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
跨過那道光門,輕微的眩暈感模糊了他的視線,隨着光芒消褪,眼前換成了陌生的景象。
石材在暗黑世界建築中運用廣泛,王宮樑柱、地面多用天然玉石雕琢而成,華麗精巧又不失沉穩厚重。
他環顧四周,傳送光門設在某個院子裏,大門處有一隊守衛看守,但他們對燕樓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
他謹慎的走向門口,迎面過來一個衣着考究的男人,“燕樓先生?”
“我是。”燕樓不動聲色的打量着他,在心裏猜測對方的身份。
“我是王宮的管事,布萊恩。”男人抬手做出請的手勢,“您來得比預計的晚一些,不巧陛下此刻不在宮中,請隨我去會客廳稍等片刻。”
燕樓歉意的說:“我處理了一些事,耽擱了幾天,給你們添麻煩了。”
布萊恩臉上維持着禮貌的笑容,他作為王宮管事素來做事周到,此刻自然也不會給人留下壞印象。
“先生遠道而來,處理完自己的事情再上任合情合理,怎麼會麻煩呢?”布萊恩微笑道,“自從上一任店長離職后,玩偶店空置將近一年,陛下很期待您的到來。”
“空置了一年?”燕樓微微挑眉,眼底劃過一抹深思,“這麼久的時間,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接任人選嗎?”
布萊恩說:“玩偶店事關重大,對於店長人選需要慎重考察,所以時間難免拖得久了點。”
燕樓謙虛道:“我才疏學淺,不知道能不能接起這個重任。”
“先生放心。”布萊恩不動聲色的說,“您是最合適的人選。”
燕樓笑了笑,不再多言。
會客室很大,隔着窗能看到外面的花園,嬌艷的各色鮮花爭相盛放,大多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品種。
布萊恩命侍女給他送上茶點。
燕樓問:“陛下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天黑之前。”
燕樓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光線比他剛到時黯淡了很多,這裏似乎天黑得很快。
一隻長尾翠羽的小鳥落在枝頭,它放鬆的抖了抖翎羽,然後愉悅的引吭高歌,清脆婉轉的聲音繚繞在花園,整個花園似乎都成了它的演唱台。
這小東西看起來一點都不怕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后還驕傲的唱得更響亮。
燕樓看得新奇,問:“我能去花園走走嗎?”
“當然可以。”布萊恩讓侍女打開了通往花園的門。
走到了近前,小鳥瞅他們一眼,有了聽眾的它唱得更大聲了些。
“這是王宮養的鳥?”
布萊恩答道:“不,王宮沒有特意飼養什麼動物,這些都是外面來的。不過陛下吩咐了不要驅趕它們,平時花園裏也會備些食物和水,久而久之這裏就多了很多住客。”
燕樓對這位陛下的寬容有了新的認知,他猜想,那一定是個溫柔的人。
一曲終了,翠羽小鳥心滿意足的飛走,花園裏又重新安靜下來。
一個侍女匆匆走到門邊停下來,大概是有什麼事情要彙報。
燕樓轉頭對陪同的布萊恩說:“布萊恩先生要是忙,可以先去處理你的事情,我自己在這裏轉轉。”
布萊恩考慮一瞬,歉意的道:“那我先告辭了,先生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吩咐侍女去辦。”
燕樓微微頷首,目送布萊恩快步離開。
他沿着石子小路走了一圈,花園裏每一處都種着不同品種的花,雖然各有各的嬌艷芬芳,但燕樓卻不怎麼欣賞這種濃艷的美,他覺得過於艷麗的花與王宮沉穩肅穆的氛圍不搭。
踏着落葉無聲的穿過花園,四周分外清幽,但這清幽底下還藏着一些小驚喜。
燕樓附身輕輕撥開草葉,在花叢底下露出一點暖黃的色澤,一隻圓滾滾的不知名生物安靜的棲息在樹根處,毛絨絨的身體隨着呼吸微微顫動,看起來睡得十分香甜。
這種柔軟的小東西最容易讓人放下心防,它們會使人愉悅,也會勾起回憶里的溫暖。
他的眼底不禁露出幾分笑意,安靜的看了幾分鐘后,為了不打擾安睡的小生物,燕樓輕手輕腳的將撥開的葉片合上。
剛直起身,頭頂忽然傳來“咔嚓”一聲脆響,他一抬頭就看到一團黑影墜下來。
不等他抬手去擋,旁邊伸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輕鬆將墜落的東西接住。
燕樓有些錯愕,他微微仰頭,琥珀色的眼底映出了來人的模樣。
這是一個穿着黑衣的年輕男人,面容俊美,神色冷肅,一頭銀髮如傾瀉的月輝,漆黑的眼底沉澱着散碎的星光。
頭頂一輪銀月緩緩升空,男人立在清冷的月光下,神色疏冷,恍然如仙。燕樓抬頭仰望着他,像是仰望着遙不可及的月光,或許是他的容貌和氣度太過驚人,素來冷靜的燕樓也不免失神片刻。
看得出這是一個久居高位的人,周身的氣勢沉穩如山嶽,讓人敬畏但不恐懼。雖然此刻他掌心裏正托着一隻沉甸甸的胖貓,黃白相間的絨毛從指縫裏漏出來,但那尊貴的氣度卻絲毫未損。
男人蹲下身,橘色胖貓踩着他的掌心慢吞吞挪到地上,又悠閑的抻了個懶腰,這才回頭奶聲奶氣的“喵嗚”一聲以示感謝,隨後頭也不回的竄進了花叢里。
燕樓盯着胖貓消失的地方看了會,轉身向銀髮男人欠身行禮,“陛下!”
尼克勒斯微微頷首,說:“跟我來。”
燕樓看着尼克勒斯的背影,估算了一下他的身高,然後默不吭聲的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去了書房,柔和的燈光映襯着書香,寧靜中有着時光沉澱的大氣。
尼克勒斯示意他坐下,然後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木盒推給他。
燕樓打開木盒,絲絨布料中躺着一枚精美的指環。戒面上以太極形式分為黑白兩半,黑色一邊有被群星拱繞的銀月,白色一邊是撒着金光的類似雲團狀存在,同樣的圖案他曾在聘請書上看到過。
燕樓驚訝的抬眉,“我以為陛下會先考察我。”
尼克勒斯說:“不必,你能來到這裏,就說明你有相應的實力。”
燕樓將指環戴在右手食指上,柔和的力量緩慢擴散全身,讓他有種泡在溫水裏的舒適感。
他看了看自己蒼白的掌心,又緩緩握拳,這種溫暖的感覺真是久違。
“權戒能給你力量、地位和身份,但它只是一件物品。”尼克勒斯提醒道,“不要因為它迷失了自己。”
“多謝陛下提醒。”燕樓目光清明,充實的力量感沒有影響他的判斷力。
尼克勒斯神色滿意了些,“玩偶店是暗黑世界的一部分,在任職期間你同樣是我的臣民,如果有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來找我。”
他的神色雖然冷淡,但燕樓聽得出來他不是在敷衍,而是真的一視同仁。
燕樓心中微動,作為一個有經驗的下屬,他在此時恰當的出聲承諾道:“我會努力讓玩偶店更上一層樓。”
“很好。”尼克勒斯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我等着你的成果。”
燕樓微笑着欠身:“一定不讓陛下失望。”
布萊恩等候在書房外,見他出來便笑道:“恭喜店長上任。”
燕樓禮貌地回禮,“多謝。”
“店長要不要在王宮走走,熟悉一下環境?”布萊恩問道,“您往後可能是王宮的常客。”
“不了,等以後有機會。”
他不打算在王宮久留,權戒已經拿到,現在更重要的是回去了解玩偶店的情況。
兩人往傳送陣的方向走,途中燕樓偶然一瞥,看到尼克勒斯帶着人快步離開的背影。銀色長發隨着他的動作劃過一道流光,清冷得像凝結的霜花,偏偏又溫柔得像一汪暖泉。
看來他是特意抽空回來見燕樓一面,也難怪這個會面簡短又匆忙。
燕樓很快收回視線,那抹高大的背影卻在他心底烙下了一絲痕迹。
傳送陣能把萬里的距離縮短成一瞬,燕樓再睜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兔耳,包子臉少年笑容滿面的向他道賀:“恭喜店長!”
燕樓轉了轉手上的權戒,含笑道:“一切順利。”
“店長一定要保管好您的權戒,它很重要。”休斯說,“權戒不僅能和逃生遊戲總部直接聯絡,還是一把控制副本的鑰匙,一些想要脫離遊戲控制的boss會千方百計得到它。”
燕樓看向他,敏銳的問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玩偶店裏就有這種不聽話的孩子?”
“很遺憾,確實有玩偶存在這種想法,並且想要付諸實踐。”
休斯打開通往後殿的門,門后同樣是延伸向三個方向的長廊。
“往前走是店長的私人地盤,沒有您的許可玩偶不會接近。”休斯說,“左邊的偏殿是C、D級副本的核心玩偶,裏面混雜了一些E級玩偶,它們雖然無法作為核心支撐副本,但可以作為從屬提高副本難度。”
“右側偏殿存放的則是A、B級副本核心,它們數量相對較少,但需要的地盤更大,因為高級玩偶之間因為領地意識可能會起爭端。”
“目前玩偶店管轄下有384個副本,包含玩偶921個,其中有十七個副本出現異常。”
燕樓沉吟道:“沒有S級副本?”
休斯回答說:“玩偶店當然有S級副本,但副本核心並不是玩偶,而是您啊。”
燕樓挑眉,很快明白過來,“玩偶店也是一個副本?”
“不只是玩偶店,整個昂戈斯城以及整個暗黑世界都可以作為副本。玩偶店和昂戈斯城是以店長為大boss的S級副本,而暗黑世界是以尼克勒斯陛下為終極boss的超S級副本。”休斯解釋道,“這種大副本的觸發幾率很低,有時候一兩年都可能遇不上一次。”
休斯打開左側的大門,寬敞的大廳內陳列着大片玻璃展櫃,每一個展櫃中都存放着一個或幾個玩偶。
燕樓走近了查看,在玻璃展櫃的頂端鑲嵌着黃銅或鋼鐵製造的銘牌,銘牌上刻錄著一串以D或C開頭的數字。
休斯說:“玻璃柜上的銘牌刻錄的是副本編號,而玩偶旁邊的銘牌刻錄的是玩偶的編號。”
燕樓聞言往玻璃櫃內觀看,果然在玩偶身旁看到了類似的銘牌。
“銘牌上字體的顏色代表玩偶或副本的狀態。”休斯解釋道,“黑色字體代表副本正開啟,玩偶處於遊戲中。白色代表副本關閉,玩偶處於休息狀態,這時它們可以離開展櫃出來活動。灰色代表玩偶出現損傷,暫時不能開啟副本,需要店長進行修復。”
“而紅色代表出現異常,玩偶有失控傾向,副本被強制關閉,玩偶也陷入休眠。”
休斯領着他來到一個玻璃展櫃前,裏面是一個三四十厘米高的男孩人偶,製作有些粗糙,相對塑料身體來說過於靈動的眼睛顯得陰森瘮人。
“異常的副本需要店長處理,憑藉權戒您可以隨時進入副本,對異常的玩偶進行勸解、警告、逮捕、銷毀。”
燕樓問:“如果銷毀了玩偶,那副本不就崩潰了?”
“理論上是這樣,但作為店長您有權對副本進行更改,您可以替換一個玩偶,也可以去掉玩偶讓副本主線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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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修改了一下ヽ(*?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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