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四）
“當然。”
季清鶴回握陸長夜的手，彷彿不知道這人之前打的是什麼算盤一樣，笑容可掬。
“被喪屍感染了可是大事，我預感到你們等下會很忙，趕緊去吧，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直說就行。”
陸長夜滿臉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高義啊！我們不會忘記你的貢獻的！”
“哪裏哪裏，你們才是……”
雙手扶着陸長風的陸長雲聽到這兩人的對話后，直接翻了個白眼。
虛偽的大人！
終於有了主心骨的陸長風回過神來，看着這一幕，有些迷茫，但他也被季清鶴笑而不語時的仙人表象給迷惑住了，問陸長云：“這位是長夜大哥請來的救兵嗎？”
陸長雲噎了一下：“……勉強算是吧。”
準確的說，他們想請的是這位的保鏢，以及這位身上的寶物。
由於有突發事件，陸長夜不敢耽誤太多時間，快速分配了任務：“長雲帶人去一趟祭祀廳，打探一下具體情況，順便找到機器把你身上的晶片給解決了。長風你趕緊去聯繫基地管理這事的人，這時候就別管什麼恩怨了，迅速疏散祭祀廳附近的居民才是第一要務。”
“至於你們……”
陸長夜轉身看着這些被他從地牢裏帶出來的犯人。
“我們用盡一切方法才撐了這十幾年，但這次連祭祀廳都出現喪屍，大概是真的到了生死關頭……”
陸長夜深吸一口氣，放棄了讓這些人當炮灰的打算。
“你們有親朋好友的就趕緊去通知吧，如果孤身一人，又信得過我的，就留下來一起守護我們的家園吧，不管怎麼說，我們也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了。”
眾人默默點頭，他們也都是異能者，比一般人見多識廣，知道這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所以決斷都很利落。
“抱歉，我還有家人，先走一步。”
“我也是……”
“瑪德，就我一個光棍嗎？算了，這狗日的末日老子受夠了，早死早超生，我留下！”
“……我也留下！”
一時間，走得走，留的留。
本來一大群人，最後只剩下十幾個。
季清鶴特地把這十幾個人再次認了一遍。
陸長夜也很感慨，不知道他們這些人最後能活下來幾個。
隨後，陸長夜帶着他們來到樓頂，不用特地指出來，他們也能一眼就看到了下方下那座醒目的祭祀廳，以及外面那一圈遊盪的怪物。
“……還真的是喪屍啊……”
陸長夜停下腳步，心裏那點僥倖猝然被打碎，直愣愣地盯着那邊，半晌開口，這才發現喉頭乾澀，說話都有些困難。
季清鶴撣了撣被踩的全是腳印的衣擺，從他身邊走過，站在天台邊，彎腰雙手抵着欄杆，像是來景區旅遊一般，左望望右瞅瞅，迎風欣賞着末日的獨特風景。
“哎哎哎，你們快來看看，這天空紅紅的，就像黃泉路上的彼岸花一樣，還挺好看的~”
“這祭祀廳原來是藝術館嗎？看起來不錯啊，還有旁邊這幾棟，坍塌破碎得十分有造型，很有藝術感啊！”
“嗯……多好的一幅佳作，偏偏來了幾隻喪屍礙眼……”
季清鶴手肘抵着欄杆，雙手抵着下巴，眺望着遠處的祭祀廳。
祭祀廳是整座基地最完整、最漂亮的建築，也是供奉神樹的地方，對於這些在末日重災區艱難生存的原住民來說，不亞於古代的皇宮或是宗教的教皇殿。
所以，一聽說連祭祀廳都出現了喪屍，大家頓時精氣神都沒了。
陷入低估的陸長夜被季清鶴那格格不入的悠然舉動驚醒，他有些哭笑不得，這人怎麼回事，好好的悲傷的氣氛就這麼被這人搞沒了。
“我正在感悟人生呢，就被你給打斷了，難道這也是你給人意外之喜的愛好？真不知道該說你樂觀還是傻，那些喪屍可聽不懂人話，你再會說都沒用！”
季清鶴歪頭，忽略他後半句，道：“你居然能懂我的愛好，不錯不錯，比我那個永遠只會擺冰山臉的輔佐官強多了！”
一直默默跟着的空瞬間面無表情地釋放寒氣，向這個當面說他壞話的執行官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雖然看不到空，但陸長夜也感受到了忽然變冷的環境，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心理因素還是其他原因，目光暗中在四下掃了一下，順着這個話題問道：“你的輔佐官，是指和你同行你的夥伴？他還沒來找你？”
陸長夜倒是沒對這個復古的稱呼感到不解，這都末日了，沒有那麼多規矩，只要喜歡，叫什麼的都行，想當初，他這個基地還有人想取名為天庭呢。
季清鶴一點都不在意對方的試探，笑了笑。
“不用在意他，等到你們需要他的時候，他自然就會出現。他之所以總喜歡板著臉，就是因為容易害羞，人前會臉紅，所以經常躲起來不見人。”
空：“……”
硬了，拳頭硬了。
見鬼的害羞臉紅？！
就在空準備把季清鶴打得滿臉血紅的時候，季清鶴突然靠近陸長夜，認真地看着他問道：“你認識陸澤嗎？”
空行動一滯，訝然地看向季清鶴。
不是說不能直接打探嗎？
“不認識。”
陸長夜搖了搖頭，似是知道季清鶴問這個問題的原因，解釋道：“我們陸家的傳承歷史比較悠久，後續的輩分都是很早就定好的，比如最近幾代，都是按詞牌名排輩的。”
“我這幾代都是按照如夢令長相思排的，我的叔伯輩是‘令’，子侄輩是‘相’，並沒有陸澤這種起名方式。”
“特殊情況的呢，比如叛出家門后改名的？”季清鶴沒有半點失落，繼續問。
陸長夜臉色微變，抬眸看着他：“那倒是有……”
留下來的那十幾個人聽見他們在聊天，也都靠攏過來，權當是放鬆。
“啊！這是我知道！陸二為了分家鬧上法庭這事，當年可以說是全國聞名。可惜陸家勢大，網絡上都沒有人敢說具體情節的，只知道是關於陸二妻子的，她當年好像懷孕了。”
“對啊，懷孕了，我還想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呢，結果第二年突然就末日降臨了，一切都變了，哎……”
“豪門有幾個好東西？雖然陸二和陸家鬧掰了，但這倆都不是什麼好人！”
“嗐，不能這麼說，對比其他豪門，陸家已經算很親民了，無論是食品還是藥品，定價都很便宜，反正我挺喜歡陸氏集團的。”
“因為陸家是靠製藥起來的嘛……”
一句話都沒插上的陸長夜：“……看不出來，你們還挺八卦的。”
還有，這群人之前還挺怕他的，怎麼現在那麼親熱了？還敢在他面前調侃陸家？
一個穿着灰色衝鋒衣的年輕小子過來，扎着個小揪揪，看起來就乳臭未乾，直接就拿胳膊肘撞了撞陸長夜，他笑嘻嘻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分豪門貧民，一起並肩作戰的就是戰友！說不定最後還是我救了你呢？”
見他們討論得熱鬧，季清鶴暗自掃了眼身後認真在聽，時不時沉思的空，低頭遮了下嘴角偷笑的弧度。
當然，季清鶴也沒忘正事，提醒了一句：“你的人已經到祭祀廳了，你多注意一下，別到時候要我的輔佐官去救人。”
“不會，別看長雲還沒成年，那小子可是出生在末日的新生代，他自幼就跟着我們一起在重災區四處遊走，對戰喪屍的經驗可能比我還豐富，不會失手的！”陸長夜頗有自信。
陸長夜一直在天台關注着下方，見陸長雲獨自一人前往祭祀廳，眉頭頓時皺成倒八字。
“這臭小子，又來個人英雄主義！對他說過多少次了，帶人帶人，非不聽！又仗着異能冒進，也不怕被喪屍圍攻，要是出事了，看誰去救他！”
季清鶴往下瞥了眼，輕笑道：“小心打臉哦。”
為了管這群小孩，陸長夜愁得頭髮都要掉光了，想起以往陸長雲的光榮事迹，他冷哼道：“等下要是有意外，我不救了，讓他長個記性！”
不知道是陸長夜對陸長雲太過了解，還是太過烏鴉嘴，潛入的陸長雲果真就被一個過於敏銳的喪屍發現了。
“呼啊……”
明明已經走過去了，結果又轉身的喪屍低聲嘶吼着追上來。
這個渾身屍氣醜陋不已的喪屍看似緩慢，實則彈跳力驚人，幾步就躍到了陸長雲身後，抬起手臂抓了下去。
“咻——”
聽這凜厲的破風聲，要是被抓到，半個肩膀估計就沒了。
“嘖！晦氣！”
都快摸到祭祀廳的大門的陸長雲，被這頭喪屍的襲擊打斷，怕動作太大引起其他喪屍的注意，他不得不後退幾步，飛快地閃身躲到不遠處的碎石塊後面。
矇著口罩，只露出一雙冰冷平靜眼眸的陸長雲靠着石壁，背在身後的手上緊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屏息等那個喪屍追來，然後，他就利用他速度的異能，反身而上。
哐哐哐……
來了！
陸長雲心念一動，沖了出去。
“……？！！！”
就在衝出去和那個壞事的喪屍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陸長雲愣住了。
這個面容，好像……
戰鬥變幻莫測，時機稍縱即逝。
就這一愣神，從未失手過的陸長雲失手了，但喪屍的無情攻擊卻到了。
“呼啊……”
如此近的距離，喪屍嘶吼時的屍臭噴洒在陸長雲臉上，彷彿是奔騰的黃泉之水在代表地獄迎接他的到來。
陸長雲瞳孔放大，向看慢鏡頭一般看着那隻向他接近的喪屍手臂。
他……要死了嗎？
另一邊，在天台上看見這一幕的陸長夜心急如焚，要不是眾人聯手死命拽着，他就要從高樓上跳下去了。
“陸哥別衝動，這裏是二十樓！你下去就是死！”
掙脫不了眾人的力量，陸長夜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喪屍伸手抓向陸長雲的腦袋。
陸長夜目眥欲裂。
“長雲——！”
“鏘！”
意外的聲音出現。
一道漂亮的銀光閃過，張牙舞爪的喪屍僵住。
抓向陸長雲的手臂被斬下，下一秒，裂成無數瓣，像天女散花一般墜落於地。
一直在掙扎的陸長夜也突然停住，滿目震驚，定睛細看才發現，陸長雲身旁的石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道高大的人影。
來着不露面容，那身寬大的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喪屍的咆哮也只是為他增添榮光，他手中所持的長劍泛着光，映照出陸長雲那劫後餘生的怔愣面龐。
沒有半句多餘的話，空右手持劍，腳下蹬着石塊借力跳起，從陸長雲頭頂掠過，落在發狂的喪屍身後。
同一時間，喪屍轉身，張着尖牙大口，面目猙獰地撲殺過來。
“吼……”
空不躲不閃，兜帽下的眼眸露出嘲諷。
如此毫無章法的野獸攻擊，他就是閉着眼睛，也別想打中他。
他輕輕偏了下頭，從容地躲過喪屍有力的手臂，然後一劍抹過喪屍那毫無保護，敞開大門就像邀請他接觸的嬌嫩脖頸。
站在原地挽劍回鞘。
從頭到尾，行雲流水，沒有半點血腥氣，簡直就像是死神親自來收割眾生靈魂一樣。
眾人都看呆了。
他們要是有這身手，何至於被困在這重災區出不去！
就像是在景區看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斗獸表演，季清鶴心情甚好，側過身，滿臉笑容地給這群在高樓天台上看得下巴都要掉下來的眾人介紹：“這就是我家輔佐官，怎麼樣，這劍花挽得夠帥吧？”
眾人側目：？？？
等一下！
你這關注點是不是有哪裏不太對？
含有這麼多要素的場面，明明有無數方面可以誇，結果你就只注意劍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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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又使喚我？
鶴：救人要緊嘛~
空：……下不為例。
鶴：劍花挽得很帥（鼓掌）
空：果然還是殺了吧（面無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