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情丸
慕府里,習風知道舒意二人去游湖了,往常心裏早就酸楚不已,現在卻沒什麼想法,因為他在等,等一個人。
炎兒自從他們走了,便一直盯着習風,沒成想莫義突然來了,說是有事找習風,莫義是府里老人,又是主君身邊的人,炎兒自然只有看着人被帶走的份,心裏想着主子回來一定告訴他。
習風略帶忐忑的跟在莫義身後,直到來到古思園,習風鼓起勇氣走進去,而莫義並沒有跟過來。
莫敬陵坐在矮榻上,看着習風,長得倒是不錯,容顏俊秀,行事也不像其他下人一般,最重要的是他是顧南意帶來的人啊,由他來做最好。
習風等的便是莫敬陵,只是他不知道莫敬陵給他開啟的究竟是柳暗花明之門,還是無邊痛苦之路呢?
房裏只有他們二人,連莫敬陵最信任的莫義都不在,莫敬陵開門見山,道:“上次我找人為舒兒把了脈,子息並不艱難,三年無出,是誰的問題你也清楚吧。我做父親的,不能任由她一直胡鬧下去,現在為她納側她肯定萬分抵觸,但只顧南意一個男人肯定是不行的。我想來想去,只有你最合適,你願意侍候舒兒嗎?”
習風聲音卻突然哽住,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心思,如今莫敬陵願意成全他,他竟有些激動,習風盡量讓聲音平和,“我願意侍候少主。”
莫敬陵滿意的笑了笑,他最討厭顧南意那清高的樣子,習風這人雖然心思也十分深,但能為他所用,也能為他所棄。
“不過,舒兒對顧南意用情太深,就算你有幸侍候她一次,恐怕第二次就沒那麼容易了。”
習風眉頭緊鎖,莫敬陵說的對,他也知道舒意的性子,向來不會任人擺佈。
他抬頭看向莫敬陵,只見莫敬陵卻從袖子中掏出一樣東西,打開古樸的小盒子,裏面卻是一些藥丸,顏色如翠玉一般。還有一瓶藥水,沒有任何顏色。
莫敬陵悠悠道:“這是鎖情丸,是我用盡各種方法得到的,據說是以前一男子為得到妻子長久的愛而製成的,我找人看過,對身體無害,這葯是要配合這無情水來服用的。女子服下無情水便不會用情太深,但對服過鎖情丸的男子極其容易產生迷戀,不過這葯我自然不能全給你,這一粒可以保持兩個月的功效。”
習風自然明白莫敬陵的意思,他不能讓習風成為第二個顧南意,況且那迷戀也不是愛戀,也許只是身體上的,但習風卻覺得得到了身體,還怕得不到心嗎?
“可是,少主她若是知道了,恐怕會憎惡於我,也許會忍受慾望,也要守着公子呢?”
莫敬陵把一切都想到了,慢慢道:“到時候,你只要一口咬定是顧南意讓你來侍候舒兒的,就可以了。其他的我自然有辦法。”
習風點了點頭,便要接過那藥丸,只是那藥水卻被莫敬陵留下。“你給她的,她恐怕會有戒備之心,而且顧南意精通醫術,興許知道這種東西,到時候我自然會讓舒兒喝下。還有,這件事情只能我們兩人知道,你若是敢透露一個字,你知道後果。”
莫敬陵也擔心舒意知道之後會影響父女之情,但他為了慕家,為了舒意,不得不這麼做。
而另一邊,顧南意和舒意已經回了南苑,舒意去內室更衣,顧南意背炎兒拉到一邊,“莫叔把習風叫去了,這還沒回來。”
顧南意和舒意遊玩一日,本十分愉悅,臉色卻在聽了這話之後僵住,“我知道了。”
白日裏的插曲早就被舒意丟在腦後,她當然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秋日疲乏,她早早的上了榻。捧着本書看了一會兒,卻還是不見顧南意過來。
“炎兒。”舒意輕輕喚了一聲,卻無人回應,不過習風卻從外面進來,“少主,您有吩咐?”
舒意心裏奇怪,這一個兩個的都去哪兒了,將書丟在腳榻上,下了床來,習風連忙走過去,從雕花衣架上取下外衫為舒意披好。
舒意錯手攏住衣衫,習風低下身來要為她繫上衣帶,舒意鬆開手,問道:“南意去哪兒了?”
習風手一頓,隨即又繼續手上的動作,整理好又拿起她的鞋來,舒意順勢坐下,習風扶住她纖細的足踝,將鞋套上,低聲道:“公子好像帶着炎兒去廚房了。”
“府里這麼多下人,他去廚房做什麼。”舒意說著便起來,習風不備,身體下意識便往後張了一下,舒意這才注意,趕緊扶住他身子,習風卻順勢也握住舒意的胳膊,兩人貼的極近。
顧南意提着食盒從外面進來,炎兒跟在後面,進門便看見這情景,顧南意腳步滯住,床前的男女也突然被驚動了一般,從原本曖昧的姿勢里分開來,習風身體被舒意推了一把,踉蹌着站穩。
顧南意提着食盒的手緊了緊,只看着兩人,並不說話。炎兒氣憤,要向前去教訓習風,被顧南意扯住胳膊,炎兒只能惡狠狠的瞪着習風。
舒意也知道方才的無意之舉落在南意眼裏怕是會多想,連忙走過去,習風心中苦澀,也跟在舒意身後,卻並不上前解釋,而是行了禮從兩人身側退下出了門去。
顧南意看了炎兒一眼,炎兒點點頭也退下了。屋裏就剩了他們兩人,舒意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緊張,卻沒有絲毫愧疚,有些話不需要多說,從她眼神里他便已經讀懂,這種誤會實在不值一提,只是舒意心思坦蕩,另一個可就不一定了。
顧南意沒再問,笑着看她,“怕你餓了,專門去廚房給你做了吃的。”
舒意見他並不在意,心裏一松,看來她也不需要為這種無聊的事情解釋了,從他手裏接過食盒,“什麼好吃的?”
“打開不就知道了。”兩人在桌旁坐定,顧南意將幾樣小點心取出,還有舒意最愛的玫瑰羹,舒意被這些東西吸引,滿足地看了他一眼,吃了起來,也毫不出顧南意所料,晚上其他東西她動的不多,玫瑰羹卻一會兒就見了底。
顧南意原本的糾結不安也早在看見舒意將習風推開時糾纏時消失殆盡了,趁着舒意吃東西時,將一枚藥丸含在嘴裏,藉著茶水咽了進去。
兩人收拾完,在床上躺下,顧南意又開始緊張起來,玫瑰羹里他放了助孕的禁藥,還有補身的葯,而他方才所服的藥丸卻是他孤注一擲的籌碼。
這原本是古方中一種禁藥,據記載服用此葯曾治好過男子不育之症,但卻對男子身體有損,至於是何種損害,卻並未提起,如果不是如今實在走投無路,他又怎麼會出此下策,不過這葯卻也是一種特殊的情葯,動情時最易受孕,他怕傷了舒意,專門研製了藥物給她服下。
不過事情未成功之前,他不準備把事情告訴她。
舒意卻有些意識模糊,已是半夢半醒,身體也愈發燥熱起來,情不自禁的拉扯自己的衣衫,向顧南意的身體靠近。
第二日一早,炎兒便醒了來,昨晚回房前他又告誡了習風一頓,習風卻略帶嘲諷地回道你自己想對主子表忠心,就有資格來教訓我了嗎?
兩人不歡而散,炎兒心中不快,一夜都沒睡好,只想明日見了顧南意,把這些都告訴他,虧得自己還曾經把習風當做自己人,他在心中為習風不恥。
只是兩個主子似乎今天睡得太好,遲遲沒有起來,他總不好過去打擾,過了許久,舒意開了門,炎兒端了洗漱用具就要進去,舒意卻攔住他,他疑惑的看着舒意,舒意臉上難得瞧見一絲赧然,“你把東西給我吧,順便去主君那裏說一聲,就說正君身體不舒服,今天就不過去了。”
炎兒心思淺,一時着急道:“主子生病了嗎?”又要往裏闖。
“沒有,沒有,你就這麼說就行。”舒意趁他不注意時又把門關緊,回了內室。
顧南意聽到兩人的話,也有些想笑,舒意鑽進被窩,抱住他的身子,“昨晚,我好喜歡。”
顧南意吻了吻她的唇角,舒意回吻住他,昨晚兩人鬧的厲害,沒再繼續,她也有些累,倒在顧南意懷裏。
他的體質極難讓舒意有孕,可他們兩人這般好,他實在難以將深愛的女子拱手讓人。顧南意只盼着能有奇迹出現,賜給他一個孩子。
午時過後,榮桓英來找舒意,習風敲了敲門,裏面人低聲道:“進來”,習風走了進去,便見顧南意穿着寢衣靠坐在床頭,舒意在他懷裏睡着。
他以為顧南意又是故意而為,可顧南意根本不看他,不知在想什麼。
“榮桓少城主邀少主出門,已經在外等候。”這話習風絕對沒有摻假,若不是顧及着顧南意也沒起來,榮桓英絕對直接闖進來把舒意拖走。
“舒意,舒意……”顧南意拍拍她的肩膀,舒意閉目“嗯”了一聲,“榮桓英在外邊找你。”
“不見。”舒意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榮桓英正在門外面踱步,舒意的話聲音不大卻還是被她聽到,“我說慕舒意,你答應我了想反悔是不是”
舒意皺起眉頭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她答應陪榮桓英去長樂天來着,顧南意語聲溫柔,“去吧。”
舒意點了點頭,習風侍候着穿好衣服,舒意又走到床頭,“我早點回來。”
顧南意笑了笑,舒意這才出了門去,房門被帶上。
“既然跟了我出來,就別一副把魂丟在家裏的樣子,我是帶你去享樂,又不是帶你去賣身。”看着舒意興緻缺缺的樣子,榮桓英不滿的發著牢騷。
馬車上,兩人並肩而坐,舒意一把攬住她肩膀,在她耳邊道:“你只要知道是你求我來的,可不是我自願來的。再說了,去那種地方,和賣身又有什麼區別?”說完把胳膊收回,往邊上坐了坐,意在同她劃清界限。
榮桓英也嫌棄的把屁股磨到了另一邊,中間留下了一道楚河漢界。
榮桓英想起什麼,摸了摸腰間荷包,臉上浮起可疑的紅色,隨後又一點點把身子移了過去,舒意沒忽略她這一套小動作,嘴角揚起,忍住笑意。
榮桓英咽了咽唾沫,張了張嘴,半晌才道:“那個……我一時出來的急,沒帶多少銀子。”話說出來,榮桓少城主的厚臉皮又找了回來,胳膊肘頂了頂舒意的身子,“一會兒,你先幫我付了,改天還給你。”
舒意差點沒憋住笑,不過還是收斂起來,慢悠悠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榮桓少城主根本不是銀子忘帶了,而是榮桓城主徹底斷了你的錢財供應了吧。”
這下子明明白白,榮桓英也不再裝了,這麼多天的氣一下子找到出口,“我娘她簡直小氣至極,嚴苛至極,你說說這絕跡城裏還有第二個富家子女過得像我這樣憋屈嗎?去一趟長樂天那得扣我半年的月俸,一個月的禁足,又不是只有我一個……”
後面的話及時被榮桓英吞了回去,見舒意沒什麼察覺才繼續道,“反正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銀子你必須給我付,我也不還了,誰讓你慕家有錢!”
“我再有錢可也不是給你花的,你又不是我男人!”舒意被她的無賴氣笑,將她貼過來的頭推了回去。
榮桓英恨恨地指着她,“你小心終有一天你的銀子還得入我榮桓家!”
舒意笑着搖搖頭,口中吐出兩個字,“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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