，現在的你很痛苦，你不知道人類的沃洛克.道林是真的還是吸血鬼沃洛克是真的。”
“你要明白一件事，你選擇哪一方哪一方就是真的，為什麼不忘掉所有束縛找到真正的你自己呢？”
“你看，我可以是天使路西菲爾、墮天使路西法，還可以是人類酒吧老闆路西法，但是我現在選擇我是惡魔撒旦。”路西法霸氣的宣佈自己的決定，黑色的翅膀展開幾乎能鋪滿半個大廳。
沃洛克能感覺喝下去的飲料正在自己小腹中翻騰，他看了看該隱，又看了看兩位老師，在他們鼓勵的眼神中閉上了眼睛。
那麼，他應該是誰呢？那個篤信科學和真理的人類小男孩，還是被黑暗眷顧得到幼崽？
原本分了一半注意力在鋼琴家的亞茨拉斐爾重新將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沃洛克身上，他早就認出那個鋼琴家是誰了——安東尼奧.薩列里。
地獄裏有很多生前在各個領域有傑出名號的人，音樂家和文學家尤其多。通常情況下，一個人在音樂、繪畫或者文學的道路上能走多遠與他們的天賦有關，而天賦最容易引發嫉妒，這給了惡魔鑽空子的機會，他們會無限放大這些人心中的黑暗面，最後引領他們下地獄。
只是無論亞茨拉斐爾對薩列里的音樂多麼欣賞都不足以壓過他對沃洛克的擔心，他完全可以在走之前和路西法要一份薩列里彈鋼琴的的錄音帶，甚至更多鋼琴家的，現在最重要的是看自己養大的學生的第一次蛻變。
沃洛克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熱，背部鑽心的疼痛讓他不自覺的蜷縮起身子。他的腳已經感受不到地板的觸感，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為過度的疼痛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能力。沃洛克的整張臉都扭曲起來，他渾身的力量在背部聚集抵抗疼痛。
他幾乎想要放棄了，這對他太難了，他敢說沒有任何一個十一歲的少年承受過他的痛苦。可他又不甘心，他能感受到好幾雙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有憂心的，有期待的，有覺得有趣的，還有覺得無所謂的。
他想起11歲生日那天自己不是撒旦之子的真相紕漏后，亞茨拉斐爾失望的眼神和克羅利近乎憎惡的眼神，想起了該隱第一次見自己的不屑和不情願，想起了路西法剛才對自己的無視……
在他們眼裏自己只是個打發時間的遊戲，是他們實現任務目標的棋子，如果自己不能強大起來就只能做一個提線木偶。
不對，他怎麼可以這麼想。克羅利老師和亞茨拉斐爾老師盡心儘力照顧他長大，在發現自己不是他們需要的那個人也沒有放棄他。該隱殿下教導他的時候從不藏私，他的宮殿幾乎全對他開放，只要他實力足夠可以去任何地方。路西法陛下拿出了自己的珍藏幫助他突破……
他們對自己的用心他都看在眼裏，他怎麼能用最惡意的想法看待給自己幫助的長輩們。
沃洛克將自己的唇咬出了血，他的眼睛一直沒有睜開，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在開始突破時就飛離了地面，更不知道他的力量從身體裏溢了出來將他整個包裹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繭。
亞茨拉斐爾擔憂的看着這個繭，他生來即是天使，掌握着上帝賜予他的力量，從來不知道黑暗長生種的突破是需要鮮血和生命作為代價的。
克羅利一隻手按在亞茨拉斐爾的肩膀上，擔心他會心軟去幫助沃洛克。沃洛克必須用自己的力量破開繭，才會得到地獄成員的認可，任何外界的幫助對沃洛克來說都是毒藥。
該隱有些憂慮，不是每個血族進階都會成繭的，沃洛克現在這麼痛苦是因為他在這個世界沒有血脈相連的親人，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創造了這個屏障，是保護也是考驗。
他自認為自己是沃洛克的父親，但是他現在完全插不上手。他本來應該將自己的血餵給沃洛克真正建立起血脈聯繫，可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上帝的詛咒，他不想讓沃洛克承受和自己一樣的詛咒。
“路西法，你剛才說還有一位賓客？”該隱找了個話題，他需要將自己的注意力移開。
路西法是所有人里最輕鬆的那個，他一邊玩着手中的惡魔硬幣一邊說道：“是的，我還請了亞茨拉爾。”
“可是？陛下，我記得您說過您想邀請Death”克羅利震驚的看向路西法，他似乎誤會了一件事。
“死亡天使亞茨拉爾，有什麼問題嗎？”路西法危險的眯起了眼睛，“你做了什麼？”
克羅利乾巴巴的回答道：“我邀請了末日四騎士之一的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