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孤峰一劍

天氣晴朗，溫暖的紫紅朝霞里摻雜着幾抹玫瑰色的光輝，給這個古樸素雅小鎮投下了斑斕的色彩。風舞柳和賈小子走在青石鋪成的街道上，此時正當早市，小街兩旁已擺了不少地攤，有賣蔬菜瓜果的，有賣醪糟的、賣油餅的、賣瓜子的。賈小子去攤邊買了兩袋瓜子，分一袋給風舞柳，兩人磕着瓜子，談談笑笑緩步前行。忽地，一個農夫挑着一擔蔬菜走到兩人前方，大步而行，步子輕快，轉眼已在三丈以外，滿滿一擔蔬菜擔在他肩上，竟是輕如無物。賈小子噫了一聲，道：“看不出這小鎮竟是藏龍卧虎之地，連一個農夫也是身懷絕技之人。”

風舞柳道：“這人雖然扮作農夫，從我們身前走過時卻毫無掩飾之意，倒好似生怕我們不知他身懷絕技似的。”說話間，兩人不覺加快步子，緊跟在那人身後。

但見此人頭戴一頂形式奇特的竹笠，將大半面目都遮掩了，竟和江湖中的神秘人物“含冤客”所戴的竹笠一模一樣。此時那人忽然加快腳步，拐入了左邊的一條小巷，賈小子道：“快走，我們跟上去。”說完也加快了步子。風舞柳正要跟上，忽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身一看，只見身後又出現了一個和剛才那人一般打扮的農夫，這時已走到房角，轉眼不見。風舞柳毫不猶豫，立即跟了上去。

轉過屋角，便是一條狹窄的巷道，巷道的盡頭是一間簡陋的瓦房。風舞柳一言不發跟在那人身後入了那間瓦房，只見裏面除了幾樣傢具外空無一人。那人移開書架，書架后就露出了一道小門。風舞柳也不等他招呼，忽然邁步進了小門。兩人似乎很有默契，風舞柳甫一進門，那人便從外面把書架移回原位，而風舞柳也不發一言兀自順着門后的地道走了下去。

那頭戴竹笠的農夫邁開大步，越走越快，轉眼間出了小鎮。賈小子悄然躡在他身後，跟了一段路，發現風舞柳並未跟來，心裏納悶：他怎的不來，莫不是出什麼事了？不禁為他擔心起來，正要返回，忽聽前方山上傳來一陣打鬥之聲。

那農夫此時已上了山頂，將擔子放在道旁，爬上一塊大石觀望山上的打鬥。賈小子聽得打鬥喝罵之聲不斷傳來，甚是熱鬧，心想：這農夫形跡可疑，不知他竟欲何為？也不知他是否發現有人跟蹤？此時在那兒看熱鬧，只怕我一走，他又逃了，且上去看看是些什麼人在打鬥，然後擒下了他再去尋風舞柳。主意即定，便施展輕功悄然掠上山去，在一棵松樹后藏好身子，伸首張望，只見三四十個黑色勁裝的大漢手執各式各樣的兵器正圍着一個人撕斗。

那人身材高大無比，光着上身，肌肉墳起，滿臉絡腮鬍，胸前長着一叢亂草般的聳毛，看上去威猛之極。那些黑衣漢子胸前均綉着刀與劍，刀劍交叉之處又有一顆心形圖案，刀、劍、赤心，構成了一個醒目的“義”字。

顯然這些人都是俠義盟的好手。

地道的盡頭，便是一間石室，裏面坐着兩人，也都戴着一頂式奇特的竹笠，將面目掩去了大半。兩人見風舞柳進來，便即起身相迎，一齊躬身行禮道：“三十五號、三十七號見過風少俠。”

這些打扮相同、行蹤詭秘的人顯然是來自一個神秘的組織，而且他們顯然與風舞柳有非同尋常的關係。

這些人是什麼來歷？風舞柳與這些人又是什麼關係？這顯然是一個重大的機密，除了風舞柳自己，只怕沒有人知道。

風舞柳道：“二位引我來此，不知有何要事？”

自稱三十五號的漢子道：“我們奉司空會主之命在此與少俠聯絡，交流些見聞，見那個叫賈小子的少年與少俠走在一起，才不得不將他引開。”

三十七號道：“這兩個月來，少俠都是與那名叫賈小子的少年在一起的么？”

風舞柳道：“不錯，自從我與無方大師激斗受傷后，一直與賈小子在一起，若非他出手相救，我只怕已經死了。”

三十七號道：“不知賈小子是什麼來歷，還望少俠相告。”

風舞柳道：“我也不知，想是他有什麼苦衷，不願透露身世來歷。－－－這段時間我一直隱跡養傷，卻不知江湖上發生了什麼事？”

三十五號道：“這段時間江湖上還算比較寧靜，冥教的人物很少現蹤，想是在養精蓄銳；雪恥幫卻在四處籠羅**人物，勢力日見壯大；十大鬼王橫行江湖，肆無忌憚，俠義盟也無暇理會；近來本會出現江湖，卻引起了俠義盟的極大關注，他們已經派出以右使楊威為首的一批人馬，暗中查訪我們的來歷行蹤，這附近就來了一批俠義盟的人物。”

風舞柳沉默不語，低頭沉思。

三十七號忽道：“近來江湖中又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劍客，十天之內，竟然殺了河南陝西一帶的七位武林高手，就連俠義盟四大護義中的林飛都已死在他的劍下。”

風舞柳動容道：“這位劍客是誰？”

三十七號道：“風少俠可聽說過獨孤不群這個人么？”

風舞柳聞言一震，道：“‘孤峰一劍’獨孤不群？”

“就是這個人，專以殺人為業，據說他與人動手時從來不出第二劍，自他出道以來，從沒有人能逃得過他的出手一劍。”

那大漢高大魁梧，一般的人只能打齊他的臀部，站在那裏就如一座鐵塔相似。圍攻他的人雖然都是一些膘悍威猛的好漢，可是和他一比，簡直就如一群小孩子圍着一個大大人。賈小子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他是十大鬼王中的“泰山大人”莫徐長。

只見三十多人圍着泰山大人團團亂轉，泰山大人舉手投足間，便將近身的人擊得遠遠飛了出去。卻也有幾個身手極為靈活的，在他身周縱躍如飛，他雖然一身橫練功夫，但又怎能擋得了武林高手手中的鋒利刀劍？片刻間身上已被橫七豎八的劃了無數道血痕，直痛得哇哇大叫。奈何那幾人身形捷如飛鳥，竟是抓之不着。

又有三人着地滾進，兩人使刀，施展地堂刀法攻他下盤，一人執鞭纏他雙足；另外又有三柄長槍直刺他胸腹。泰山大人右腳起處，兩柄長槍齊被踢落，右手抓住一支長槍，隨手一掃，將執刀滾進的兩人手中刀擊落，右腳落地時剛好將執鞭的漢子踏在地上，只聽得一陣喀嚓聲響，那漢子肋骨盡斷，立時斃命。同一時間，空中四般兵器攻來，又在泰山大人身上劃了幾道血痕。泰山大人斗得興起，一聲大喝，雙掌推向一棵大樹，只聽咔嚓一聲大響，大樹頓時折斷，倒將下來。眾人紛紛走避，泰山大人卻將大樹抄在手中當作棍棒使用，在人群中一陣橫掃。這棵大樹粗如亭柱，長達五丈，橫掃開來，眾人避無可避，頓時被掃了個七零八落，除了少數幾個輕功較高的飛身逃走之外，其餘眾人盡數被掃落山谷，片刻之間四十餘名大漢已全無蹤影。泰山大人將大樹立在胸前，哈哈大笑，一副威風凜凜的氣勢。

就在此時，上面忽然掉下一粒東西正好打在泰山大人額上，他伸手一抹，湊到眼前一瞧，原來是一粒瓜子，嘟噥道：“怪了，難道這樹上也會結瓜子不成？”忽聽頭頂一聲輕笑，猛一抬首，便見樹枝上坐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在那裏悠閑地磕着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