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鬧鬼(下)
水潭的水果然比想像的深得多,一直用木桶排了四天,期間運送的水車還壞了一次,才漸漸看到底下若隱若現的淤泥。
和凝見狀大喜,立刻讓太監們加緊,一直忙到晚上,天微微黑,才徹底把水排干,和凝顧不得天黑,讓人在院中擺好祭壇,並把所有趕出去。
等人都退出去,和凝對自己帶來的幾個道童使了個眼色,低聲說:
“你們四個在這守着,其他人,跟我下潭。”
賀家的暗衛都是戰場上出來的,最是令行禁止,四人守住水潭四角,其他人跟着和凝下潭。
走下潭,和凝伸腳試了試潭底的淤泥,頓時面露喜色。
這潭底的淤泥不厚,底下果然有東西!
“拿把劍來!”和凝對身後的暗衛說。
暗衛抽出佩劍,遞給和凝。
和凝接過佩劍,狠狠往下戳。
“當——”
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在夜晚分在響。
後面暗衛立刻上前,伸手剝開淤泥,用手按了按,“底下是鐵層!”
和凝和其他暗衛精神一震,費那麼大勁在水下弄鐵層,那下面肯定值錢的東西,否則都不值這層鐵層前。
“快,四下搜搜,看看有沒有機關!”
和凝和幾個暗衛立刻下譚,用手中的劍做戳地,沒多久,其中一個暗衛就叫道:“郎君,這裏。”
和凝和其他暗衛忙過去。
就見暗衛已經把中間位置那裏挑開一部分,在火把的照明下,一個金屬暗門埋藏其中。
暗衛伸手擦了擦,抬頭,“郎君,這暗門看起來應該是以前梁時軍中的手筆。”
和凝聽了眉頭一松,暗門有民間的,有官方的,一般民間多詭異,官方就正大光明多了。
“看看能不能啟開?”和凝說。
暗衛用劍戳了戳,很快,找到暗藏的拉手,暗衛抓住拉手用力一提。
“嘎——吱”
裏面彷彿有機關聲張,本以為很難拉開的暗門,居然輕鬆拉開了。
拉開暗門,裏面隱藏的階梯就展現出來。
“果然是密室!”
和凝眼中露出一絲喜色,剛要把手中的火把伸進去試試裏面有沒有空氣,就聽後面傳來一陣鼓掌聲。
和凝立刻把火把后扔,轉身和暗衛靠在一起。
“誰!”
“不愧是賀瑰的高婿,昔日有名的文武全才公子,這底下藏的東西,你居然看了幾眼就看出來了,也幸虧當年你不能進宮,要不這底下的寶藏還真藏不住!”
一片火把突然在潭周圍亮起,一個青衫文士帶着一批黑衣人從潭上慢悠悠下來。
和凝忙抬頭看潭上守的四個暗衛,發現那四個暗衛正在和黑衣人激戰,只是很快就因為人少,不得不從潭上跳下來,迅速和和凝匯合。
“郎君,那些黑衣人是暗衛。”
和凝心中一凜,要是普通殺手,他們還能拚命沖一把,可若是訓練有素的暗衛,而他們又在潭底,只怕沖都沖不上去。
和凝額頭頓時滴下一滴汗。
青衫文士領着黑衣人走到和凝面前,看着剛剛被拉開的暗門,對着身後黑衣人一使眼色,後面黑衣人立刻哪些火把伸進去,火把火焰跳了跳,並沒有熄滅。
“主子,裏面是通風的。”
“下去把東西搬上來。”
“是。”
黑衣人立刻帶着大半下屬下去,很快,一個個抬着沉重的大箱子從裏面慢慢出來。
抬出來的過程中,其中一隻箱子提手可能有些不堪重負,嗶咔一下,提手斷了。
“哐”
箱子掉落在地,直接摔開,裏面東西頓時掉了一地。
頓時,一片金光閃瞎了眾人眼。
一箱滿滿的都是金銀珠寶!
看着這一地金銀珠寶,除了和凝這個鄆州首富之子,其他人都有一瞬間獃滯,同時,眼睛也變得火熱。
“廢物,還不快裝上,若大業成,這些都是你們的!”青衫公子不悅的冷哼一聲。
眾人回過神來,忙七手八腳把珠寶裝回箱子裏。
和凝看着其中一個滾到自己腳邊的鳳釵,又看了看潭上的十幾隻大箱子,突然笑了,“我明白了。”
青衫公子此時剛得了巨財,不由心情甚好,也沒一刀剁死和凝,反而很有心情的問:“你明白什麼了?”
和凝彎腰撿起那隻鳳釵,對青衫公子說:“知道這隻鳳釵是哪來的么?”
青衫公子搖搖頭。
“這隻鳳釵是前唐時長安最有名鳳閣樓做的,鳳閣樓,之所以敢帶鳳字,是因為鳳閣樓是專門為宮裏娘娘做鳳釵的,而這隻鳳釵,是九尾,只有唐時正宮皇后能用,可昔日黃巢進京時,鳳閣樓遭劫,無一活口,所以這釵子,”和凝掃過地上的箱子,“這箱子裏的,都是昔日唐朝皇宮的寶藏!”
青衫公子露出一絲笑意,“你說得不錯。”
“而當年朱溫逼唐昭宗從長安遷都洛陽,趁機大肆搜刮大明宮,這東西應該是落入朱溫手中,后朱溫的江山傳到朱友貞手裏,再加上這宋王府曾是朱友貞的皇宮,所以這些寶藏,八成是朱友貞藏的,而這位公子你事先就準備如此多搬東西的人手,甚至剛剛都不好奇親自下去,顯然是早知道裏面有什麼,那在下是否可以猜測一下,你和朱家有什麼關係?”
青衫公子拍拍手,“推測的漂亮,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只憑一個鳳釵,就能猜測個大概,說實在的,我都突然有點不想殺你了。沒錯,我就是朱友貞之子。”
“什麼!”和凝大驚,“梁帝並未聽說有兒子!”
青衫公子冷哼,“我父皇一上位,就遇到楊師厚依仗兵權干涉朝政,我那時剛出生,若不偷偷送出宮外,安知楊師厚不會殺了我父皇立我為傀儡,父皇隱忍多年,終於鬥倒楊師厚,卻不想晉王如霸主般崛起,迅速吞併北方,兵鋒直指大梁,我父皇為保我周全,才一直將我養在宮外,並給我留下一筆朱家一直未見光的寶藏,以防萬一,卻不想朱梁當年真一夕滅門,而這後手,今日也成了本公子東山再起的資本!”
你想造反!和凝剛要開口,又閉上,梁和晉是死敵,如今晉得了天下,梁失了天下,擱誰身上誰也不甘心!
只是一想到自己不是要被滅口,就是要被擄走被迫跟着造反,和凝苦笑,他不就是來查個案子么,怎麼就落到這個地步了。
突然,和凝抬起頭,看着青衫公子,“你要對整個宋王府做什麼?”
和凝他們已經在這呆了大半個時辰了,剛剛還有打鬥聲,外面卻一個來查看的太監都沒有,而且如今水潭已干,淤泥也被弄開了,下面的密室有人一來就能看出端倪,而一旦看出端倪,順着查下去,藏寶藏的皇帝朱友貞必然會曝光,而有朱家餘孽的事肯定也瞞不住。
旁邊這位朱家皇子,現在只是得了財寶,要想起事,必然得有兵馬,如今絕對不是暴露時間。
那唯一的方法只有——毀滅這裏!
和凝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青衫公子看着和凝慘白的臉,“你真的很聰明,可惜總是慢一拍,不錯,如今確實不是本公子起事的好時機,所以,為了保住今晚的秘密,只能讓整個王府,徹底消失在汴京!”
“你想用火/葯?”曾在軍營中做過主簿的和凝聲音都有些不穩,“你知道□□會出多大的動靜,你瘋了嗎!”
“哈哈哈,我還怕□□動靜不大呢,新帝從登基就各種不順,先是鳥死了砸在他面前,接着他的王府又鬧鬼,如今他的王府再突然炸了,你說百姓會覺得上天降災,還是有人作亂。你是認識火/葯,可你難道覺得那些愚蠢的百姓也認識火/葯?只要再加把流言,現在洛陽那位,只怕光壓制流言就費勁,你覺得他還有心思管別的?”
和凝聽了,整個人都覺得冷了起來,這人從一開始,一環一環就早想好了,說不定他排干水潭的水,都在算計當中,若是如此,這宋王府和宋王府周圍的百姓,可怎麼辦。
就在宋凝冷汗直流,青衫公子志滿意得之際,一個淡然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不愧是梁帝的兒子,這算計的本事,和昔日的梁帝學了十成,只是這天下事,再怎麼算計,也沒真槍實戰來得有用!”
遠處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來,很快,整個院子被手持弓箭的精兵團團圍住。
包圍完,精兵簇擁着一行人出來,當看到最前面披着披風的那位時,和凝身軀一震。
“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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