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升學意向
01.
咲枝感覺自己半個身子都陷入了溫熱的柔軟之中，梗着脖子一動不敢動。
“沒有，今天陪徹哥去看排球比賽了，說起來，五月口中的誠凜有趣在哪？”
“怎麼說呢……就像齒輪一樣，單個隊員並不強，但是隊友間的細微配合讓他們有更多取勝的機會。對了，哲君決定高中去誠凜，我也準備一起，阿咲呢！”
升學志願，國三生必不可少的討論話題。咲枝的同胞哥哥已經決定了直升，帝光中學卻只有國中部，他們這群人免不了作出其他打算。
比如，咲枝的上司，學生會會長兼籃球部部長赤司征十郎，早在年前就決定去京都的名校——洛山高校。
“我嗎？還沒有決定好，如果離開東京也說不定。”香噴噴的烤肉飯端了上來，咲枝用勺子將蓋在上面的烤肉拌進飯中。
“誒？”
及川順勢插話道：“那就來宮城，怎麼樣？”
“聽起來不錯，但阿徹在的學校我是不會考慮的。”
“怎麼這樣！”
“說起來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裏？”
咲枝瞟了眼隔壁，難得閃閃發光體黃瀨涼太和籃球部王牌青峰大輝湊到一塊，她記得不久前二人還吵了一架來着。
“阿大和小黃作業還沒動，哲君也是。”
黑子哲也咬着吸管，無辜地舉起手，“我已經寫完了。”
青峰不留情面地戳穿他，“除了字，哪道題是你自己寫的啊！”
“嗚哇，笨蛋小青峰，可樂可樂，灑到本子上了。”
“還有臉說，黃瀨你手機怎麼老響個不停，快給我靜音！”
“總之，就是冬假結束前的補作業大作戰。”為了避免損傷，黑子也來到了他們的卡座，咲枝這才發現他的存在。
好久不見，總感覺他的存在感更稀薄了……
及川欣慰道：“本來以為阿咲你沒什麼朋友的，現在我就放心了。”
“啊。”咲枝挖了一勺拌飯送進口中，口齒不清地說道，“現在換我來擔心阿徹了，岩泉前輩不論，白鳥澤的各位好像也挺嫌棄你的。”
“你說什麼？！牛若可是求着我去白鳥澤給他托球的！”
“啊是嗎？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呢，不會是在阿徹的夢裏吧。”
吵吵鬧鬧到下午兩點多，他們才吃飽喝足。
補作業小分隊還在奮戰，桃井拉着黑子去附近買大福餅，咲枝則領着及川閑逛了一圈，然後將他送到了地鐵站。
說實話，雖然他用的是“社團有活動”這種借口，但是咲枝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他也是為了補作業。
畢竟籃球笨蛋和排球笨蛋充其量都是一個品種。
“3號線路過高鐵站，到站點下去就行，別錯過了。”
“這點生活常識我還是有的。”
地鐵還沒到，咲枝和他並肩而立，無聊地找話道：“喂阿徹，好像你的天才學弟也是國三吧，新學年可別被比下去啊。”
及川嘴角一抽，“能不能說點中聽的話。”
咲枝唇角微彎，負手踮了踮腳跟，“你很強，我知道的。”
“嗯。”他舒展開眉眼，難得正色道，“你也是。看到牛若嗎？你也可以，不能老是活在過去。”
“你是我老媽嗎阿徹？”
“混蛋，這是我作為兄長的責任！”
“嗯嗯，希望下次你蹭飯的時候還能記得你是兄長輩。”
02.
今天才5號，冬假常規是休到8號，可是升學在即，國三生集體被要求6號回校。
送走及川后，咲枝回到了三浦。直到圓日掉下地平線，青峰和黃瀨才補完作業。
“泡芙大福，茨城特產的新口味，阿咲要嗎？”
“不了，我就吃草莓的吧。”
桃井打開紙袋，屬於甜食的甜糯香氣飄了出來，可還沒等她們找到草莓大福，青峰就仗着身高優勢從紙袋裏拿走一個，“唔……泡芙大福？味道還不錯，哲你要嗎？”
“阿大！”桃井惱怒地跺了跺腳。
某幼馴染卻好像沒聽見一樣，箍住本來和她們走在一排的黑子的肩膀，帶到他和黃瀨中間。
“哲你和兩個女生走一起有什麼可聊的。”
桃井氣得要錘他，黃瀨闔上手機，擋在了他倆中間，“小青峰你也太不解風情了，萬一以後小桃子不給我們看作業怎麼辦？”
“啊？”低頭瞄了眼氣鼓鼓的幼馴染，青峰撓頭道，“不還有哲嗎？誒那邊好像有個新建的球場，要不要來一場？”
“青峰君，不要擅自拉着我，我已經退出籃球部了，這讓我很困擾。”
“別這樣嘛小黑子，走走走！好久沒有一起打球了。”
不容黑子拒絕，兩個大高個直接架着他去了空曠的球場，世界終於恢復了安靜。
咲枝咬了口好不容易找到的草莓大福，眯眼道：“總感覺好像很久沒有一起這樣吃飯逛街了。”
桃井怔愣片刻，而後垂下頭，悶悶道：“是啊。我啊，好久沒有這樣和籃球部的大家一起吃飯逛街了。阿咲，你說以後還有機會嗎？”
國二時，籃球部就產生了矛盾，起初是紫原和綠間，後來是青峰和黑子，但是在白金監督的調解下，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崩裂的結點在哪裏呢？直到現在，咲枝還沒有想明白，或許是青峰的逃訓，又或許是紫原的叛逆，可那時她告白失敗，自顧不暇，甚至在國二下學年退出了籃球部。
最後一次去籃球館是什麼時候？她仔細想了想，好像是赤司徹底放任他們隨意訓練的那天，桃井哭着來找她。
她和青峰打了個賭。
結局是她贏了，四分五裂的籃球部被再度拼湊起來。
“小黑子，這邊！”
黃瀨綺麗的聲線將咲枝喚回神來。
場中比賽已經進入白熱化，2對1確實狡猾，但是青峰大輝作為王牌的厲害之處就是能以迅捷的身法繞開所有防線。
伴隨着“咚”得聲響，籃球從框內落到地上，一路滾了出去。青峰拉開夾克，擦了擦沿着下顎線滑下的汗水，大聲喊道：“五月，把球扔過來！”
咲枝走到桃井背後，用冰涼的手將她垂下的腦袋扶正。恣意揮灑汗水的少年們和緋紅的晚霞，一道袒露在她面前。
“一切都在變好啊五月，不是嗎？”
桃井眼眶濕潤，躬身撿起橘色的籃球。場上的三個人正在等她。
讓她想起以前每場比賽之後，他們都會站在一起，吵鬧着等她遞毛巾。
不自覺邁開腳步，直到跑到一半，她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朝咲枝道：“阿咲，來2v2吧，我做裁判！”
03.
“真田。”
“真田……”
“真田！”
真田咲枝回過神，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老師，剛才走神了。”
“認真點聽啊。”老師抱怨了一句，繼續道，“你的成績一直保持在年級前列，備考東京內的公立高中都沒有問題呢。當然，你要是想去私立高中的話，老師也不會多說什麼。”
真田咲枝，三年三班，班級學習委員，學生會副會長，成績常年年級前三，無弱勢科目，出勤率百分之百，可以說是完美的優等生。
翻看了成績單，畢業指導老師安心地朝她笑了笑，“那麼，真田你的意向呢？”
意向？
坐在辦公桌前的咲枝偷偷用手指卷了卷衣擺。小學是在靠近家的神奈川第一小學，國中則是靠近父親單位的帝光中學，從小到大都是就近原則，好像從來沒有非誰不可的理想學校。
思索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桃井提及的“誠凜”。可是她又不像桃井那樣熱愛籃球，去那又有什麼意義。
緊接浮現在腦海里的是及川徹站在車站旁朝他揮手的畫面，以及一道高高躍起的紫色身影。
鬼使神差的，咲枝薄唇嗡動，輕輕道：“我準備去外縣就讀。”
“外縣？”老師錯愕地瞪大眼睛，“具體是哪裏？”
“唔，宮城吧。”
“啊，老師了解了。”
從指導室出來的時候，咲枝深呼了口氣，然後就是無盡的懊惱。一時衝動說出了口，回家該怎麼和父母解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