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白鷲

01.

東京體育館。

新春的年味尚未散去，就迎來了高中生的幾大盛事，排球的春高以及籃球的冬季杯。

日光透過雲層縫隙，灑落在體育館磅礴的圓頂上，附着的落雪開始緩慢融化。隨着太陽線的傾斜，體育館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多。

真田咲枝本來站在刻着“東京體育館”的指標牌邊上，可左等右等不見人，終於不耐煩地轉移到樓梯左側的自動販賣機旁。

手機上的聊天訊息還停留她詢問的界面。

[8：23下新幹線了嗎？]

沒有後續回復。

雖然是晴天，但是呼呼的北風毫不吝嗇，追逐着從她的大衣袖口處鑽入。販賣機孤零零地立在那兒，咲枝哈了口熱氣，決定先買杯熱牛奶暖暖身子。

從零錢口投進幾枚硬幣后，販賣機開始“咔噠咔噠”運作，而就在她躬身取牛奶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一個柔軟的重物。

咲枝曾經擔任國中籃球部的經理，同胞哥哥還是有名的網球選手，所以對運動物品略知一二。這是美津濃兩年前的一款球包，不過很顯然不是籃球或者網球球包。

她蹲下身子，找到球包鏈扣，上面掛着一條銀色銘牌。銘牌表層粘了張便利貼，不過經過風吹日晒，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了。

嘗試讀了一下，怎麼拼湊都覺得奇怪。

翻過銘牌，背後留下的號碼雖然發黃，但是尚且清晰可見。球包對選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咲枝拿出手機，對着號碼撥通了電話。

“您好？”

傳來的聲音斷斷續續，還夾雜着急促的喘息聲，咲枝開門見山道：“您好，我在販賣機旁撿到了一個紫色球包，號碼是我從銘牌背面找到的。”

“啊！是我，那就是我的包。謝謝您，我找了好久。”對面激動得聲音都提高了幾個度，“是館外沿着左側台階下去的那個販賣機嗎？我記得投幣口有一張補習班廣告。”

咲枝仔細掃了眼販賣機，還真在投幣口看到了巴掌大的小廣告，印着“春樹數學補習班”的字樣。“是的，我就在販賣機旁邊。”

“好的好的，我就來，非常、非常感謝您！”失主好像是在館內，通話口傳來的聲音亂糟糟的，還有人攀談的笑聲。

掛掉電話后，咲枝捧着熱乎乎的牛奶啜飲了幾口，接着靠到販賣機側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踢着腳下的石子。

手機還沒有消息，不知道某個混蛋到底下沒下新幹線。

大概五分鐘后，一個穿着紫色球服的栗發少年從台階上小跑着下來。

廣場上不是成群結隊的球隊隊員，就是前來觀賽的閑散群眾，咲枝本能地覺察出少年就是球包主人。

“您、您好。”短短几分鐘跑過來，少年的後頸處染上了薄紅。不過好歹是球隊選手，他撐着膝蓋緩了幾秒就恢復正常，對着咲枝九十度鞠躬道，“萬分感謝！”

“沒事沒事。”咲枝忙擺手，將腳邊的球包遞了過去，“這只是賽前的小插曲，不必放在心上，比賽加油！”

本來還沒有什麼神情變化的少年因為她這幾句話，深深吸了下鼻子，撓着頭道：“沒事，不用擔心，我只是替補而已。”

“是嗎？替補也很了不起啊，和首發選手們一起訓練，一起備戰，沒什麼兩樣啊，而且，就算是替補也是有上場機會的。所以，只要你是社團的一員，不管你是否站在場上，球隊每一分的得與失都是與你息息相關的。”

少女柔順的黑髮因為說話時的動作略微晃動，鬢間姬發卻將她的臉頰顯得越發小巧精緻。添川仁望着她鳶色的眸子，怔愣在當場。

他是二年生，一年級時，和大多數新生們一樣，幫前輩們撿球、拖地，摸球的次數少的可憐。好不容易熬到二年級，為了全面發揮王牌的作用，隊內人員配置大換血，兩名一年生被監督提拔為首發。

而他，雖然人際關係不錯，更是在三年生引退後被任命為副主將，可是那寬闊的矩形領域裏，最終還是沒有他的位置。

他很挫敗，但是……

“抱歉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添川低下頭，攥緊了拳頭，“你說得對，現在正是比賽的時候，球場情況瞬息萬變，作為副主將，我應該時刻關注隊友的動態和狀況，還要熱身保持狀態，隨時準備上場！”

少年又恢復了元氣，咲枝欣慰地點點頭，“所以，你要快點回去。開幕式快要結束了，是吧副主將。”

“嗯！”

02.

錶針轉了一圈多，廣場邊上終於出現了眼熟的身影。

“阿咲！”

真田咲枝敲了敲腕錶的外殼，臉色陰沉。沙茶發色的少年穿着毛絨大衣，遠遠地朝她揮手。

那是她等了一個多小時的表哥——及川徹。他很帥，這是從小就被周圍各年齡段女性或直接或間接告知的事實。

但是……

遲到了一小時零五分，就算是木村拓哉也不可原諒！

“啪！”及川剛靠近自動販賣機，就被一雙冰涼的魔爪拍在後頸。

砭骨的寒意迅速蔓延到全身，他打了個寒戰討饒，“東北這幾天下大雪，鐵路都被凍住了，所以才遲到了！我錯了，請你喝熱飲！”

看他團成一團的可憐樣，真田咲枝大發慈悲放過了他，然後攤開掌心道：“為了等你，我喝了兩杯熱牛奶，加上浪費的時間，共計3000円，現付還是抵賬。”

“好無情！而且哪裏有這麼貴？！”

咲枝輕哼一聲：“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好吧好吧，剛發的零花錢……”自知理虧，及川忍痛掏出錢包。

東京體育館大得離譜，還分成東南西北四個區，以及各種球館。

咲枝上次來這裏，還是夏季IH大賽給就讀的帝光中學籃球部應援，雖然應援不應援那群怪物都是大比分取勝。

及川徹領着她左拐右拐，從東區大廳進了排球館。

比賽已經開始了。

前面座無虛席，只有最後幾排空着，二人就坐在了靠近門口的最後一排，用及川的話來說就是“結束的時候能更快出去”。

比賽雙方是宮城縣的白鳥澤學園和秋田縣的陽泉高校。

“牛島的扣球居然被攔住了，好高，我才發現這個陽泉高校除了自由人，平均身高快接近一米九了吧。”及川翹着腿，雙臂墊在腦後，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咲枝看着場中氣場強大的少年，咂舌道：“那就是你經常提到的牛島若利啊，確實很厲害，你輸得不冤。”

“喂喂，現在說這話什麼意思，太過分了。”他不滿道。

咲枝並未理睬，然後在余光中瞥見了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剛才丟包的少年，正站在白鳥澤替補區。

運動鞋底和地板的摩擦聲刺耳卻富有節奏，焦糖色的光滑地板上甚至能看見細微的划痕。

三色排球在巨大的聚光燈下掠過，正對着燈光的咲枝不自覺眯起了眼睛。

然後在僅存的縫隙中，她窺見了一抹紫色身影。

如同白鷲一般健碩、強壯的身軀，猛得跳躍到空中，展開的雙臂線條優美而凌厲。因為角度問題，那道身影恰好擋住了穹頂的亮光，咲枝得以睜開雙眼。

咚——！

雷霆萬鈞的扣殺，以刁鑽的角度從攔網的縫隙里徑直墜在場中。

整個體育館都陷入了寂靜。

無風而動，哪怕是看台最深處的咲枝，都能感受到那股強勁的力度。

“牛島牛島扣得好！”

“再來一球！”

熱烈的應援混合著激昂的叫喊，將整個體育館內的氣氛推向了高潮，咲枝緊盯着他起伏的胸膛，心臟突然慢了一拍。

強大、有力，萬眾矚目。

哪怕目前的比分偏向於對面，但是觀眾都由衷地讚歎於這種純粹的強大。

就連和他不對付的及川都彆扭地感嘆了一句，“真不愧是天才。”

以這記強力的扣殺為轉折，接下來的比賽走向水到渠成，甚至丟包少年也上去發了一輪球。他發球功底不錯，一次直接發球得分，兩次打斷了對面一傳的節奏。

好奇之下，她問道：“白鳥澤的2號是誰？”

“啊，他啊，好像是沒有怎麼跟你提過，”及川換了個姿勢，繼續道，“2號，添川仁，白鳥澤的副主將，人際關係和學習能力都不錯，但是技術太平庸了，尤其是在怪物頻出的白鳥澤。”

“和你很像啊。”

“？？？”

“你不是經常說你不是天才嘛，那不就是平庸。”

“拜託，不是天才是和你們這種怪物相比較而言！雖然……”他理了理翹起的鬢髮，聲音漸小，“那麼說也沒什麼錯。”

哨聲響起。

最終結果，白鳥澤2：0陽泉。

還沒等雙方隊員行禮，及川就起身招呼她，“走了，我可不想摻和勝者的狂歡。”

咲枝點點頭，和他趕在散場前走出了場館。

可一到大廳，她就感覺小腹有種沉重感，不由吞吞吐吐道：“阿徹等一下，我先去趟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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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小天使提醒，隊服撞色會換另一套隊服的，刪掉了相關描寫orz寫得時候真沒帶腦子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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